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再穷,她也没忘给自己的奉银点出来叫忍冬收着。
商队走了,冯妙嫦就带着贾大这些忙开马市的一堆事。
忙起来早出晚归的,更给七爷抛脑后了。
只有回院子看到苦巴着脸的西岭,她才有一瞬想起自己还有个在外面音讯全无的夫君呢。
不过谁在乎呢!
早前七爷在外面,虽不会给她捎信,但三不五时就会给西岭传消息,西岭收到信转头就会给她念叨,所以七爷在外面的动向她都会知道。
这回七爷罚了西岭禁足,禁肉,禁言一个月还不算,往回传消息也是给留家里的玄四,且都是有事说事,别的一句没有,所以府里对七爷的动向一无所之。
先头忍冬和茯苓还觉着七爷罚西岭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就是轻轻揭过。
听玄四说了才知道七爷是拿捏了西岭的七寸,罚的才叫狠。
西岭平生三大乐事,满哪晃荡不够,吃饭无肉不欢,走哪儿都要和人扯闲篇,少一样,他这一日就不痛快。
现在七爷都给他禁了,不让出松风院,不让吃肉,不让说话,别说一个月,只一天他就生不如死了。
忍冬两个将信将疑,等三天后看着霜打的茄子似的西岭,两人信了,心里痛快不少。
这么半个月下来,看着西岭憋的逮着个人就开始打转转,人走哪儿他跟哪儿,快魔怔了。
就这样,西岭也一点不打马虎眼,真的没往松风院外迈出一步,没吃一口肉,没说一句话,有事不是比划着,就是拿纸笔写了,看着忒凄惨了些。
当然玄四也没落好,他虽不知道西岭编瞎话的事儿,可婚事是他先找西岭提的头,七爷就定他是帮凶。
这不,七爷就给他留府里看家了,还给西岭那摊子管家的事都交给他了。
玄四哪受得了这些琐碎事,几天下来人就憔悴了。
来松风院和西岭站一起,妥妥的难兄难弟。
看着这样的两个,气也气不起来了。
不提这件事,两人待冯妙嫦是真尊重周到,日子还要过下去,冯妙嫦慢慢也就放下了。
她这样大度不计较,西岭和玄四待冯妙嫦越加恭敬,有事必跟她请示,再不肯自专。
七月二十日,冯妙嫦派贾大带着人往高陵城去布置准备。
玄四收到玄五的飞鸽传书,说山胡那里不用这边操心,七爷会派人马护送马和羊过去高陵城。
七月二十二日,冯妙嫦带着玄四这些也打马出发。
山胡回来后,冯妙嫦每日都要带着忍冬和茯苓两个练习骑术,这样日日不辍的,三个人的骑术都很可看了。
红枣神骏又通人性,它又认准了冯妙嫦,一人一马十分默契相得。
就连木香几个都夸夫人的骑术不比山胡女人差。
这样能大把挣钱,能打马驰骋的夫人,在玄四这帮人眼里多了几分不同。
一路快马,两天的功夫就到了高陵城外给辟出开马市的地儿。
才二十四日,还有两日,原想着早到两日看哪里有疏漏给补上,却不想已是晚了。
这边卖家还没到,买家已经全齐了。
沿着贾大圈起的马栏,那几家连帐篷都搭好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部族迁到这里了呢。
贾大陪着冯妙嫦挨片巡视着,小声跟她回禀,“夫人,不止那四家,南边有几家打听着也来了,不卖他们么?”
冯妙嫦想了一下,“既来给咱们捧场了,也不能叫他们空手而去,到时一家卖个三五十匹吧。”
“还得夫人来镇着场面,再晚会儿,我是压不住了。”贾大长出口气,“夫人你是不知道,他们比我还先来的,这几日我都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干活的。
累了我都不敢歇着,只要见着我有了空档,那些就围上来打听,问得我头都嗡嗡响。”
冯妙嫦好笑,“辛苦了,等回去给你多歇几日。”
贾大忙摇头,“忙些才好呢,跟着夫人忙了这些日子,我再好没有了,走路都带风呢!”
说着话转回了自家的理事大毡帐前,就见帐子前那几家的人一个不少地站那儿等着呢。
早在冯妙嫦一行到地儿的时候,那几家人就已出了帐子远远望着了。
见跟来的人和贾大这些都以冯妙嫦为首,凡事必要请示她,就知道主事的是她了,几家人都很吃惊。
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燕七爷会交给一个女人出面做主。
战马可不是别个,是第一等的军需,不容有失,哪家军镇里都是都督最信重的子侄掌着。
李琨这样最看重原配夫人的,他夫人也绝不能插手靖西军的军务。
燕七爷的事几家所知不多,但都打听到他至今没娶妻。
武义军知道的还更多些,燕七爷的未婚妻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他这样在西边折腾,得了马自己都不留着都拿出来卖钱,还不是攒家底儿好娶周家女。
也是因为燕七爷这几个月只管捞钱,招那点人马也是为着端沙匪的家底儿,那位才没再盯着不放。
不过前阵子燕七爷收了孜羌山胡部,那位又不大放心了,跟着就听燕七爷放消息要卖马,那位笑过后就撂下了。
觉着西边穷山恶水的再有本事也弄不出名堂来,钱再不让捞点儿,就过于苛刻了,传出去也不好。
这会儿武义军的有些摸不着了,不是说燕七爷不近女色,身边从不用女子么?
再瞧着男子装扮都掩不住丽色姝容的冯妙嫦,猜测着她在燕七爷那里是什么身份。
武义军的人看着冯妙嫦问道,“贾管事,这位是……”
贾大恭敬地引着冯妙嫦上前,“这是我们夫人。”
别家还罢了,武义军却像没听懂一样,“哪家的夫人?”
贾大眼一翻,“自然是我们家的夫人了。”
武义军的不确定地问道,“是……燕夫人么?”
一而再的,贾大不乐意了,语气很冲,“还能是哪个,自是我们燕七爷的夫人。”
没等武义军的说话,另几家的拥上来一一见礼,“原来是燕夫人,失敬失敬!”
冯妙嫦大方回了礼,行的还是男子的礼。
第059章 燕夫人
五十九章
武义军过来的几人中, 为首的是都督陈俶的外甥杨茂。
杨茂一直由着手下的问话,自己在后面观望。
燕七爷行事太出人意表了。
周家可是韩王的外家,诸王里就韩王能和齐王分庭抗礼。
齐王虽有袁家, 可韩王在兴元帝跟前更得宠, 所以将来那个位置就是两人之争。
当然,武义军看好的是齐王,这年头还得靠拳头说话,韩王手里没兵,眼前看着风光,在武义军看来不过是虚架子。
而朝臣里这么想的也不在少数,没见吏部裴尚书家的玉树公子和周家四娘私下好上了,裴尚书愣是叫他夫人给周四娘不能生养的话传得人尽皆知,最后裴尚书那个老狐狸逢人就说原配独子要找好生养的传宗接代,周家可不就张不开嘴了么。
还是前阵子不知谁给揭破了两个的奸情,裴三郎再扮不成光风霁月的玉树公子了。
明年裴三郎可是要下场乡试的, 裴家对他期望不小,是想着他连中三元的。
顶着这样败坏的名声,到时御史不得专盯着他?
再者韩王那里也得给个交代, 裴尚书才同意了婚事, 让裴三郎娶了周四娘进门。
为这个, 裴尚书不知有多憋屈,多年的经营就这么被儿子坏咯!
因着这些事,春上同裴三郎和离, 半路染病去了的冯家六娘又被人提起, 只说她是个苦命可怜的, 稀里糊涂嫁了,又稀里糊涂丧了命。
所以说, 寻常人家也别想着嫁女入高门了,若没有相当的家世撑着,不定是什么等着呢。
像冯家女自己死了,还要带累家里,听说她父亲刚升上来五品的户部郎中,兄弟们也还出息,结果到了洛安脚跟还没站稳,却先和裴家闹不好了。
裴尚书再不济,按死个户部郎中还是不在话下的。
如此势不如人就要服软,硬扛不长命呐!
想到这些,杨茂觉着燕七爷的行为也算明智。
他这样婚前就纳了侧,又由着侧室顶着燕夫人的名号在外行走,这还不算,还叫这位燕夫人直接站到了几家军镇面前,这不就是公然打周家和韩王的脸么?
韩王多好的脾气也不能忍呐,更不用说还要联手了。
倒是齐王这里见燕七爷这样旗帜鲜明地和韩王切割,等于是明晃晃的示弱了,就为着给兴元帝和朝臣看,暂时也要容下他了。
既这样,他们武义军和燕七爷这边多亲近些也无妨了。
杨茂也上前一步给燕夫人见了礼,并报上了自家的名号。
他相信,燕七爷既让这位燕夫人出面卖马,就该给她交代清楚了和几家军镇的利害关系。
虽说上回攻入会泽的时候,他们武义军得了齐王的知会想对燕七爷不利,可那不是没成么,他们连燕七爷的面都没照上。
在杨茂想来,只要没撕破脸就能坐到一处。
不是他自夸,这几家军镇数他们武义军最强,没见齐王都是一再的笼络么。
现在连会泽都在武义军手里,燕七爷想往东求财,怎么也绕不过他们。
如此,这回的马咋也要给他们武义军大头才成。
杨茂问道,“燕夫人,怎么我们都来几日了,马还一匹没见呢?不会没时候给我们相马吧?”
冯妙嫦没想到武义军竟派了个棒槌来,由此她对武义军更没好感了。
现今是她手里有马,这些人是来求着买马的。
说白了她不想卖给谁,谁就没马,几家军镇相持的时候就要弱势。
还相马?想啥呢?这是搞不清这里谁做主呢!
不说冯妙嫦,就玄四贾大这些的脸上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