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不如自救,”沈初宜轻声一笑,声音婉转动听,“就因为臣妾坚韧不拔,陛下才喜欢臣妾不是?”
她主动说了喜欢两个字,犹如一片洁白的羽毛,在萧元宸心尖上反复摩挲。
有痒又麻。
萧元宸这才缓缓吐出口起来。
沈初宜听到了他的呼吸声,趁着天色昏暗,她大胆地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了一个温柔的吻。
“陛下,不生气了?”
她都这样哄他了,若他还生气,那就太小肚鸡肠了。
萧元宸无奈地揽住她的腰身,道:“你啊。”
“好了陛下,咱们回去吧,”沈初宜的手往下滑,重新握住了萧元宸的,“臣妾都饿了。”
在回去的路上,沈初宜又逗他:“陛下,方才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萧元宸呼吸一窒。
但他很快就轻笑一声,反问:“若朕真的生气了,你如何哄朕回心转意?”
这会儿反倒是沈初宜语塞了。
“陛下,”沈初宜道,“您是光明磊落,心胸广阔的君子,如何会生我这小女子的气呢?”
萧元宸哼了一声:“也就淑妃娘娘敢糊弄朕。”
“陛下待臣妾这样好,因何会生臣妾的气?”沈初宜道,“再说,今日的事情,也算是顺利解决了。”
能抓的都已经入了慎刑司,端看最后能审出来什么了。
唯一需要关注的是邢才人的病情。
沈初宜把担忧一说,萧元宸就给了她回答。
“待用过药后,看邢才人是否能恢复了,若是能恢复,就把她送去归隐寺,跟李幼涵一起养病,”萧元宸道,“归隐寺位于山中,环境宜人,寺中的法师皆是温和有礼的大家,说不定聆听几日佛语,她就能自己康复。”
“若是不成……”
萧元宸最终也只叹了口气:“便让她见一见家人吧。”
沈初宜没有开口,她陪在萧元宸身边,一步步离开了那幽深的宫巷。
跨过一道宫门,外面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
宫
灯顺着宫墙依次点亮,照耀了暗沉沉的天色。
乍然见到光明,沈初宜还有些不适,她眨了一下眼睛,才跟萧元宸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她听到萧元宸问:“蓁蓁,若有一日你要在朋友和朕之间做选择,你会选择谁?”
沈初宜觉得今日萧元宸有些奇怪,究竟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
不过面对萧元宸,她很少会故意糊弄,大多数时候,她都实话实说。
萧元宸也从来不会问刁钻的问题。
这个问题感觉上来说并不好回答。
沈初宜思忖片刻,问:“陛下,是什么样的场景呢?若是你们一起落了水,那臣妾一个都不救,肯定是立即喊人来。”
萧元宸有些不解:“为何?”
“陛下,”沈初宜无奈地道,“陛下,臣妾不会凫水啊。”
“臣妾谁都救不了,可能还得你们救我呢。”
萧元宸难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他自己笑了一声。
“你啊。”
沈初宜用这个不算高明的玩笑,轻松躲过了回答。
萧元宸不可能再不依不饶,但他却已经明白了沈初宜的意思。
在她能自保的情况下,沈初宜只会去救她认为应该救,自己也能救的人。
理智而坚定。
不过,这也可能是心中所想,等真的到了那样的场景,没有人能保持理智。
沈初宜看萧元宸沉思,就问:“那陛下,若是臣妾和姚大伴一起掉进水里,陛下救谁?”
方才默默赶上来的姚多福:“???”
娘娘,您这是给我挖坑呢!老奴哪里对不起您了?
姚多福心里腹诽,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倒是听萧元宸干脆利落地说:“朕也谁都不救。”
“什么?”
沈初宜眨了眨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姚多福低着头,满心酸涩。
是老奴不配。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萧元宸淡淡开口:“因为姚多福会凫水,他能自己努力,把你一起救上岸来。”
沈初宜:“……”
萧元宸绝对是故意的。
姚多福一个没忍住,跟着回答了一句:“也是。”
萧元宸回头看了他一眼,姚多福就讪讪笑了。
“陛下,娘娘,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小的得去给贵人们安排晚膳。”
“特地来问问,今日安排在何处?”
沈初宜看向萧元宸,萧元宸就道:“景玉宫。”
于是,一行人就直接回到了景玉宫。
姚多福办事利落得很,等两人回到景玉宫,各自更衣之后,晚膳也已经在膳厅摆好了。
沈初宜坐下,就看到桌上摆了她最爱吃的咕咾肉和糖醋小排。
“不错,”沈初宜笑着夸了一句,“今日的晚膳准备得很用心。”
御茶膳坊的传膳黄门可不敢邀功,闻言忙道:“娘娘,这都是陛下的吩咐。”
沈初宜就看向萧元宸:“陛下最好了。”
萧元宸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淑妃娘娘,你刚这样夸过太后和御茶膳坊,你考虑一下措辞?”
沈初宜轻笑出声:“那请陛下晚上多用一些,等用完晚膳,臣妾陪着陛下散步。”
“勉强也算有诚意。”萧元宸哼了一声。
晚膳用的很温馨,等用过了膳食,两人就一起去看儿子。
雪团粉嘟嘟一团,又白又圆,可爱极了。
这会儿他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叫个不停,眼睛也滴溜溜地转。
沈初宜摸了摸他的小脸蛋,问端木嬷嬷:“这是怎么了?”
端木嬷嬷就笑了,小声说:“方才小殿下方便了,换了新的襁褓,小殿下可能喜欢这个新襁褓,一直很高兴。”
“这小东西,还怪挑剔的。”沈初宜笑了。
沈初宜点点头,弯腰把儿子抱起来,带他去外面散步。
月明星稀,苍穹深邃。
院中的梧桐树遮天蔽日,白日的时候,能遮挡炙热的阳光。
到了夜里,却又如同沉默的守卫,安静守护着景玉宫的母子两人。
帝妃二人转了两圈,换萧元宸抱儿子。
不多时,就把原本兴奋的雪团弄得昏昏欲睡,两人就把儿子送回摇篮里。
沐浴更衣之后,两人就躺到了床上。
今日事多,萧元宸也没有其他心思,只说:“不知慎刑司审出什么来。”
沈初宜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沉重。
越是接触这件事的核心,越让人心情沉重,因为他们都不太知晓,最终隐藏在宫里的谍探会是谁。
亦或者,谁都有可能。
萧元宸从小在长信宫长大,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并且以后也会长居于此,并于此长眠。
对于萧元宸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身边一起长大的宫人,他的长辈母妃,他的妃嫔和孩子们,也都是陪伴在他身边的家人。
这里面但凡有人背叛他,都不会让人觉得高兴。
沈初宜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他。
“总归会有结果的,”沈初宜捏了捏他的手心,轻声安慰他,“无论是谁,陛下都应该高兴。”
“因为宫里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经历风波了。”
萧元宸叹了口气:“但愿吧。”
沈初宜就说:“其实我挺高兴的。”
她偏过头,看向萧元宸,目光干净而纯粹。
“陛下您看,宫里的孩子这样多,都还很稚嫩,我不希望再出现泽儿和鸿儿遇到过的事情了。”
“只要宫里能太平,孩子们都能健康长大,对于陛下,对于我们这些做母亲的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
萧元宸安静听着,一颗心也跟着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