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道:“二师父说得在理。”
薛圣心想,这要是换个旁人,谁受得来?不疯也得折寿好吧。
简直比带群药谷里的娃子还伤神费劲,娃子虽然叽叽喳喳闹腾得很,但至少他们不拆马车啊!
现在既然只有一辆马车了,只好先把薛圣送回药谷,陆杳他们再和姬无瑕分路。
后来一路上也不得消停。
比如薛圣正闭目养神或者正打盹儿时,突然马车猛地往前扯一下,又或者猛地顿一下,薛圣脑壳往车壁上一磕,磕得个头昏眼花。
苏槐和姬无瑕一人坐一边车辕,拉马车的两匹马他俩也就一人驾一匹。
路上因为意见不合,姬无瑕觉得该加快速度,但苏槐觉得阴凉处可以暂歇,于是一个甩马鞭驱马,一个拽马缰勒马,使得两匹马行动不一致,一扯一顿的,就差把马车撕裂成两半算了。
别说车里坐着的两个人有点懵,就连两匹马也很懵。
姬无瑕的那匹马粗哼两声,回头看一看苏槐的那匹马,马眼圆睁:兄弟,不走吗?
那马也粗哼两声:咱也不清楚啊。
于是两匹马都凌乱了,这走还是不走呢?
陆杳问清楚情况,两人各自表达了意见,陆杳便深吸一口气,道:“先在阴凉处暂歇一会儿,再加快速度赶路吧。”
还比如陆杳正跟薛圣说话,突然间马匹嘶叫一声,然后撒蹄狂奔起来,带着整个马车颠簸摇晃,陆杳抓着车壁帘子还比较稳,薛圣整个人因着颠簸而抖如筛子,脸上都快抖出层层褶子了,屁股也都要开花了。
陆杳还以为后面有人追呢,一把掀开帘子问他俩什么情况。
结果不是因为后面有人追,而是这兄妹俩相互追。这两匹马原本是和谐相处的,奈何各自有不同的人驱使,搞得它们也渐渐感染到了主人的好斗性,现在一天都要割裂好几次。
一旦跑起来,两匹马也互不相让,奋力往前奔。
再这样下去,别说马车撑不了多久要散架了,就连车里的人也要散架了。
马车停在林郊,薛圣从车里下来时,人都是恍惚的,他还扶着一棵老树晕车吐了。
姬无瑕担心地问:“薛大夫,你没事吧?”
薛圣摆摆手道:“你们走你们走,我自己走。”
姬无瑕道:“还是别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薛大夫你走哪儿去啊?”
薛圣道:“你们别管。”
陆杳脸色也不太好,想着这两货能把医圣给坐吐了,也是他俩本事。
薛圣自己吃了两粒药丸,在树荫下坐一阵,人才好受了。
且看这摇摇欲坠的马车,要是再让这两人一起驾车,可能前路要不了多远,大家都走不了了。
两人不能同时坐外面,更不能同时坐里面,所以后来的路途中就改变了一下,苏槐和姬无瑕轮流驾马车。
虽然都在一辆马车上,这半路兄妹免不了掐,但至少分开了没凑一堆,后来的路上也就安生了不少。
薛圣便也勉为其难地随行一路回到药谷。
陆杳三人回药谷里住了两日。
小童们都长成了少年,虽然不像以往那般跳脱活泼了,但到底是从小跟着姬无瑕耳濡目染,很有股子开朗向上的劲头。
薛圣不在期间,少年们把药谷打理得甚好,也在学堂先生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他们很有主人家的觉悟,回到谷里摘菜杀鱼、熬汤做饭,样样井井有条。
苏槐还与他们相处了半日,他们依然一口一声“姑爷”,毫不生疏,依然叫得顺口得很。
第1472章 想好以后的路
狗男人难得有这耐心,也有点长辈的样子,在院里闲时苏槐便问少年们:“以后长大了都想干什么?”
少年们约摸讨论过这件事,所以回答也是统一的,道:“虽然我们很想像姑爷这样当个大官,但是学堂的先生说那是要经过科举考试的,所以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想当大侠!”
苏槐道:“当大侠不吃饭吗?”
少年们道:“饭肯定要吃啊。”
苏槐道:“吃饭不花钱吗?”
少年恍然,道:“对哦,吃饭是要花钱的,镇上所有东西都是要花钱的,就连去学堂先生那里也是要收钱的。所以在当大侠之前,我们要先好好挣钱。”
苏槐道:“思路不错,靠什么挣钱?”
大约少年们还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来不及商量,被姑爷这一个问题都问懵了。
少年们面面相觑,最后又齐齐望向苏槐。
苏槐道:“莫不是什么都不想做,就想挣钱?”
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苏槐道:“可以。”
少年就潜心求问:“姑爷,那要怎么才能够什么都不做就能挣钱呢?”
苏槐道:“要饭。”
陆杳进院里来,恰好听见这段谈心,顿时就头大。
只不过虽然角度刁钻清奇,但狗男人至少没把少年们往邪路上引。
少年们不是没见过街上要饭的,便道:“我不想要饭,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苏槐道:“有。”
少年们期待地问:“什么办法?”
苏槐道:“做梦。”
后来少年们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以后的人生路。
少年道:“做买卖可以赚钱,我们还是做买卖吧。”
苏槐道:“这世上一切的赚钱法子都是做买卖。主要看你想买什么卖什么。”
陆杳在院外听着,并没有进去打扰,随后姬无瑕见她在这里,也过来凑个人头,听了两耳朵,同样没进去打扰。
虽然兄妹俩平日里很不对付,但眼下苏槐至少有个当姑爷的样儿。
少年们也确实该引导引导上路了。
苏槐这一说,少年们又陷入了思考,然后有些茫然。
苏槐又道:“最熟悉什么?”
少年们对这个问题答得上来,道:“最熟悉的当然是弄薛大夫的药材啊,外面那大片的药田长了多少株结了多少果我们都知道!”
苏槐道:“学堂里的先生有教怎么做买卖吗?”
少年们摇摇头。
苏槐道:“我可以找人教。”
少年们满怀期待:“真的吗?谢谢姑爷!”
苏槐道:“他们都是这一带有名的奸商。”
话听到这里,姬无瑕唏嘘道:“啧啧啧,杳儿,你听听,你听听。”
陆杳也没法不管了,走进院里去,道:“哪个有名的奸商,不妨让我也学学。”
苏槐便对少年们道:“他们都是这一带有名的兼商,一边当大侠,一边兼职经商。”
陆杳又好气又拿他没办法。
少年们都表示十分想学。
等他们学会了做买卖的本事以后,就不愁行走江湖时没钱花了。
于是说定了以后,后来苏槐还真派人叫了这一带有名的商户老板来,他言传身教地给少年们讲授经商之道。
当然在陆杳的眼皮子下,狗男人也不能真的叫有名的奸商来。
两日后,陆杳和姬无瑕就要分路走了。
出谷时,两人相携着走在前面。
姬无瑕不舍道:“相聚总是这么短暂,唉,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要分开了。”
苏槐走在后面两步,道:“从乐山出来就知道她回她的京城你回你的蓬莱,两天前也说好了今日要走,这还叫没想到吗?”
姬无瑕顿时愁绪全无,道:“杳儿,你干脆把他毒哑算了吧!”
确实,陆杳也觉得,这狗东西能把离别的情绪都扯淡了很多。
苏槐道:“你要是这么不舍,你干脆搬回来住,不要你的夫婿也不要你的女儿,就能天天跟你好姐妹在一起。”
姬无瑕道:“有本事你也不要你的妻子儿子啊!”
苏槐道:“我没那本事,毕竟我没有一个让我天天说舍不得的好兄弟。嘴上说着舍不得,该走的还不是照样走,真是令人感动的好姐妹。”
要不是陆杳拦着,姬无瑕撸了袖子转过头去就跟他干起来了。
陆杳拉着姬无瑕道:“你今天还走不走了?不走我们就回去,你跟他慢慢打。”
姬无瑕道:“是他欺人太甚!”
陆杳回头瞪了苏槐一眼,道:“你这张嘴还要不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了。”
三人出谷的一路上,有一小半时间是姬无瑕跟陆杳多叙叙离别之情,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姬无瑕在跟苏槐对骂。
陆杳也没阻止,她想,不准这两货打,还不让他俩骂吗?
不然今天分路各回各家了,以后想骂还得隔海骂。
一路磕磕绊绊到了镇上,陆杳和苏槐就着先前那辆马车上路,姬无瑕则独骑一匹马,挥手跟陆杳告别,该说的体己话路上都已经说完了,她英姿飒爽地翻身上马,便策马而去。
陆杳看着她背影越走越远,她便也转身登上马车,苏槐驾车到了城外,自有人来接应驾车,他便进车厢里同陆杳坐在一起。
剑铮剑霜去了乐山陪伴如意,苏槐身边的随从也就换了两人。
这也是计划之中的,早在两三年前,剑铮剑霜更加偏重于如意的时候,苏槐身边就已开始培植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