眠眠挠挠头,忘记了。
如意从旁提醒她:“因为你娘和我娘是姐妹。”
眠眠恍然,点点头道:“对,娘亲的姐妹要叫姨姨,姨姨的夫婿要叫姨父。”
眠眠再压下根手指头,道:“我还可以叫你爹爹叫姐夫,是因为你娘亲还是我姐姐。”
她转头看向如意,“这是为什么?”
如意道:“我问过我娘了,那是因为你爹爹是我娘的师父,我娘就是你的师姐,那我爹便是你的姐夫了。”
眠眠就道:“我娘亲既是你娘亲的姐妹,又是你娘亲的师娘;我娘亲还是你爹爹的妹妹,你爹爹还得跟着你娘亲叫我爹娘一声师父师娘;你是我哥哥,我又是你小姨。”
说着眠眠便老成地叹口气,脑子还有点绕弯儿,道:“这其中的关系,确实很复杂。”
第1420章 真是太乱了
随后,薛圣也到了京里来。
只不过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既没带霍逍,也没捎上一帮小童。
霍逍有自己的门派事务,不可能回回都跟着一起;而小童们也一年一年长大了,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跟着镇上先生学习,剩下一半时间则回去打理药谷。
薛圣也不是从药谷来京的,而是游历各处,恰好离京不远了,便直接过来了。
他这次来,抱着一个很直观的目的,就是想抢占先机来收如意,看看他爹娘愿不愿意放手。
薛圣见到眠眠以后,欢喜不已,抱起她好半天就舍不得放下,不住唏嘘感叹道:“这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模样,如今长得这般伶俐,很得她爹娘的优良传承。
“想起她在襁褓中抻胳膊蹬腿儿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唉,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眠眠对薛圣肯定没有像对如意那般熟悉,因为她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了。
不过她很快就能熟悉起来,并且对与爹娘要好的人她也会感到亲切,没一会儿就一口一个“薛大夫”叫得顺口得很。
得知薛大夫想收如意当徒弟,眠眠又有些犯了愁。
如意听到她直叹气,就问她愁什么。
两小儿一起坐在花园里,眠眠道:“我才把我们爹娘的关系理清楚,现在又来一个薛大夫。”
然后她又开始捋,道:“薛大夫是你娘的师父,现在又想收你当徒弟,那你娘是你娘,又是你的、又是你的……”
她一时想不起来怎么说。
如意又从旁提点:“师姐。”
眠眠叹口气,道:“更复杂了。大人们的辈分真是太乱了。”
如意道:“应该只是我们两家的辈分乱一点,别家很少有这种情况。”
虽然薛圣很喜欢眠眠,但她精神头太足了,通常要不了半天,薛圣就给磨没脾气了。
薛圣便感慨道:“虽然你这年纪,还没到天天吵着要上街、还要去吃街上最好酒楼的年纪,但一般般人还真架不住。”
不得不说,娃娃可爱是非常可爱,也生得是少有的漂亮,毕竟爹娘的模样就很优秀,但薛圣觉得她这性子要是稍稍随她爹稳重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
眠眠对薛圣感到很好奇,道:“听说薛大夫是最厉害的大夫。”
小孩子的嘴甜,这话薛圣听来很受用,道:“谁跟你说的?”
眠眠道:“如意哥哥说的,我知道如意哥哥的娘都是薛大夫教出来的。”
薛圣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爹也很厉害,如意的娘也是你爹教的。”
眠眠道:“我晓得,我爹爹是如意的娘亲的师父。但我爹爹教了什么呀?”
薛圣道:“你爹是最厉害的琴师,当然是教的琴艺。那可不是一般的琴艺,等学到了精髓以后,丝毫不比功夫差。你不知道你爹闻名天下吗?”
眠眠一脸懵,道:“我不知道啊,爹爹没告诉我啊。”
薛圣哆道:“那你爹爹太低调了些。不过你爹总归是你爹,你是他亲生的,你要是去问他学,他不会不教你。”
眠眠连忙转头就往外走,道:“那我这就回去问问爹爹!”
薛圣对她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见着小奶球脚赶脚地往前跑,薛圣吁口气,总算把人哄走了。
可眠眠跑了一段距离以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叫他:“薛大夫!”
薛圣答应道:“怎么了呢?”
眠眠问道:“你要是收了如意哥哥当徒弟,会带他去很远的地方吗?”
因为她知道,薛大夫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薛圣道:“我当然会带他回药谷。”
可眠眠心里不想如意哥哥去很远的地方,鼓了鼓腮,道:“薛大夫不是陆姨姨的师父吗,如意哥哥找姨姨学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离家去很远的地方呢?”
薛圣动了动胡子,心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爹说过类似的话,眼下这小娃娃脑筋竟然能转这么大个弯儿,和她爹同步了。
没等薛圣回答出这个问题,眠眠就又转头往前跑去了。
眠眠跑回去找行渊,兴冲冲道:“爹爹,我想学!”
行渊道:“去把昨天的书本拿来。”难得有她主动想学的时候。
刚刚薛大夫说的是什么来着,眠眠想了一会儿,道:“我想学棋艺!”
行渊抬头看她,道:“学什么?”
眠眠道:“棋艺啊。薛大夫说你是最厉害的棋师!学好棋艺,跟学好武功一样厉害!”
这话姬无瑕听了,道:“你确定薛大夫说的是棋艺而不是琴艺?”
眠眠有点迷糊。
然后姬无瑕就去把行渊的琴搬来,道:“这个是琴。”
她又去拿一盒黑白棋子来,又道:“这个是棋。你说的到底是哪个?”
眠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挠头道:“好像是琴艺。”
行渊道:“你确定你要学?”
眠眠道:“我要学啊。”
可是她怎么看爹爹还不大愿意教的样子。
行渊道:“这门技需得十年如一日地苦练,相当枯燥,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你生性活泼好动,不一定坐得住。
“你若是想学,我也不是不能教,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上手便不可半途而废,否则只是前功尽弃、磋磨光阴。”
眠眠似懂非懂。
姬无瑕叉着腰,索性直截了当、通俗易懂地告诉她:“你爹的意思,这门技艺没有我教你的那么有趣,你必须得一直坐在琴前练习。不可以三心二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要学就必须学到底,那不然还不如不学。”
眠眠还在消化她娘的话。
姬无瑕唏嘘道:“想当年,我就是没有你陆姨姨那样的定性,才学不成这个的。”
眠眠道:“那如意哥哥能学会吗?”
姬无瑕道:“如意生性沉稳安静,资质又极佳,他当然学得会。”
眠眠豪情壮志:“那我也学得会!”
姬无瑕摩挲着下巴,又道:“不过我猜如意暂时还学不到这头上来。等你将来要是学会了,遇到危险说不定还可以保护如意。”
第1421章 习武之人的气节呢?
眠眠眼神清亮,小小年纪,由衷地生出一股子保护欲来,道:“真的吗?有这么厉害吗?”
姬无瑕道:“那当然厉害,你爹单凭一架琴,能干翻一船的人,你知道一船有多少人吧。”
眠眠道:“我要学!我要学!”
姬无瑕道:“先说好,你要是半途而废,就说明你没有毅力,那我也不教你了。”
后来有天晚上,姬无瑕练武时,行渊鸣琴而助,眠眠在旁看个热闹。
她看着娘亲的招法,听着爹爹的琴声,小小的心里有种难以名状的澎湃,恨不得马上也能变得这么厉害。
那股气势如浪,将满院飞花落叶横扫,既好看又壮观。
眠眠看得不住合掌,忽觉鼻子痒,她小手一抹,看见手背上红红的,不由“啊呀”一声。
行渊琴声霎时止住,姬无瑕回头一看,见眠眠流鼻血了。
这琴声对于有内力的人甚是友好,便是寻常大人听了也是心神舒坦的,只是眠眠还年幼,承受能力太小,此次又是这么近距离感受,故而有此反应。
姬无瑕连忙抱她进屋里去处理。
眠眠兴奋劲儿还在,鼻子里塞着两只小布团儿,手里还习着她娘方才的架势胡乱比划,嘴里“咻咻咻”地模拟着风声。
后来她便对她爹的琴成功地产生了兴趣。
行渊开始教她认弦,教她怎么拨弦。
拨弦的方式就有许多种,行渊一样一样来教。
眠眠感到迷惑,对行渊道:“它能响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那样呢?”
行渊道:“你弹个响给我听听。”
这个简单,眠眠小手往弦上抓几下,就能发出声响。
行渊再随手拨两下她方才抓的几根弦,顿时声响就变得悠沉,他问眠眠:“你觉得一样吗?”
眠眠不得不承认,道:“爹爹的好听些。”
于是有行渊在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地学;行渊一不在,她自个在琴案前去坐着,就全忘了爹爹怎么教的,只管把爪子往弦上撩来拨去,发出一串杂乱的琴音。
不光这边府宅,就连相府里也听见了,这种时候都晓得眠眠又在造她爹的琴了。
当行渊闻声进门时,抬眼就看见眠眠坐在那里,正一边乱抓琴弦,一边摇头晃脑,甚是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