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意让随从带他去关押伤兵的营地。
之所以关押,是因为那些伤兵受了异族矿香的蛊惑,若不关押,必定伤害自己人。
苏如意进营以后,可见一个个巨大的木制牢笼,里面关着的士兵都狂躁得很,张牙舞爪,人满为患。
这些士兵不能杀,每场战争又持续有新增的,再这样下去,连这营地都快不够安放了。
第1909章 对声音敏感
随从跟在苏如意身边,说道:“平时都还好,他们算老实的,可不知怎么的,一打仗的时候,就开始狂躁,充满攻击性。”
好在这笼子里关押的士兵多,被塞得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士兵们根本施展不开,这才相安无事。
确实,苏如意跟随从刚走进这片营地时,还比较安顺。
可随之,战鼓声一响,他们顿时从焉头耷脑的状态变得亢奋昂扬,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把笼子晃得哐当地响。
苏如意听见战场上传来的杀喊声,打得越激烈,这些笼中士兵就越激动。
不光随从纳闷,营中军医将士们无人得知是何缘由,除了把他们关起来以外,压根束手无策。
苏如意问随从:“他们中了异族的香粉以后,在战场上是无差别攻击吗?”
随从道:“说来奇怪,他们中招以后,倘若说那东西能掌控他们的思想,可却并未见异族人对他们下达命令,他们在战场上却是转头就攻击己方将士。搞不懂他们到底是怎么区分敌我的。”
苏如意道:“他们没有敌我之分。”
不难发现,只要外面战场的战况一激昂,他们也就跟着激昂;战况稍一减弱,他们也就跟着减弱。
苏如意道:“能操控他们的不是异族人的命令,而应该是战场上的声音。”
随从不解,“战场上的声音?”
苏如意道:“中了异族的矿香,使得他们对声音非常敏感。”
随之,苏如意往营中座上一坐,让随从拿几只碗来,他把碗倒扣,分别在碗底槽里撒了香粉点了香。
分置于营中各个角落。
苏如意安静地等着。
等香气从各个角落弥漫开来,狂躁的士兵们闻到以后,还是贪婪地吸纳着沁人心脾的气味,竟渐渐地平静下来。
即便后来再有战鼓号角声响起,他们也只是躁动了一会儿,没再像之前那么抓狂。
那是战场上鸣金收兵的声音。
苏如意让随从把碗都撤了,只没想到苏阮和穆眠眠提前回来了。
随从正要把碗槽里的香灰拿去倒掉,恰恰就遇到苏阮找到这里来。
他对穆眠眠结识的这个舒儒,抱有很大的警惕心。
打仗的时候他没去,苏阮就让人留意他,一回营便立刻询问他的去处,所以第一时间找了过来。
这一来,可不就被他发现了端倪。
他叫住随从,“嘉俊。”
随从一顿,道:“二公子。”
“你怎么在这里,手里拿的什么?”苏阮走了过来。
随从应道:“一些灰而已。”
“什么灰?”苏阮自顾自把他手里的碗拿过来,狐疑地凑到鼻前闻了闻,神色莫名。
苏阮又问:“舒儒在里面吗?”
随从道:“在的。”
苏阮大步就走进了营帐去,一到里面,那残留的香气尚未完全消散,他看这些士兵都较之前平静了不少,再看苏如意时充满了探究和不确定。
苏阮问:“你到底是谁?”
苏如意侧身看他,道:“你觉得呢?”
苏阮回头看了看随从,随从朝他点了点头,他便神色动容,叫道:“你是大哥?”
苏如意道:“阿阮。”
苏阮顿时喜出望外,“真是大哥!”
他本来还想看看,这个舒儒跟着穆眠眠到底有什么目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意外之喜。
方才他一进来闻到香气,隐约就猜到了一大半。
苏阮又道:“我就说,大哥已经下山了,不会让眠眠姐一个人独闯江湖的!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陪在眠眠姐身边!”
苏如意问:“眠眠呢?”
苏阮笑道:“她啊,一回来就跑去住的营帐那边找你了,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享一个东西。”
兄弟二人简短叙旧后,就离开了这处兵营。
苏阮不解道:“大哥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眠眠姐还不知道吗?”
苏如意道:“暂时还不知。”
苏阮眯着眼,忽然来一句:“大哥就不怕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吗?”
苏如意微微一顿。
苏阮又道:“我看眠眠姐挺喜欢舒儒的。”
苏如意没说话。
他何尝不知,正是因为她喜欢,舒儒才有存在的必要。
跟舒儒在一起,她放松、自在,甚至连他自己都更习惯这样的相处。
苏阮叹一声,道:“不愧是大哥,眠眠姐是个易容高手,她都没察觉到,我要不是今朝回来恰巧遇到了,我也认不出来。”
苏如意道:“你怎知她没察觉到?”
她要是没察觉到,此前何故千方百计想摸索他有没有戴面具?
第1910章 一饱眼福
苏阮愣了愣,道:“她察觉到了吗?”
苏如意自顾自往前走着,淡淡道:“她只是不在乎这副面具下面是怎样一张脸罢了。”
苏阮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道:“眠眠姐是真豁达。”
正说着,穆眠眠就找到这边来了,远远看见苏如意,道:“舒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我到处找你!”
苏如意神色温然,“找我干什么?”
穆眠眠风风火火、兴致勃勃地蹿到跟前,道:“今天我和阮弟去战场上掳了个大家伙回来,你快跟我去看看!”
苏如意道:“是掳了一头象么?”
穆眠眠神采奕奕,“真是瞒不过你,可不是!”
于是三人就朝前边营地去。
路上,穆眠眠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异族军打仗挺无趣的?”
苏如意道:“怎么个无趣法?”
穆眠眠道:“他们不喊打喊杀,也不擂鼓不吹号。”
走在身后的随从一震,结合先前苏如意所言,当即恍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不过他没插嘴说话。
苏阮回味道:“相比于我军,异族军确实挺安静。”
苏如意道:“症结就在此处。”
穆眠眠和苏阮都齐齐看他。
他缓缓道:“他们向我军所用的异族矿香,惑人心智,实则中此矿香之人,只是难以忍受声音;两军交战,我军擂鼓吹号,杀喊鼓舞士气,却也刺激到他们,使之发狂、倒戈相向。”
苏阮就对随从道:“你去把这个情况跟将军反应一下。”
随从立马就分路而去。
穆眠眠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打仗的时候都不喊不叫,闷声打呢。”
穆眠眠赶紧领着苏如意去营地前方,远远就看见空地上停着的庞然大物,被拴在一个粗壮的木桩上,正不安地踱着肥厚的步子,甩着长长的鼻子。
黑虎也感到非常新奇,蹲在它头上,它摇头晃脑试图把黑虎甩下来都失败了,不由发出一声浑厚的长哼。
不光黑虎,周遭还围着不少丨将士,都感到很新鲜。
毕竟之前只有在战场上能瞧上一瞧,还没人能把这大家伙给掳一头回来的。
经此一役,将士们对苏阮和穆眠眠的看法又大有改观。
虽说相爷之子是来占军功的,但好歹也有几分本事。
穆眠眠上前去,拍拍它的身躯,回头眉飞色舞道:“舒大哥,你看,怎么样?”
苏如意上前,摸了摸象的长鼻和白牙,道:“托你的福,得以一饱眼福。”
“这新的坐骑蛮不错。”
说着穆眠眠正准备骑上去,将军眼热着呢,哪里看得,喝道:“慢着!”
穆眠眠回头看向将军,将军道:“虽说这坐骑是小兄弟从战场上弄回来的,但战场之物就是战利品,战利品不能据为己有,需得充公。”
穆眠眠挠挠头,道:“战场上捡回来的刀枪武器可以充公,可这活物怎么充呢,充公以后谁来养它谁来骑它呢?”
将军道:“这事自有我们定夺,你就用不着操心了。”
苏阮虽是一副散漫的表情,但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压迫感,道:“这是她弄回来的,就给她吧。”
将军表面客气,“二公子见谅,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