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第三个孩儿,不管是儿是女,都是最后一个了。
陆杳见狗男人如此安分,不免问他:“这次不想女儿了?”
苏槐道:“想什么就能来什么吗?真要是想什么来什么,还有这第三胎什么事?”
陆杳道:“没想到你还能明白这个道理。”
苏槐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想。”
陆杳笑两声,道:“这次是心里默默想吗?这样也好,到时候要是不如意,也不至于太打脸。”
虽然苏槐狗嘴里说不出几句好话,但他一有空就是回来陪陆杳。
朝中渐渐形成了惯例,哪个都不敢在相爷即将出宫或是即将离开公署打道回府的时候去耽搁,除非是十万火急之事,否则就是找死。
所以官员下属们提前半个时辰,就会把所有事务处理妥当。
整个孕期陆杳也没什么特别反应,这孩儿仿佛特别听话懂事,陆杳能感觉到他慢慢长大,然后时不时在她肚子里还抻胳膊蹬腿儿的。
苏槐道:“你这次与前两次情况都不同,这么贴心贴意,不是女儿还能是什么。”
陆杳瞥他一眼,道:“怎么的,梦里又听见他叫你爹爹了?”
苏槐道:“等她出来了再叫,我又不是听不见。”
第1615章 第三个孩儿
相府里照例提前备好了产婆,也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有了前两次经验,这第三个孩儿出来的时间更快些,没要两个时辰,就出来了。
啼哭声又响又有劲儿。
产婆连忙给他清洗,然后用襁褓裹起来。
苏槐就在门外问:“夫人如何?”
产婆应道:“相爷放心,夫人一切都好。”
苏槐又问:“儿子女儿?”
产婆们都晓得相爷心中的理想答案,道:“还是相爷自己来看吧。”
等房里收拾妥当,嬷嬷们短暂开窗通风,散了血气,苏槐进屋里来,产婆就把孩儿交到他手上。
苏槐抱着小人儿,伸手拨了拨孩儿头边的襁褓,露出一张完整的小脸来,虽然才出生,可也有种五官清秀玲珑之感。
他又揭了揭下面的襁褓一角,一眼便能看见孩儿下半身。
然后,嬷嬷和产婆们就发现,相爷好不容易展露的几分父爱又肉眼可见地收了回去……
苏槐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道:“怎么又是个儿?”
陆杳道:“问问你自己。”
苏槐转身就把孩儿交给了嬷嬷,道:“我抱都不想抱。”
嬷嬷和产婆们不由得心想,相爷这是多嫌弃啊。她们是见过有人嫌弃女儿的,但从来没见过嫌弃儿子嫌弃成这样的。
只不过转念一想,相爷心心念念的女儿,结果念来的都是儿子;而且夫人生完这一个,是不会再生了,相爷的女儿梦也就此破灭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于是嬷嬷们把孩儿抱去给乳娘喂奶,喂饱以后再抱回来就睡在陆杳身边。
陆杳道:“以前还没生如意那会儿,你不天天念着要给你生儿子吗,你看老天爷还是偏爱你的,给你来了三个。”
苏槐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老天爷?”
陆杳道:“你要是朝天磕三个响头谢他,还有人拦你不成?”
苏槐道:“就这,还指望我磕头谢他?”
陆杳道:“认清现实,女儿这辈子就别想了,不过你可以指望儿子争气一点,说不定将来还能抱上孙女。”
关于孩儿的名字,苏槐还真是嫌事情不够大,给起名为硬硬。
后来陆杳就取了个颇谐音的“胤”字,名为苏胤。
转眼间,眠眠在乐山已经待了七年。
她也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只不过在山上穿着门中弟子惯常的素袍,一头青丝用素冠挽着,没有别的这个年纪的少女那般粉黛娇软,而是带着一股子干净利索。
并且山上常年不是雾就是霜的,久而久之她整个人又给人一种清莹透彻之感,连肤色都是冷润如霜的,只是她的笑容却如冬日暖阳,爽朗温暖。
她走哪里都风风火火如阵风儿似的,门中与她同龄的弟子们没有与她不相熟的,就连以往争锋相对的师兄们,渐渐也都对她格外偏爱。
她对同门也十分仗义,每个月考核,要是遇到师兄弟忘了带齐东西,有时候是书本纸墨,有时候是香材,她都会把自己准备的给他们,以至于自己的考核成绩落了后。
要是长老找空子罚她,师兄师弟们总是各种“碰巧”从殿前经过,然后塞给她一些小点心,天冷了还塞些小暖炉之类的。
只不过家主护短得很,长老通常罚不了多久,家主也会碰巧路过。
同门师兄弟还时常会给眠眠写信,只不过他们不好直接给眠眠,这种时候都会想到眠眠的嫡师兄如意,然后去拜托如意转交给眠眠。
如意了解完他们的来意后,都十分大度地应下,道:“把信给我吧,你的心意,相信眠眠会很感动的。”
结果回头眠眠一封信都未曾收到过。
倒是如意,隔三差五坐在树上,就要览阅一番师兄弟们的心意,有时候被眠眠撞见了,眠眠就站在树脚下问:“如意哥哥在看什么啊?”
如意道:“在看一些收集来的字。”
眠眠一听,并不陌生,肯定是他从藏书阁临摹来的古字。
第1616章 你该回家了
赏字不属于眠眠的兴趣范畴,她压根就懒得凑过去看两眼了。因为她之前看过,那些个古字十分繁杂,而且揣摩意思也揣摩得费劲,只有她如意哥哥喜欢看。
眠眠问:“如意哥哥你觉得古字有趣吗?”
如意面色温然,应道:“有点趣。”
眠眠叹口气,道:“只要是学问,哥哥都会觉得有趣。就没有你觉得无趣的。”
如意览完一张信纸,就把信纸往后排,又览第二张,道:“确实,通过看这些,开了不少眼界。”
回头送信的同门还专门来找如意询问,眠眠看信后是何反应,有没有回信等等。
如意道:“师妹没有回信的话,应该就是没有那些想法吧。在她眼中,同门师兄弟就如同兄弟,是一家人。”
同门得到这一结果,无可奈何,只好失落落地回去了。
有时候,同门某个比眠眠年长个一两岁的师兄上午才从如意这里知晓了所谓的答案,下午遇到眠眠时,心情就比较复杂。
眠眠远远就跟他挥手打招呼,那师兄草草应了一声,就走掉了。
眠眠有些纳闷,问同行的如意,道:“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爱搭不理的啊?”
如意看了看那师兄的背影,道:“许是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吧。”
眠眠点点头,竟然也表示理解,道:“确实这两天阴阴的,容易影响人心情。”
后来眠眠就发现,某些师兄师弟们总是很复杂,一会儿不是这个心情不美,就是那个情绪不好,反正见了她不是爱搭不理就是转头就走。
只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太久。
这日,袁空青蓦然对眠眠道:“眠眠,你在为师这里,已修习满七年。”
眠眠一回想,道:“还真的是,师父要是不说,我都没想起来。七年前的今天,正是我上山的日子。”
袁空青道:“为师从不要求你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制香师,只希望你在我这里学到一些将来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为人行事都能无愧于己。”
眠眠当时并不明白袁空青此话的用意,只认真地点头应道:“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过了许久,袁空青蓦然又道:“明日,你就下山去吧。”
眠眠还抬头望着她,问:“师父是又想吃山下的酒了吗?还要不要买香材啊,我明日下山去一并买回来。”
袁空青道:“那些倒不必,明日会有人来接你下山,你该回家了。”
眠眠愣了愣,道:“回家?可是还没到年底啊,回什么家?”
袁空青道:“回蓬莱去。”
眠眠反应了一会儿,才问道:“师父是要赶我下山了吗?我知道我不如如意哥哥,不能够传承师父的香道,是不是我让师父很失望了?”
袁空青转头看她,她眼眶红红的,在山上这些年,倒是少有见到她这般模样。
袁空青道:“你虽没有如意在香道上的造诣,可在我这里的七年,倒也没荒废。香道没有学个十成,我袁氏各种香,你却已经都能应受,并保持清醒。
“这也是香道的一个重要境界,在门中能达到此境界的屈指可数,往后行走江湖,任何香类都祸不了你,这也算是一行本事了。
“并非你让我失望,而是当初你上山来的目标,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你在我这里,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是时候回到你爹娘身边,他们还有许多东西要教给你。”
袁空青说得突然,眠眠一时还不能很想得很明白。
就如同当初爹娘要把她送到乐山来之前,她也花了一定的时间来让自己彻底接受。
夜里,她坐在院里廊下,往后撑着手臂,晃着双腿,望着院子里一地流莹月色。
如意无声地走到她身边来,在她身后站着。
眠眠倏而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处,道:“如意哥哥,坐。”
如意道:“睡不着吗?”
眠眠道:“哥哥也睡不着吗?”
如意道:“我见你一直坐在这里,所以出来看看。”
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下,又道:“还在想下山的事吗?”
第1617章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眠眠道:“在山上的日子我过得很好,有师父,有哥哥,还有薛大夫,还有这么多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