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瑕与陆杳相叙,眠眠就和黑虎去找灰灰了。
姬无瑕问:“杳儿,你要同我一起去乐山看看如意么?”
陆杳笑道:“我就不去了,前不久才去过。”
要是去得太频繁,怕是对如意有些影响,所以陆杳并不常去,只每隔数月,会往乐山走一趟,去考考他在武功修习上面的进展。
有时候是苏槐与她同去,有时候是她自己去。
两人若是正儿八经赶路的话,只要不在路上耽搁,进程就会很快。
连日快马赶路数日便可达乐山境内。
到了乐山以后,若是直接往袁氏山门里递拜帖,自是能够正大光明地见到如意,只是这样一来,袁家主难免就开了这样的先例,恐让门中其他弟子难以心服。
陆杳知道,入山门的弟子,除了特定的日子可以下山探亲以外,亲人是不能随意上山探望的。
所以她和苏槐都没递过拜帖。
陆杳每每都是神出鬼没在如意的房里或院子里。
等如意晚上回房,才发现娘来了。
高兴之余,陆杳引他去无人的后山,考考他的学习成果。
而他爹则更直接一些,如意回房时突然就会受到袭击,且都是将他往狠了逼,就看如意能接得住几招。
待他打好每一步基础,陆杳又会给他带下一阶段的修习功法,他如有疑惑,有一些平日里剑铮剑霜能给他解答,剑铮剑霜不能解答的他便留着请教他娘。
如此,一年以来,一切都往正常的方向发展。
眼下姬无瑕听陆杳这么说,也不勉强。她晓得既然送上了山,就不能时常去探望,否则孩子嘛,心里总会时常盼望挂牵,也就无心好好学艺了。
姬无瑕便道:“那你有没有要我捎给如意的东西?”
陆杳道:“天气渐凉,想让你帮我捎些衣裳。我已经收拾好了。”
姬无瑕道:“没有问题。”
母女俩在相府里住一晚,第二天便走。
昨天眠眠到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去找到了灰灰,并给灰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说好了今天要带它一道上路。
结果灰灰好像依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它似乎躲起来了,早上眠眠找了整个花园都没能找到。
最后还是黑虎引着眠眠到某处墙角草丛后面,发现了灰灰毛茸茸的头。
彼时,黑虎就蹲在旁边的树杈上,上蹿下跳,幸灾乐祸地咕咕叫:哈哈,我就说它在这里吧!还想躲,就是钻地缝里也得给它揪出来!它以为它躲得过!
眠眠扒开草丛,捧着灰灰的头,道:“原来你在这里呀。走啊,我们要出发了啊。”
灰灰纹丝不动。
眠眠哄劝了它一阵,见还是哄不动它,就抱着灰灰脖子把它往外拖。
灰灰俨然一副摆烂的架势:你拖吧,随便你拖。反正你拖不走。
黑虎在旁看得着急,还免不了拱火起哄:拧它耳朵!扒它颈毛!让它不听话!
眠眠确实拖不动,累得个嘿咻嘿咻的,灰灰就是死活不动。
后来眠眠去找来麻绳,对灰灰道:“你不走,我只好套你了啊。”
眠眠往灰灰脖子上套绳子时,灰灰低吼两声表示抗议。
黑虎一听就毛了,往它头上蹬两爪:你还不满意?我让你不满意!让你不满意!
灰灰也火了,在草丛里翻地打滚,把黑虎往地上按。
最后眠眠手动劝架,两货都怕伤着了她,眼下地头小又施展不开,这才及时打住。
第1491章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等眠眠终于从草丛里出来时,手里就牵着一根绳子,绳子那头套着灰灰,灰灰十分不情愿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出来。
它表示并不想出远门,也不想坐马车。
眠眠摸摸它的头,哄劝道:“我们一起去江湖啊。”
灰灰:它也不想带小孩。
只是眼下这形势看来,是在所难免的了。
眠眠正想把灰灰拐上车,结果在花园里迎面碰上苏槐。
眠眠欢喜地叫道:“姨父舅舅。”
苏槐问道:“哪儿去?”
眠眠道:“我要闯荡江湖去。”
苏槐看了一眼灰灰,道:“我是说你要把它弄哪儿去?”
眠眠道:“当然是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啊。”
苏槐道:“我的东西,你要带去跟你闯荡江湖?”
眠眠点头:“对啊。”
苏槐道:“还对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理直气壮的?从来没有人敢几次三番从我这里捞东西。”
眠眠仰着头,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把苏槐望着,道:“可是我问过陆姨姨了啊,陆姨姨答应让灰灰跟我一路了啊。”
苏槐道:“那你问过我了吗?”
眠眠道:“可姨父舅舅不是听陆姨姨的吗?”
苏槐道:“你要看看这个家谁当家做主。”
眠眠歪着头想了想,道:“这个家虽然都是陆姨姨说了算,但舅舅也要忙自己的一份事业,也是为了这个家更好。”
就像她爹娘一样。
眠眠还道:“舅舅很爱陆姨姨,所以陆姨姨的话舅舅都要听。”
苏槐看着她,片刻道:“算你识相。”
他见眠眠背着的包袱,包袱里插着她的小木剑,道:“就你这样,去闯荡什么江湖?”
眠眠就抬手把她的小木剑抽出来,挥两下道:“娘说,大侠就是一人一剑走遍天下。”
苏槐道:“那你娘有没有说,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眠眠眨眨眼,道:“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苏槐顺手就把小木剑拿了过来,道:“就这,你出去闯荡一回,得死多少次?”
然后眠眠就眼见着自己的小木剑在舅舅手里啪地一下被撇成了两半截。
苏槐道:“剑一断,你立马就会被对手杀死。”
他一截一截地撇,就像撇断一截一截的木柴一般容易得很,还边道:“断一截就死一次,断一截就死一次,这把剑都不够你死的。”
最后她的小木剑被苏槐给全部撇成了手指长短的节节儿,丢了一地。
眠眠低头看着那些木节节,眨眨眼道:“我的剑呢?”
等陆杳和姬无瑕从后院出来,在花园里遇到苏槐和眠眠,眠眠一手牵着灰灰,正一头呆呆地看着地上。
姬无瑕定睛一看,顿时火冒三丈,道:“狗贼,你弄坏她的剑作甚?!”
苏槐道:“这叫做剑吗,你哄三岁小孩儿也就罢了,现在她已经六岁了,还用三岁那套来哄吗?”
姬无瑕道:“这是她爹做给她的,看我不削了你!”
苏槐道:“做给她的什么?玩具吗?带着个玩具去闯荡江湖吗?”
两人转眼间就交上了手,眠眠瞬时被吸引了注意力,都再顾不上自己的断剑,眼神跟着移来转去。
陆杳见此情形,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半路兄妹回回见面回回打的缘故,看得多了以后,从昨天到今晨她就觉得两货不打反而不正常。
这不,打起来了,这下正常了。
陆杳道:“一个不上朝一个不上路了吗?那倒好,今天都留在家里,好好打个够。”
她这一提醒,两人各自都还有事,于是也没纠缠太久,过了十余招,就收手停了下来。
姬无瑕气冲冲道:“杳儿,你看他干的都是什么事!他竟当我眠眠的面坏了她最心爱的剑!他考虑过我眠眠的心里承受能力吗!”
苏槐拂了拂衣摆,道:“她的心里承受能力还用得着怎么考虑?那叫剑吗,那只是块像剑的木片。”
确实,木剑没了,眠眠想的不是心爱的玩具被毁了,而是:“那我拿什么去闯荡江湖呢?”
苏槐就叫随从去兵器库里拿把剑来。
随从很快去而复返,呈上一把剑。
那是一把短剑,与眠眠断掉的那根小木剑差不多长,白色的剑鞘,鞘上嵌着几颗玉石。
本来姬无瑕还挺反对狗贼拿兵器给眠眠的,毕竟她还小,还不到真正使剑的年纪。
但这短剑一拿出来,她就是再傻也晓得了,这剑就是他要给眠眠的。
否则,相府的兵器库里,怎会有这般小巧又花哨的剑。
也不晓得他是从何处弄来的。
眠眠眼神都亮了,苏槐把剑丢给她,她立马伸手接住,摸了摸剑鞘,然后拔出剑来。
只见剑身尺余长,剑尖呈细锥形,但是却颇厚,显然是还没开刃的一把剑。
这剑可比小木剑结实耐用,且也不易伤到自己。
眠眠喜欢得不得了,问:“舅舅,这是给我的吗?”
苏槐道:“不是给你的难不成是给灰灰的吗?”
她软软道:“舅舅,我就知道你又紧张我又爱我。”
苏槐瞥她道:“剑在人在,你要是敢丢了它或是拿不稳它,那你就是给别人出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