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丰推门而入,盛瑶已梳妆整齐坐在了屋中。
盛丰进屋坐下后,支支吾吾半晌,才开口道:“瑶瑶,这几日爹爹去处理了一些事。”
盛瑶安静地听着,等待着下文。
“……爹爹替你把李家那边的婚事退掉了。”
盛瑶闻言没有太大反应,只微微担忧地问:“他们可有为难爹爹?”
“那倒没有。”盛丰没有细说此事,但也短暂地蹙眉一瞬,显露这事给他带来的烦闷。
他很快又道,“总归这事已是解决了,我们便可安心回家了。”
盛瑶这才了然,原来他们这几日待在这是因着盛丰去处理李家的事了。
她还以为……
盛瑶悄悄抬头,便见盛丰一副还有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盛瑶心头漏跳了一拍,见盛丰迟迟不开口,忍不住主动问:“爹爹,那我们何时出发?”
盛丰深吸一口气,还是开了口:“瑶瑶,还有一事,这几日爹爹也留意着竹林苑那边的动静,那个人……直到今日,也并未归来。”
盛瑶一愣,眸光颤了颤。
片刻后,她才敛目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午时出发,如何?”
“好,爹爹。”
他失约了。
盛瑶也说不上来自己是烦闷还是松了口气。
他没有在他答应的时间回来。
她也没有如约在那里等着他。
好像就此扯平了。
她也能安心回家了吧。
*
黑暗,沉溺。
梦魇,刺痛。
厉峥在挣扎不出的痛苦中浮浮沉沉。
窒息的感觉令人难以承受。
四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最后的一丝意识也夺走。
直至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逼近。
又好像虚无缥缈,只是存在于他的意识中。
“好,我会等你的。”
“我等你回来。”
“一路小心。”
“……”
厉峥猛然惊醒,一片冷汗涔涔。
瞪大眼的一瞬,眼前陌生的景象令他感到恍惚。
周围霎时有急促杂乱的声响传来。
“醒了醒了,他可算是醒了。”
“师父,快来看,他醒了。”
“还有那位小兄弟,那位……你家主子醒了!”
吵吵嚷嚷的声响叫厉峥头疼欲裂。
他听不清,眼前也模糊得厉害。
但更有撕裂般的疼痛从身体某处传来。
还来不及思绪更多,眼前忽的蹿进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承钊。
“主子,主子,您可算醒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怎么回事?”厉峥开口,嗓音哑得厉害。
承钊张了张嘴,正要解释。
从另一边快步走来的老人一把推开他:“让让,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厉峥眯了眯眼,竟是林叔。
所以,这里是云城?
林叔上手仔细检查起来。
看过厉峥的精神状况后,他掀开了被褥。
至此,厉峥才当真感觉到自己腹部极为严重的伤势。
一阵手忙脚乱的诊断后。
承钊伺候着厉峥换了药,厉峥也才回想起来,他在行动的最后一刻失算遇了险。
“主子,属下当时便飞鸽传书回京向皇上禀报了此事,柳阳城中涉嫌此事之人也皆被控制住了,一切只待皇上做出最后定夺,便可全部了结。”
“当时?”厉峥剑眉紧蹙,是伤口带来的疼痛,也是情绪的紧绷,“今日是何时,我昏迷几日了?”
承钊脸色微变,支支吾吾没说出个准话来。
“说。”
“回主子,您昏迷……三日了。”
厉峥瞳孔骤然紧缩:“三日?!”
从他离开竹林小宅办此事,再到这昏迷的三日,岂不是已经过去近七日之久了。
不。
盛瑶还在等他,她都不知他为何失约没有回去。
她可是会胡思乱想,可是会担忧,可是会因此责怪他。
厉峥心头一紧,焦急地就要起身。
“主子!您不能起来,您的伤才刚换过药!”
剧烈的疼痛令厉峥脸色霎时惨白一片,五官皱起,喉间也隐忍不住发出沉重的喘息。
但他仍是执意起身:“不行,得先回去,瑶瑶还不知我在外如何了。”
随之而来的更大的慌乱,是厉峥一直计划得极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大事。
计划一经打乱,即使只是三天的差距,也叫他心慌不已。
好似原本被压抑着的顾虑在这一刻都涌了上来。
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滋生,但他此时无暇细想。
“主子,万万不可,您的伤口……”
“承钊,备马。”
厉峥一声令下,已是强忍着疼痛从床榻边站了起了。
他扶着床栏,双唇毫无血色,披散的长发令他显得更加狼狈。
就如此模样,还想备马骑行回柳阳城吗!
承钊满脸苦色,想拦又不敢
拦。
正这时,前去取药的林叔正好回来。
承钊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连忙道:“林叔,林叔,您快劝劝我家主子,他硬是要回柳阳城去。”
林叔眉头一皱,怒斥:“不想活了?”
厉峥艰难地迈动几步,身子摇摇晃晃的,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但他仍旧站立着,直至走到林叔面前。
“林叔,我得回去,她还在等我。”
云城。
骑马回去也得近三日时间。
而他带着伤,只怕还要更久的时间。
心慌在这一瞬更加扩大。
厉峥强迫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却仍旧控制不住那些逐渐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在脑海中浮现。
啪——
一声闷响。
厉峥当即痛呼出声。
他眼前一阵恍惚,整个人就此要栽倒向前。
但他一咬牙,硬是生生站稳在原地。
林叔收回自己猛拍厉峥后背的手,不满地哼了一声:“坐马车吧,骑马你是想抖碎我这把老骨头?”
“林叔,你!”承钊惊愣地瞪大眼,竟是不帮着他劝,还同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