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望着外头天色:“这个时辰,殿下应当快回来了?”
采月微怔:“主子想等殿下回来?”
“嗯。”明婳点点头:“回瑶光殿也是闲着,我在这睡也是一样的,等他回来,没准夜里还能一块儿用膳呢。”
采月哑然,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虽说疼惜自家娘子弄得这一身痕,但太子愿与娘子亲近,总归是件好事。
“那主子您歇着,奴婢让人回瑶光殿取药。”
“好。”明婳颔首,又懒洋洋躺回被窝。
她盯着头顶暮气沉沉的床帐,心头暗想,还是她瑶光殿的帐子好看,鲜亮明媚,瞧着心情都好。
若是日后她长久住在紫霄殿里,得想个办法劝太子哥哥把这老气横秋的帐子给换掉,换成鹅黄色绣牡丹花的,或是浅蓝色绣云龙蝠寿纹的,漂亮又吉利。
寝殿外,听到采月吩咐宫人回瑶光殿取药,紫霄殿的司寝太监福瑞小心询问:“采月姑娘,太子妃还在里头歇着?”
“是呢。”采月看向他:“怎么?”
福瑞讪讪笑道:“没怎么,随便问问。”
这宫里就没有随便说话的人。
采月稍一思忖,便猜到怎么回事。
紫霄殿乃是太子居所,哪怕是太子妃,无令也不可在此留宿,便是留宿,醒来后也得尽快离去。
想通这点,采月看向福瑞:“殿下离去前,可说了让我们主子醒来后便离开?”
福瑞道:“那倒没有。”
采月:“那福瑞公公方才还赶人?”
“采月姑娘这说的哪里话,便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赶太子妃呀。”
福瑞赔着笑脸:“我就问问而已。”
采月也是当差的,不欲与他为难,只道:“再怎么说,我家主子也是殿下正妻,殿下既没吩咐,也轮不到旁人自作主张。”
“是是是,采月姑娘说的是。”福瑞一叠声应着,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拿捏不准。
一方面,太子一向最重规矩。
另一方面,太子妃的受宠人尽皆知。
两边都是不好开罪的……
罢了,睁一只眼闭只眼吧!
福瑞将宝押在了太子妃身上,毕竟昨夜太子妃都叫太子破了规矩,待会儿殿下回来,应该不会计较这些?
然而申时,裴琏忙完大半日的公务回到紫霄殿,得知明婳还在寝殿里睡着,面色不禁微沉。
福瑞见状,心里霎时凉了大半截。
完了,押错宝了。
刚准备下跪求饶,便见太子紧抿薄唇,一言不发地进了寝殿。
福瑞惶恐抬眼,望着那道挺拔如松的背影,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太子妃可千万将太子哄住了啊!
寝殿内,雕花窗棂半开。
有风吹入殿内,翠绿竹帘下系着的淡黄色丝穗轻轻摇曳。
守在外间的采月见着太子入内,连忙行礼。
裴琏抬手,止住,低声问:“你们主子还在里头睡?”
“是。”采月垂着头,又补了句:“主子上过药便睡了。”
裴琏蹙眉:“上药?”
采月道:“殿下看了便知。”
裴琏不再多言,抬步入内。
深青色幔帐逶逶垂下,这是他熟悉的寝殿,可今日因着帐子里躺了个女子,空气都好似多了一丝脂粉气。
行至那张六柱万字不断头的紫檀拔步床旁,他抬手,长指撩开幔帐一角。
只见昏昏幔帐里,姿容昳丽的少女趴睡着,宛若一枝娇懒春睡的海.棠。
似是贪凉,薄被堆在一旁,上身仅着鹅黄兜衣,露出大片雪背。
雪腻如玉,却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红痕,尤其腰侧、脚踝,淤红甚深。
那婢子说的上药,竟是指这个。
想到昨夜的失控,裴琏眸色微暗。
是他低估了那碗鹿肉汤的效用,也高估了他于此事上的自制力。
明明理智告诉他,该停下。
可她眼角迷离含泪的模样,仿佛解开内心深处那暗不见光囚笼的钥匙,那蛰伏的兽在胸膛左突右跳,叫嚣着要将她吞吃入腹。
她是那样娇小,却能包容一切。
那样温軟,却能承受强烈的横口直口。
其间最为诱/人的,莫过于她望向他时,那全然依赖信任的目光。
傻,没见过这么傻的。
若是将她卖了,她没准还乐呵呵替他数钱。
“傻子。”
他轻喃,修长指尖伸向她身上的红痕。
露在外面的都涂了药,若他没记错,亵裤之下的红痕也不少。
也不知是否上过药了。
指尖刚碰上她的裤带,帐子里响起一声细细嘤咛。
裴琏偏脸看去,那熟睡的的小美人儿也正好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帐内也陡然一静。
下一刻,明婳涨红小脸,忙不迭扯过被子遮在身前:“子玉哥哥,真的不能再来了。”
裴琏:“………”
薄唇紧抿,他道:“孤不碰你。”
明婳视线往下,轻咬朱唇:“那你的手……”
裴琏:“看看你的伤。”
明婳:“……”
看……那里的伤?
本就绯红的小脸霎时更烫,她忙并拢双腿,又拿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不用,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见她反应这般激烈,裴琏沉默片刻,终是收回手。
“都上了药么?”
“上了。”
“腿上的……”
“也上了!”
他可别再问了!
明婳牢牢裹在被子里,整个像只煮熟的虾。
裴琏侧过身,“什么时辰醒来的?”
被子里的明婳,“午时……”
裴琏:“醒来可进了吃食?”
听他问这些,明婳也渐渐放松,“吃了,喝了粥还吃了糕饼。”
裴琏淡淡嗯了声,再看缩成一团的小山包,默了两息,到底伸出手。
像是剥粽子般,他将她的 小脑袋从被子里剥出来,见她涨红的脸,他拧眉:“你不热?”
明婳眨巴眨巴眼:“热。”
裴琏:“既然热,还闷着?”
明婳抿唇,心道还不是你方才问那些羞人的问题。
似是读懂她的腹诽,裴琏俊美的脸庞也闪过一丝不自在。
扯着衾被的长指微拢,他望着她:“昨夜,是孤孟浪了。”
迎着她睁大的乌黑瞳眸,他继续道:“下次会注意些……”
“你…你别说啦!”明婳羞得又要去抢被子。
可她力气哪比不过青壮男人,见他仍定定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一个回答,明婳眼睫颤了颤。
须臾,她深吸一口气,朝他勾了勾小手指。
“子玉哥哥,你附耳来。”
裴琏眼神轻晃。
这天底下敢对他勾手指的,大抵只有这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了。
念在她身上那些红痕的份上,他还是朝她弯下腰。
哪知刚俯身,脖子就被两条绵軟的藕臂揽住。
她借力稍稍抬起身,红唇贴到他耳边:“虽然有些累,但我喜欢和你做夫妻的。”
少女轻軟的嗓音随着淡淡馨香拂来,裴琏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