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 厉峥来回奔波于镇上,取回了他当时给家中寄信后寄来的回信。
因着时间太短,稍加估摸, 就能算出厉峥竟是刚到花溪村, 连盛瑶这关都还没过, 就已是先给家中寄了信。
盛丰心头不爽地看着厉峥当着他们面拆开这封信。
信中内容简洁。
仅有短短一句话。
【允了, 不过还是找时间带回家来看看。】
盛丰:“……”
容云:“……”
盛瑶:“你爹娘, 就说这么一句?!”
关于厉峥家中的情况盛瑶并不是太清楚,厉峥也鲜少提起。
不过他对此并无太多隐瞒, 借着此次机会,便一并告知了盛瑶和她爹娘。
厉峥家中虽是在京城为官宦之家,但家中关系并不和睦。
他的父母成婚时生了许多争吵,以至于他也并非是在被期待中出生。
后来他也更无别的兄弟姐妹。
年幼时, 厉峥鲜少被父母关心。
更有母亲长达数年的离家, 直至他十五岁那年母亲才终是被父亲求着回到了家中。
厉峥对于厉家的归属感从来都不强烈,所以他才自跻身官场以来, 一直为皇上做着奔波且不安定的事务。
即使后来他的父母早已懊悔当年的过错,想要挽回却也是为时已晚。
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 趋近于一个冷淡但和谐的方向。
如此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厉峥要入赘要远行,他们也无力插手更多。
但信上短短一句话,还是透露出为人父母对未曾见过的儿媳妇的期盼, 和对儿子迟来的关心。
盛瑶听完这些不免有些心疼。
她从小长在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实难想象厉峥年少时都过着怎样冷清的日子。
她一边心疼, 一边也踌躇着如何道出委婉且不伤人的话语安慰他。
岂知,盛瑶话还没说出口,肩头先落下了沉甸甸的重量,好似撒娇地蹭了蹭她,还带着假模假样的委屈,低声在她耳边道:“所以夫人往后可要好好待我啊。”
盛瑶:“……”
既是厉峥父母都允了他入赘一事。
盛丰
自然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就给盛瑶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以迎接女婿上门。
嫁妆收入厉峥囊中还不够。
盛丰又连忙命人将厉峥原本租下的那间宅子买了下来,重新翻修,作为自家女儿和女婿的新房。
而后,盛丰又找人择吉日,定婚服,做花轿。
本就是村中富裕人家,有了上门女婿,自是要风风光光将人迎进门来。
仲春时节。
二月十八,良辰吉日。
花溪村在天边升起第一缕光辉之时,敲锣打鼓着迎来了今日这个大喜之日。
从盛家宅门前出发的花轿没走几步就抵达了小道下的新房门前。
锣鼓喧天中,宅门内走出一道大红喜庆的颀长身影。
抬郎头在花溪村可谓是头一遭。
而厉峥也是头一个赘入花溪村的上门女婿。
起初还没把入赘这事当做什么难事的厉峥,待到这会,当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花轿,还是不由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他迈步而出,在喜婆的高声下,掩不住耳根蔓上的红热。
只能僵着背脊勉强在脸上扯出温笑,而后跨上喜轿。
随着喜婆一声:“起轿,盛家迎女婿进门咯!”
厉峥:“……”
花轿一摇,轿子被四个壮汉抬起,轿中坐着眉心突突直跳的新郎官。
而本是短短一小段路,硬是叫盛丰设计了一条环线。
娇夫抬着喜轿绕村一周,欢天喜地叫所有人都瞧见,他们盛家迎女婿咯!
村里办喜事没有太多繁琐的规矩,主要还是一个以热闹为主。
一身华丽喜服的美丽新娘已在院中候着。
不需红盖头,只执一条红绸,待她的夫君进门,将红绸一端递给了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对拜磕头,低下头时,掩下了双唇微动发出的低声。
盛瑶坏心地逗弄道:“坐花轿好玩吗,我还以为我能坐呢,怎没想到竟是你坐。”
厉峥:“……晃得人头晕,不适合你坐。”
盛瑶偷笑:“那便只能适合你坐了。”
厉峥脸色一僵,想起方才那般尴尬的经历,面子上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
一道柔声,在喜婆的高喊之后,清晰传入耳中:“夫君,礼成了。”
厉峥心头一跳,隔着红绸牵住了妻子的手。
“嗯,礼成了,娘子。”
礼成后,流水席正式开席。
比厉峥求亲那时还要更为热闹。
换了一身轻便红衣的新婚夫妻轮番在流水席间收获乡亲们的祝福。
而后两人双双被送入新房,聚集来一群年轻人和小孩吵吵嚷嚷闹洞房。
忙忙碌碌一整日。
直至天色渐晚,新房内的乡亲们终是被盛丰又笑又斥地吆喝走了。
宅子外仍旧热闹。
宅内却随之升起一缕浓烟。
盛瑶沐浴后就坐在床榻边,本是稍有紧张,但迟迟等不到厉峥回来。
新婚之时,洞房花烛夜。
前一晚娘亲向她教授此事时,她还红着脸满脸心虚心不在焉。
因为她已是偷摸在此之前和厉峥有过这样的亲密了。
所以没听仔细,但这会想起那夜也仍旧止不住害羞又期待。
盛瑶等了一会,还是没等到厉峥进屋。
她耐不住性子的起了身,刚一打开房门,一股浓烈苦涩药味扑鼻而来。
厉峥就站在门前,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还险些被突然开门的盛瑶吓一跳洒了药。
盛瑶眸子一惊,当即后退好几步:“你煎药做什么!我不要喝!”
怎新婚之夜还带让人喝药的!
厉峥一愣,端稳了碗,再看吓得花容失色的盛瑶,不由笑道:“不是给你喝的。”
“那是?”
厉峥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很快消散不见。
他端着碗入了屋,身上也是换掉了喜服,仅一身素白的中衣,显然已是沐浴过了。
厉峥清了清嗓,道:“说好待我喝药时,当着你的面喝,药煎好了,今日该喝药了。”
盛瑶迷茫地眨了眨眼,想起此前厉峥让自己喝药时的确做过这样的承诺。
可是厉峥身子没病,喝的是什么药呢?
厉峥没有解释,在盛瑶怔然的目光下,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了。
盛瑶还是忍不住追问:“你喝的是什么药啊?”
厉峥放下空碗,缓步向她走去:“你尝尝?”
盛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才不要呢。”
厉峥勾唇一笑,单膝跪上床榻,靠近她,压向她,低头呼吸落在她唇边:“那可能,不要也得要了。”
药味在舌尖化开,嘴里瞬间被染上苦涩。
盛瑶被厉峥深深吻住,的确是不要也得要了,被迫当真尝了一番此药的味道。
可她又不是大夫,除了苦,她也尝不出这是什么药啊。
但逐渐热烈起来的深吻令她无暇再想此事。
连口中的苦涩,也逐渐在交换的呼吸中变得甜蜜起来。
盛瑶顺着厉峥压来的身形后仰着倒在了床榻上。
一头乌发如瀑般散开,大红喜被衬得她滑散的衣襟下,肌肤雪白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