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一般人会大受打击，但他们主子一家异于常人。

　　毕竟以前夫人武功尽失那会儿不还是废人一个，照样活得带劲；他们相爷就更不必说了，要是明天死，今天还能为非作歹的那种。

　　所以他们大公子，从小受爹娘熏陶，心里定然也很强大。

　　姬无瑕问：“那如意还能恢复至以往吗？”

　　陆杳道：“且医且看吧。”

　　确实，几人在营帐外面毫不避讳地讨论着这一话题，里头苏如意就是想不听见都难。

　　只不过他情绪稳定，内心毫无波澜。

　　他十分清楚，自己这情况，能捡回一条命就可以说是奇迹了，还能指望在这短短时间里就恢复如初吗？

　　就算最后他真的废了，他对此也一派淡然。

　　毕竟人的活法多种多样。

第1943章 他认为的最正确的选择

　　穆眠眠说道：“前几天才听阮阮弟说陆姨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姬无瑕道：“那是，也不看看你陆姨一路上跑死了多少匹马。薛大夫和袁家主也知道了如意的事，他们倒是想来，只不过薛大夫那把老骨头，估计还没到这里，就已经散架了。”

　　剑铮道：“属下这便带夫人去主帐休息。”

　　陆杳抬脚要走时，回头又看了看穆眠眠，问：“眼睛怎么了？”

　　穆眠眠道：“不碍事，陆姨先去休息，回头再说。”

　　陆杳确实很累了，路上拼的都是意志力，日夜兼程，每天只睡一个时辰，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

　　姬无瑕跟她会和以后，两人一路狂奔，只不过姬无瑕的精神头差了点，有时候直接在马背上睡着，陆杳拉着她的马缰，同时驾两匹马。

　　随后穆眠眠也带着姬无瑕去她的营帐里休息。

　　等陆杳睡一觉，已经是晚上，她又去苏如意那里。

　　她检查到他经脉断裂的地方，有好几处，道：“今晚你好生休息，保存体力，明天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重塑经脉。”

　　她又给他喂了两种药丸。

　　苏如意道：“多谢娘。”

　　顿了顿，苏如意又道：“眠眠的眼睛，之前被矿粉所伤，我们在异族的时候条件有限，不能及时给她调理，还请娘多看顾。”

　　陆杳看了看他，挑眉道：“先管好你自己。等你能下地了，你自己给眠眠调理。”

　　穆眠眠端了饭和药来，陆杳离开的时候，不免回头看了一眼，见穆眠眠正认真地给苏如意喂饭。

　　苏如意约摸是有他娘在，还有些不自在。

　　穆眠眠就趴在他床边，“哥哥，你吃啊。”

　　晚上天凉，姬无瑕坐在篝火边，招呼陆杳：“杳儿，快来坐。”

　　篝火上烤着烤肉，滋滋冒油。

　　“如意性命无忧，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陆杳道：“他后面能恢复成什么样，还是个未知数。”

　　姬无瑕道：“你莫烦忧，如意那么优秀，只要活着，一切皆由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没能恢复成之前那样，不幸成个了废人，那他老子不是富可敌国么，又不是养不了他。”

　　说着，姬无瑕就四下望了望，又道：“对了，来了这里大半天，怎么没见到你男人？他人呢？”

　　陆杳也还没顾得上问。

　　于是姬无瑕看见剑铮从附近路过，就叫他过来。

　　剑铮起初不理会，姬无瑕道：“你家夫人有事吩咐。”

　　剑铮一听，立马大步过来，道：“夫人有何吩咐？”

　　姬无瑕问：“你家那狗相呢？”

　　剑铮含糊应了一声：“相爷有要务，暂时没在营中。属下还要巡视营地，夫人有事就吩咐旁人。”

　　说完转头就走。

　　姬无瑕瞅了瞅他的背影，道：“我总觉得这老小子心里有鬼，虚着呢。”

　　陆杳没大在意，正逢穆眠眠从苏如意那里出来了，就招招手让她也过来坐。

　　陆杳拉过穆眠眠的手，探了探她的脉象。

　　她眼睛之所以被矿粉灼伤，是因为那矿粉含毒。只不过毒不致命，除了眼睛视物有影响以外，暂无其他。

　　姬无瑕紧着问：“怎么样？能好么？”

　　陆杳道：“眠眠体质过硬，当然能好。”

　　穆眠眠道：“陆姨，我的事不急，先救如意哥哥。”

　　姬无瑕开始分烤肉，道：“能好就成。”

　　穆眠眠想了想，又问：“陆姨，你会怪我吗？”

　　陆杳道：“怪你什么？”

　　穆眠眠道：“如意哥哥是陪我到这边来的，也是为了救我才陷进流沙里的。他现在这样重的伤，都是因我而起的。”

　　陆杳平淡道：“那是他的选择。”

　　穆眠眠愣了愣。

　　似乎，她姨父也是这样说的。

　　陆杳看了看穆眠眠，又道：“不管他做什么选择，都有他自己的衡量，他愿意做出牺牲，必然是想保护他所认为的更珍贵的东西。眠眠，没有人会因为他的选择而怪你。”

　　穆眠眠看着眼前闪跃的篝火，怔怔的。她此前就在想，要是如意哥哥出了差池，陆姨和姨父失去了这么好的儿子，那她是还不清的。

　　陆杳把烤肉递给她，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意年长于你，他有责任担当，理应照顾你；且他是男子，处事也沉着冷静，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生机。

　　“他尚且如此九死一生、奄奄一息，真要换做是眠眠你，怕是不一定能再跟陆姨说上话了。所以他这么做，无疑是他认为的最正确的选择。”

　　穆眠眠心想，这次是万幸下面有座古城，要是下面没有，他指不定就被深埋地下了。

　　苏如意是在拿自己的命和她的命做交换。

第1944章 一定会好好珍惜

　　姬无瑕叹口气，道：“我儿，你何时变得这般瞻前顾后的？现在如意得救了，命也保住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你要是觉得愧疚，以后就加倍对他好，对他贴心贴意、巴心巴肠地好，不就得了。

　　“年轻人，哪来那么多的顾虑呢。想当年，我们闯荡江湖，哪个不是在生死边缘几经徘徊的，你陆姨有过，你姨父有过，你爹娘也有过，不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认为的珍贵的东西。都是江湖儿女，活着就好好地活，死就痛快地死。”

　　姬无瑕撕了一块烤肉，又道：“设身处地地想，要是我儿跟如意对换，我也不会怪如意，因为这是我儿心甘情愿的。”

　　穆眠眠被她娘一语点醒，长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看来真的是我太顾虑了。”

　　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这厢，沙漠里，沙山叠影，夜星遍布。

　　焲军将士们正在挖出来的古城里进进出出，寸土寸地地搜罗。

　　苏槐人也在古城里。

　　绿洲营地的亲兵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跑到这里来禀报情况，从绿洲到这里的路线，都快被焲军踏平了，一路上也有插好的路标，骑快马从白天跑到天黑，不耽搁的话就能抵达。

　　亲兵见到苏槐，道：“相爷，夫人已经到营地了。第一时间去救治大公子了。”

　　苏槐道：“情况如何？”

　　亲兵答道：“据夫人说，大公子……人废了。”

　　亲兵战战兢兢，生怕相爷发火。

　　但相爷似乎……格外平静。

　　其他将领们见了，表示：相爷大儿子都废了，他都不担心着急的么？

　　可见果然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

　　将领还问：“相爷要不要回去看看？”

　　苏槐一眼扫过去，“我看一眼能抵神丹妙药，能让他好起来吗？”

　　废了又不是没了。

　　谁没当过废人似的。

　　当废人有人穿衣有人喂饭，有什么不好？

　　再说了，他娘已经到了，还能让他真成个废人吗？

　　于是将领们都不吭声了。

　　苏槐又问亲兵：“夫人呢，有问起我吗？”

　　亲兵：“……”

　　亲兵惶恐道：“好像……没有。”

　　苏槐：“好像？”

　　亲兵：“没有！”

　　相爷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将领们都替这亲兵捏了把冷汗。

　　好在亲兵脑子转得够快，连忙又道：“大公子伤情紧急，夫人一到就忙着给大公子疗伤，夫人都还没来得及问，剑铮大人就命小的匆忙来向相爷复命了！”

　　苏槐道：“去刨沙吧。”

　　穆眠眠捧着烤肉去找苏如意，在营帐外问：“哥哥你睡了吗？”

　　“还没有。”苏如意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