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走。”七爷又蹭近了些,“手疼不疼,要不我给你揉揉再打?咱家去吧?家去了你就早午晚三遍打都行,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冯妙嫦讽道,“然后再接着被你忽悠?”
“我那不是有苦衷么?”
“这会儿了你还避重就轻,你有苦衷不说也行”
做什么还编话引着我往别的地方想,是觉着看我犯傻好玩是吧?”
七爷喊冤,“我哪有。”
“我想你是都不记得了,西岭的来历是一个,明大夫和那几个做女红的宫女是一个,最过份的是,我也没问你,你自己非要和我说家里事,还编出来你阿娘姓范……”冯妙嫦说不下去了。
借着她的怜意,他在她这里讨了多少甜头,冯妙嫦想想就觉着自己是天字一号蠢的。
这事儿确实是他理亏,本来是想给她多少透点家里事,等事揭出来时他也不算全瞒着,没想到后面就走了样。
七爷这会儿也不敢狡辩了,“编了一句话,后面就要无数话来圆,然后越编越多,就更不好和你说了,我本心是不想的。”
冯妙嫦也不想听他说了,“说到底咱俩就不是一路人,还是好聚好散吧,殿下后面就是泼天的富贵,我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来那样的大台面儿……”
“既这样,那就给这里一把火烧了,咱一家三口都回西边儿去。”七爷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冯妙嫦愕然看着他,知道他这不是吓唬,真到了那一步他绝对会干出来。
一把火烧了洛安城,他不要的也不会便宜别人。
冯妙嫦皱眉道,“你不能什么事不顺心就发疯。”
“你和阿眠守着我,我保准不会发疯。”
“你好了我不好,我也不想憋屈我自个儿。”
“往后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之前你还说遇事都和我商量呢,现在看不就是个笑话么?还不是你想做什么是什么,那边儿我还等你回家呢,你带兵就往洛安来了,只给我写了句话的不是你?
害得我以为你造反了,还想着和你共进退,何其可悲可叹。”
“那不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不是你别气,主要是这边被那几个搞的乌烟瘴气的,拖久了将来收拾起来也棘手,我不想见天忙那些破事耽误咱家过日子,就先往这儿来了。”
“嗯,你别说了,是我矫情了。”
“你要矫情,满天下就没有不矫情的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都由着你撒气出气,只一条,咱家不能散,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冯妙嫦心累的,那她费那么大劲说这一通干嘛呢!
可叫她就和他去晋王府,她也做不到。
只能先冷着再说,谁离了谁都能过,兴许过几天他就转过劲儿了。
“这么久没见家里人了,我想先在家里住一阵子,别的容我想想行么?”
七爷哪有不应的,脸上也有了笑意,“应该的,只要不走,你想住多会儿都成。”
也知道她烦着他,“那我这会儿不碍你的眼了。”七爷站了起来。
想想他又朝侧间道,“岳父岳母,小婿先不打扰了。”
他都这样说了,冯三老爷夫妻和冯家三兄弟只能出来送他。
只一照面,全都变了脸色。
冯三老爷指着冯妙嫦“你……我……”着,眼角瞅见着七爷往外迈脚,大着胆子拦过去,“殿下你不好这么出门呐。”
七爷不解,“岳父有事?”
冯三老爷指着他掉缺了半截露出手肘的衣袖,又往他脸上瞅了,“殿下脸上……有伤,这身衣袍也该换换。”
七爷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谁在家不被婆娘挠两下的,这有什么的。”
那哪是挠两下的样子,分明是家里有河东狮啊!
冯妙嫦这会儿也后悔刚不该往他脸上招呼,“叫人给你取衣裳换了再走吧,脸上也叫西岭拿粉给你盖一盖。”
七爷呲牙笑开,“不换,也不盖,也是你费心弄的呢。”
忍到不能忍了,三夫人终于说了,“粉也盖不住,反会更显眼。”
冯妙嫦吐了口浊气,她刚才咋就那么不管不顾了呢?
还是和疯人呆久了,她也被传上疯病了?
七爷见不得她不高兴,站定了回头和她说,“有什么的,谁还能管到你头上。
冯妙妙你记住了,我是沙匪,你就是匪婆子,我是晋王,你就是王妃,我做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等我登了位,你就是我的皇后。
所以,洛安城里,我能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谁也不能朝你呲牙。”
等他走远了,一屋子的人还在愣怔中。
还是西岭找过来给冯三老爷说,“七爷请三老爷在前院儿给他收拾间屋子,他忙完朝务要回家里住的。”
第114章 招摇
114章
在洛安城里, 常乐坊仅次于永嘉坊、崇义坊这两个王公权贵云集的坊,里头住的都是洛安城里数得着的有头有脸人家。
冯家在常乐坊一众人家里是有些不够看的,也就是冯家和褚家结了亲, 算是抬了下门槛, 不然冯家在这里是置不成宅子的。
这里的人家都有共识,出宅子时要找相当的买主,不然等邻居们出手让你卖不成就不好了,那等于是给一坊的人家都得罪了。
虽由着冯家搬了进来,坊里的人家却不愿意低头跟冯家来往。
好在冯家人搬来后只关起门过日子,也不会往周围扫探,倒是让人能高看几分。
不过也有不少人寻思,常乐坊的宅子本就贵,还都是大宅子,置一间宅子最少也要四千两往上。
凭着冯郎中五品的俸银攒一辈子也买不起常乐坊的宅子。
冯家只是中等人家,三房好像因着二女儿的事和本家闹的不好, 是一点都得不到本家的助力的。
也就冯郎中的夫人会做生意,家里日子才过得去。
好信儿的去打听了,之前冯郎中夫人手里生意做得不大, 纵攒下银钱置了这处宅子家里也得空了。
冯家还有两个没议亲的儿子, 小女儿又是和褚家议亲的, 嫁妆必不能简薄了,这两娶一嫁就得多少银子。
攒的那些银子根本不够,哪会都拿出来置宅子。
想到冯家三房是和褚家结亲没多久就置的这处宅子, 随后冯郎中夫人手里的生意也扩了不少。
褚家在同仁坊里就有处大宅子, 离冯家新置的宅子隔不多远, 该是褚家准备褚十八和冯家八娘婚后就住那里,顺便也能看顾下冯家。
由此心里都有数了, 必是褚家出银钱周济了冯家。
这些人就不明白了,放着那么些世家女不联姻,褚家怎就倒贴着也要和冯家结亲呢?
别说常乐坊的人想不通,整个洛安城里的人也琢磨不通。
等到十五休沐日,这些人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正歇晌的时候就听门房来报,有一千五百多骑的人马往坊里来了,里头有多半的人是异族兵。
这下哪还睡得着,想到晋王那个杀神,也不知他要拿哪个开刀,慌手慌脚地都登了高处往外望。
却见那一队人马竟是护着一对母子往冯家门口停了,然后冯家一家子全迎了出来,那女子也不避着冯
郎中父子,不是至亲之人不能如此。
很快冯家人拥了那母子和跟来的人进了府里,而那些护送的人马竟住进了褚家的大宅子。
晋王来了后,这些人才知道褚家竟暗中靠上了晋王。
所以,褚家不是不站队,而是眼光精准,找了最能的那个靠上了,这一下褚家要成为八大世家的第一家了。
一时都在猜那女子是什么人,怎么得这么些异族兵护着来?隐隐都觉出不对来。
只没一会儿从冯家前后左右人家传来的信儿,整个常乐坊的人都坐不住了,张着嘴巴半天合不上。
那母子哪是别个,就是晋王那位夫人和庶长子。
更离了大谱的是,那位夫人不是和冯家有亲,而是冯郎中的亲闺女,是那位从裴家和离出来,归家途中染病去了那位冯六娘。
而护送的一千五百骑里,一千的异族骑兵是那位夫人的私兵,一千异族兵身后的部族都是夫人的私部。
这两个月,有门路的早给晋王的事能打听出的都打听了,知道他身边有个从小伴到大的宦人西岭,晋王不是一般的倚重。
这下也不用寻思西岭为啥没露面了,这回人跟着晋王的那位夫人和长子一起来了。
除了西岭,还有一位玄字的将军跟着,瞧情形,俩人一举一动都听那位夫人的,一点不敢自专。
这还不算,跟来的先生模样的人竟是传说中的纪先生,纪先生还亲口和冯家人说了他是那位夫人的谋士。
自己用着谋士,晋王身边得用的都调遣得动,这位夫人该是在西边儿给晋王掌家的。
如此也都明白了褚家为何上赶着和冯家结亲了。
想到周家女还没进门,晋王身边已有了这样一位,又生有长子,往后晋王的后院可有得瞧咯!
不是往后,是这会儿就开始了,不然这冯氏为什么不往晋王府去,反而来了冯府,怕是想要个说法呢。
可惜这冯氏是和离再嫁的……
然后就可惜不下去了,就见晋王一骑快马,给护卫的落下老远冲进了常乐坊。
这得是有多急?
在这些人眼里,晋王最是冷心薄情,铁石都比他暖和点儿,就没见他有什么上心的。
现冯氏女才进冯家,晋王就赶了过来,他这是上心冯氏还是上心长子?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些人也差不多,哪怕怵晋王怵得不行,还是悄悄往冯府左右人家来了,想就近瞅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没叫他们等多久,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晋王从冯家门里出来了。
这一瞅差点没给这些人的眼珠子瞪出来。
进去时还衣冠整齐的晋王,出来时跟被打劫了一样,右边袖子被撕掉了一大截儿,手肘都露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