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赏赐百两,尚宫局留名重用。
红果升为正八品司职宫女,赏银百两,尚宫局留名重用。
周芳草升为大宫女,赐银五十两,尚宫局留名重用。
若雨升为三等宫女,赐银五十两,尚宫局留名重用。
最后一个,则惊掉了众人下巴。
永福宫原二等宫女沈初宜,因检举顾庶人有功,直接封为从八品答应,荷风宫前殿。
如今荷风宫只住了两位中三位娘娘。
前殿是邢昭仪,后殿是赵昭媛。
除此之外,还有今年刚入宫的简答应,住在后殿西配殿。
荷风宫一时间并未有主位娘娘,却住了四个宫妃,不过都只住各自配殿,倒是相互不打扰。
虽然沈初宜只是个答应,可这个答应却着实让人心惊。
因为这是陛下身边,第一个从宫女封上来的宫妃。
即便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主,是所有宫妃里除了侍寝宫女最低的一级,也依旧惹眼。
更何况,沈初宜被封答应的理由还是检举有功。
这就很值得说道了。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谁也不敢问。
一时间,宫里人都对这位新晋的沈答应讳莫如深。
而被众人议论的沈初宜,正安静坐在荷风宫前殿的西配殿。
荷风宫暂时没有主位,前殿和后殿都空置,前面东配殿住的邢昭仪,后面东配殿住的赵昭媛,西配殿则是简答应。
因为弄不清沈初宜的根底,也不知顾庶人究竟做了什么,
所以沈初宜住进来之后,无人敢过来看望。
沈初宜就安然坐在这里,同自己的宫女如烟相顾无言。
如烟是被尚宫局分过来的,她不知过来后是这么个情景。
答应是没有受封礼的,无非就是尚宫局走一趟,把她的名字记上玉牒,好歹算是内命妇。
故而沈初宜的西配殿在尚宫局走后,彻底冷清下来。
头两日,顾庶人的案子没有判下来,沈初宜这里倒还好。
如烟去取膳食,御膳房也还算客气,给的确实是答应的份例。
可等顾庶人被定罪,众人都有了去处,而陛下似乎已经忘了沈初宜这个人,一次都没有招过她侍寝。
从那日起,御膳房就开始糊弄了。
如烟有些着急。
“小主,”她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沈初宜,道,“小主,这么下去可不行。”
沈初宜这才看她。
她这几日身子实在不适,终于从永福宫逃出生天,终于能过上安生日子,沈初宜憋着的那一口气就泄了。
她本来就刚刚有孕,又殚精竭虑,这一松气,身体就有些不爽利。
她总是困,总是倦,也总是饿。
也就到了今日,她才勉强精神一些。
刚一清醒,就遇到了如烟的坚定眉眼。
沈初宜愣了一下:“怎么了?”
如烟不由叹了口气。
她这个人一贯要强,即便被家里卖入宫中,也没有怨天尤人,进了宫,给那家里一笔卖身钱,此后生死各不相干。
入宫之后,她一直在尚宫局侍奉。
她努力,勤勉,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等宫女,本想着再努力两年,寻了织绣所的差事,去做个二等宫女,学一门手艺。
到了那时候,日子就好过了。
可却没想到,她偏偏被分来了这沈答应的宫里。
一开始,如烟还挺高兴的。
沈答应这样年轻貌美,能成为唯一一个宫女出身的宫妃,一定有过人之处,可来了几日,沈答应一直昏昏沉沉,少言寡语,陛下也没有关心过一句。
后来又知道她为何被封为答应,如烟如遭雷击。
这可如何是好?
沈初宜出身跟她一般,没有任何依靠,没了陛下的恩宠,就光凭她们两人,如何在这深宫里活下去?
没看到尚宫局都欺负她,本来答应应该有两名宫女,就给了她一个人伺候。
现在见沈初宜懵懵懂懂,比她还小两岁的如烟不由有些着急。
“小主,您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陛下若是一直不来,咱们可怎么办?眼看御膳房都要欺负到头上了。”
沈初宜愣了一下,片刻后她对如烟笑了笑。
她真的生得很美丽。
美丽的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如烟,我以前一直都在永福宫伺候,一早是扫洗宫女,后来才被升为二等宫女。”
“我没见过宫里的娘娘们,现在还认不全人。”沈初宜看着这不算奢华,却也明亮宽敞的厢房,终究是叹了口气。
“这宫里的荣华富贵,许多我都不曾见过。”
沈初宜声音清润,神态温和,她对如烟很客气,也很和气。
大抵也是出身宫女,她没有任何的轻蔑冷傲。
也没有一朝翻身之后的趾高气昂,她有的是清醒和平静。
做了答应,似乎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只有在第一天,看了答应的膳食之后,沈初宜才夸了句不错。
除此之外,就再没显露出喜悦来。
如烟本来觉得沈初宜有些丧气,但现在这么一说,又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小主,你看这膳食,晚膳还不知是什么样呢。”
沈初宜笑了一下。
“陛下赏赐了两百银,倒是能用上一阵子,”沈初宜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就这样磕磕绊绊过了两日,宫里的日子似乎才恢复如常。
因为顾庶人之前隐瞒病情,太医院也被责罚,这几日一直在认真给各位娘娘请脉,从上到下一个都没落下。
沈初宜和几名刚入宫的宫妃都没侍寝,暂时没有轮到她们。
等娘娘们都看完了,确实都没有问题,宫里才算恢复平和。
而此时,沈初宜也终于习惯了作为答应的生活。
平心而论,做主子确实好。
独自一人住在西配殿的南厢房,外面有个稍间,再往外是堂屋。
稍间里放了几组檀木柜子,上面还摆了几样古董。
另一侧的窗边放了一组茶桌,桌边有个小书柜,摆了几本书。
往里去就是她的卧房了。
一个简单的架子床,四周挂着青纱帐,一点都不闷热。
往里侧隔了一间暖房,暖房有明窗,透气干净,能如厕沐浴,非常方便。
而且沈初宜住进来没两天,尚宫局就送来了她的宫装。
答应份位再低,也是小主,吃穿用度自然要比宫女好。
宫装一共送来三身,都不是时兴的花样,腰身也有些大了,但沈初宜却一点都不嫌弃,反而很高兴。
她自己针线做的一般,还同如烟嘀咕了几句,这几日如烟都在给她改衣裳。
如烟也发现,自家主子是真的沉得住气。
而且她也有沉得住气的本钱。
这几日,她还没认全人,沈初宜已经认识了荷风宫上下伺候的所有宫女黄门。
就连偶尔过来送水的扫洗黄门她都能叫得出名字。
一晃十日过去,原本如烟一颗蒸蒸日上的心也渐渐淡了,跟着沈初宜一起平静下来。
总觉的这样平静度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们这边平静了,可有人却看不惯。
对面东配殿的邢昭仪,正坐在堂屋里吃桃子。
这时节京北的水蜜桃最好吃,又大又甜,一口下去都是桃汁,邢昭仪最喜欢吃这口,银子都拿来吃了。
她正吃着,身边的大宫女巧圆却蹙了蹙眉。
“娘娘,对面那沈答应,也就刚搬来时给您请过安,一晃十日过去了,都未再来,也太不懂规矩了。”
巧圆可还记得呢,之前沈初宜来荷风宫的时候,还只是个二等宫女。
卑躬屈膝,娘娘赏赐个点心都惊慌失措。
上不得台面的小主,还不把她们娘娘当回事。
邢昭仪慢条斯理吃着桃子,等桃子吃完了,她才道:“本来也没有答应给昭仪请安的规矩,再说,我又不是这荷风宫的主位。”
话是这么说,但邢昭仪的面色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