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训斥了楚珣许久,随后才突然问他道:“说起来,过几日春猎就定日子了,闻家姑娘之前没怎么来过上京,春猎要在长麓山待上月余时间,此行你要带她一道吗?”
带上那个麻烦鬼?
她都已经盼着他早逝守寡然后逍遥了。
估计也不会想去。
况且春猎也算不上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楚珣语气淡淡,“算了。”
皇帝看他这无谓懒散的样子就窝火,“算什么算了,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娘都告诉朕了,你们成婚后你也没有经常陪陪人家闻姑娘,你说你这样人家怎么会心甘情愿爱慕上你?”
皇帝想了想,又循循善诱道:“这姑娘家嘛,就是喜欢那种风姿飒爽的郎君,你到时候教她骑马,那马背上多颠簸啊,你就将她圈在怀里,和她说夫君会保护她,你再展现点儿骑射的本事出来,这不就马上为你倾心了吗?”
“……”
楚珣:“不带。”
“真不带?”
“不带。”
皇帝定定地看着他,看着楚珣不为所动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没关系。朕可以下旨让你带上。”
“……”
·
楚珣从明德殿中出来以后,顺便看了下六皇子的课业,翻了一下他这几日写得文章,随口点评了句不堪入目以后,才从宫中返回大理寺,处理了一下堆积的事务,回到府上。
已经将近日暮。
威远侯府上下早早点了灯,楚珣回到院中的时候,闻吟雪还在教院中几位丫鬟和役人怎么打牌。
怀竹在旁边学得非常认真,时不时还会求知若渴地问她其中某步怎么打。
闻吟雪煞有其事地回答:“你不要专注牌的大小,要看你手里的牌顺不顺,要是顺的话就直接打,不要管上家,先打别人没办法接的,然后将手里的牌全出了,最好还要记住之前别人打了什么牌……”
她话才说到一半,楚珣轻声咳嗽了声。
旁边几位丫鬟役人听到声音,瞬间作鸟兽散。怀竹自然是知道有律法是不让私下博戏的,当机立断将闻吟雪面前用来演示的牌一股脑兜在怀里拿走了。
瞬间就消失不见。
闻吟雪看向楚珣道:“你回来了?”
楚珣嗯了声。
闻吟雪走上前去,暮色之中,楚珣看到她身上穿了件桃红色的襦裙,因为时近初夏,衣裙的质地轻薄,外面的纱像是半透明的,走过来的时候层层叠叠,泛出流光。
她臂弯的披帛则是淡绿的,却丝毫不见俗气,浓妆淡抹都相宜。
闻吟雪还想着昨日的事情,问楚珣道:“我昨日喝醉了。”
“嗯。”
闻吟雪看他一眼,“那你是在书房睡的?”
“不然?”
闻吟雪忍了下,想到怀竹说楚珣的表情是非常难以言喻,她试探着问道:“……那我昨天,应该也没对你做什么吧?”
楚珣半低着眼睑看向她。
闻吟雪的眼睫一瞬不瞬地看向他。
楚珣稍稍抬了下唇角。
她应该是把昨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忘了他是如何早逝,她又是怎么用着早逝夫君留下的钱财前去寻欢作乐了。
寻欢作乐的时候,脾气还挺大,说换人就要换人。
楚珣之前被她唇触碰过的那点儿肌肤,还在隐隐地发烫。
很细微的感触。
他要笑不笑地看向闻吟雪,低声问道:“怎么。闻大小姐昨天做过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么?”
第40章
她, 要记得,什么。
闻吟雪仔细思索了一下,确认自己的确没有关于昨天晚上的事的印象, 但她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强占楚珣清白的事情,非常理直气壮地对上楚珣道:“我不记得了。”
楚珣看着她,抬唇笑了声。
随后他点点头, “也行。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他走近了点, 闻吟雪看向他,没忍住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
楚珣抬手扣住她的手腕,闻吟雪尝试着收回去, 却被楚珣压着腕骨。
他身上的气息霎时笼罩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 楚珣脸上的神色也看不真切,初夏的水雾笼罩在闻吟雪周身, 让她感觉到后背也弥漫上一点热意。
楚珣:“这才只过了一天, 你就准备不认账了?”
他说得这么煞有其事, 闻吟雪却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就算是有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会反抗吗?
她刚准备说话, 楚珣就压着她的手腕, 碰上他的肩侧。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好像带着似有若无的耻辱感, “你昨天,摸了这里。”
手指顺着往下, 滑到胸口, “这里。”
又随着向下滑落, 一直到腰腹,“还有这里。”
闻吟雪几乎感觉自己指尖的温度好像是在灼烧。
她, 她醉酒后还会摸旁人?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指尖传来的触感很硬实,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样。
隔着薄薄的春衫,她甚至能感觉到衣衫下楚珣肌理分明的腰腹。
闻吟雪不敢置信地看向楚珣。
只抹了一点儿口脂的唇微微翕张,莹润的色泽映照着此时月色的光晕。
些微的光,越发显得她的瞳仁漆黑,看上去非常乖巧。
楚珣好像是经过昨晚一夜后已经想开了,说出口的话古井无波,只半掀着眼睑看向她:“你一边摸,一边还,夸赞我。”
闻吟雪的思绪顺着他的话往下走,问道:“我夸你什么?”
楚珣回道:“说我,野花就是比家花香。”
什么和什么。
闻吟雪听到这里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她回道:“那怎么可能呢。我既然摸的人是你,那我怎么可能说你是野花。”
楚珣啊了声,他笑着解释道:“闻大小姐可能是有所不知。”
他顿了下,随后才接着道:“你好像,醉酒后把我当成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清倌了。你家里有个早逝的夫君,出来寻欢作乐的时候遇到了个长得很合你眼的清倌,你喜好强迫的戏码,就……”
楚珣意有所指地在闻吟雪的
手腕上压了下。
还喜好,强迫的戏码。
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
闻吟雪还是觉得不太可能,“那你就不会反抗吗?”
楚珣哼笑了声,“这我哪里敢。你说我要是不听你的话,就要被鸨母发卖出去。”
闻吟雪根本没有想到自己醉酒以后说话这么荒淫无道,想了想,艰难开口:“那我昨晚,还强迫你了?”
楚珣压着她的手腕在他腰腹停住,他也没有再往下,只道:“那倒是没有。所幸我抵死不从守住了我自己的清白,不然还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样的龌龊之事呢。”
“……”
虽然闻吟雪不太敢承认。
但是,她真的回忆起来,好像昨天是有什么清倌,自己看他沦落风尘,还打赏了什么信物。
楚珣好似是看出来她此时的心中所想,从手中拿出一枚簪子。
“哦对。这是你让我去找鸨母讨赏的信物,现在想起来了吗?”
这枚簪子极为眼熟。
的确是她的簪子。
而且上面的花样她还很喜欢,近来常常佩戴。
好像昨日,的确是还在自己身上收着的。
闻吟雪原本还半信半疑,此时看到他此时拿出来的证物,内心也随之动摇了。
或许真的和楚珣说得一样。
昨天晚上,自己不止轻薄了楚珣,还把他当做是清倌,对他胡作非为,甚至还差点儿强迫了他。
闻吟雪咬了一下下唇。
她根本就没有想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顶多也就是看在楚珣长得还算是有姿色的份上,她一时控制不住而已。
而且人喝醉了是没有意识的,这一切并非出自她本意。
他们既然都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能计较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