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承钊什么事都会告诉厉峥,厉峥横他一眼,他压根就没法藏住任何事。
盛瑶猫着身子重新往外走,趁着承钊栓马的时间,她正好可以溜走。
盛瑶刚一跨出门槛。
还没来得及一路小跑远去。
宅院外的围墙转角处,忽的探出一个头:“对了盛瑶,我们今日中午吃什么……”
承钊话说一半,忽的顿住。
他看了看盛瑶,这便完全走出转角,手里甚至还拉着缰绳:“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出去?”
盛瑶:“……”
他怎么连栓马都惦记着吃啊!
盛瑶到底是没能摆脱承钊。
被承钊发现后,她想不出解释的理由,又仍旧不得不外出,最终只得让承钊跟着一同前去了。
盛瑶一路上都闷着小脸。
承钊却是浑然未觉,还兴致勃勃地问:“盛瑶,你是打算去哪儿啊,看风景吗,还是去方才我们去过的那条小吃街?”
“我……”盛瑶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瞪承钊一眼,“我不知道!”
盛瑶想过提前警告承钊,但后来又觉得如此太过欲盖弥彰。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算她买了什么叫承钊知晓了去,他们也猜不到她想干什么。
于是盛瑶放宽心,就让承钊跟着她,一路该干嘛干嘛去了。
盛瑶打算在厉峥生辰日那日,将自己练习的成果展示给他看。
她听闻有一种墨自带香味,用此墨写下的字久久留香,余韵绵长。
“李征”二字她已能写得十分规整了。
她想买一个漂亮的卷轴,再用此墨写下他的名字。
还未到赠礼之时,盛瑶却忍不住幻想厉峥收到卷轴时惊喜讶异的模样。
他或许会道:“你怎会写我的名字?”
也或许会道:“竟写得如此漂亮。”
他会夸赞她:“瑶瑶,你真棒。”
也会勾起唇角露出笑意:“谢谢,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盛瑶忍不住噗嗤一笑,红着小脸,满脸都要开花了。
“盛瑶?盛瑶?”突兀的声音将盛瑶的思绪打断,只见承钊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在傻笑什么?我们现在去何处?”
盛瑶:“……”
好丢脸!
盛瑶连忙收起傻笑的表情,轻哼一声,道:“就去前面的店,我要买些纸墨。”
“买这干什么,此番出行,主子备了不少宣纸,说是给你练字用,现在还剩不少呢。”
盛瑶当然不会回答他,只嘟囔着:“反正我要买,你别多问了。”
正如盛瑶所想,承钊有意为主子打探今日盛瑶的意图,但瞧见盛瑶大老远跑来买纸墨,也是没想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盛瑶不让承钊跟着,承钊就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前。
待到一段时间后,盛瑶抱着包裹从店里走出来。
承钊探头去看,盛瑶就双臂挡住:“姑娘家的东西,你别乱瞧。”
承钊只得摸摸鼻头,“哦”了一声,收回视线来。
而后,盛瑶又去别处逛了一会。
她买了些自己喜欢的胭脂水粉,又买了些漂亮的小饰品。
混杂在这些物件中,她偷摸买下了制作香囊的绸缎和香料。
承钊这个愣头青,压根就没看出来任何端倪,跟了一整日,仍是没摸着头脑。
厉峥在夜深人静之时回到了宅院中。
承钊还正在回味今夜终是又尝到了盛瑶的手艺。
忽的被厉峥唤去,他才登时回神。
“她今日四处逛逛了吗?”
“……是,主子,盛瑶今日在外逛了一整日,傍晚时分我们才回到宅子中。”
厉峥微微颔首,他倒不是要监视盛瑶的行踪,只是因着突然变得紧凑的行程,让他也不免愧疚没能好好带她游玩。
即使她愿意自己出去逛逛,他也惋惜没能陪在她身边,也没能看见她瞧见新奇事物时的惊喜模样。
厉峥又问:“她有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买了买了。”承钊连连点头,“今日盛瑶倒是买了不少东西,纸墨,胭脂,水粉,还有什么绒毛,什么针线……就,女儿家那些东西,我也不太懂。”
厉峥听得认真,听完后,略有好奇道:“她买纸墨干什么?”
承钊不确定地道:“或许,是想给主子写情诗?”
厉峥却是信了,惊愣道:“她自己这么说的?”
“……没有,只是属下猜测的。”
厉峥微沉脸色,耳根却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那你胡说八道什么。”
承钊挠了挠后脑勺:“大抵便是这些了,今日盛瑶心情愉悦,收获颇多,应是度过了美好的一日,主子大可放心。”
他当然……放心。
厉峥敛目,不由想到今日所办之事。
一切比他原本预料的还要顺利。
这种顺利,却并未让他感到心安,反倒总觉得有什么别的事要发生了一般。
按照如今的进展,他们还需七日,便可启程折返柳阳城。
或许那时,盛瑶的父亲也该从花溪村出发了。
所以再过一个月时间。
他会见到盛瑶的父亲,会向盛瑶坦白一切,会向盛瑶正式提亲。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再让他担忧了。
为何他心下却怎么也安稳不下来呢。
*
柳阳城外竹林苑。
本是紧闭的宅门被人强硬从外打开。
宅子里果真空无一人,且看上去已是好一阵无人居住了。
张媒婆面如土色,几近绝望。
他们一路找来,从弄错方向,倒终是查到端倪,却怎也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盛瑶。
找到竹林小宅的第二日,张媒婆几人便在周围打听了一番。
虽是没能得知太多消息,但也是知晓盛瑶的确在两个多月前来到了此处,还在此住了下来。
如今,有人称这户人家外出远行了。
也有人称好像是搬家了吧。
总归没个确切的消息。
李家这头已是没了耐心,扭着张媒婆要钱。
张媒婆苦不堪言,一边拿不出钱财来,一边又担心自己没法和即将进城的盛丰交代。
这日,她偶然在城中一个茶馆碰见了熟人。
已是在城中待了好几日的杨大娘和许大叔正准备收拾收拾,打道回村了。
一碰见张媒婆,他们便想起了不久前碰见盛瑶那事。
别的不说,他们倒是瞧着盛瑶过得不错。
这便热络地和张媒婆道:“你给盛瑶介绍那小伙子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这次又夸大其词了,没想到还格外收敛,人高马大一小伙被你说成是病秧子,是我记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张媒婆一惊,顿时拉住杨大娘的手:“你见着盛瑶了?你何时见着的,在何处,她同谁一起的?”
杨大娘被张媒婆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她蹙着眉头将自己遇见盛瑶一事说了一遍,却见张媒婆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许大叔察觉端倪,不禁问:“张媒婆,怎么回事,是盛瑶出什么事了吗?”
张媒婆这才反应过来,知晓他们与盛家本就有生意来往,平时也走得近,自不敢透露分毫,连忙否认道:“没有,能有什么事,就是我想着见见盛瑶,一直不得机会,不过现在听见你们说瞧着她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杨大娘狐疑道:“人不是你介绍的吗,你想见上门去见不就得了,怎会不得机会?”
张媒婆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不得闲吗,我也快回村了,之后我会找个时间上门去瞧瞧的。”
说罢,张媒婆也不敢在此久留,怕多说多错,连忙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茶馆。
张媒婆走后,这夫妻俩仍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他们也随之结账走人,刚走出茶楼,就在转角处瞧见几个纠缠不休的身影。
“今天你说什么都要把银两给我吐出来!”柳娘发起飙来,李家两个男人压根就拉不住。
且此事本就是他们遭了骗吃了亏,自也不会阻止柳娘。
张媒婆拼命挣扎着,却被柳娘抓住了头发。
她疼得嗷嗷叫,嘴里呼唤着:“放手!你放手!谁说找不着了,咱们不是已经找着地方了,盛瑶就住进了那家,只是她找错地方了,待她回来……待她回到柳阳城,就能解决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