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不对马嘴,偏偏这两人好像都还挺乐在其中?
直到瓜宝被逗得急了,粉莹莹的小嘴儿开合的频率明显提升,噗噗噗地往外吐口水,萧持啧了一声,拿过黄姑递来的棉帕擦了擦她肉乎乎的小下巴:“知道你看到阿耶就激动,但也不能乱喷口水,这样不好。知不知道?”
这隐隐熟悉的自信语气……
翁绿萼嘴角翘起一个忍俊不禁的弧度,有些同情瓜宝。
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瓜宝也没能逃过。
瓜宝人小,精力有限,和她阿耶对喷一会儿之后就没劲儿了,小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天渐渐热了起来,罗汉床上铺了一层竹簟,怕夹着瓜宝细嫩的小胳膊小腿儿,又在她身下垫了一层细棉布,看着她穿着一条绣着虎头的红肚兜舒展着嫩藕似的胳膊腿儿睡得香甜,萧持眼底的怜爱满得都快溢出来了,想摸摸她,最终也没敢下手,只扯了扯她身上的红肚兜。
得把肚脐眼儿盖严实了。
小人儿在一旁呼呼大睡,萧持坐到罗汉床另一侧去,长臂一伸,搂过她暗香丰盈的身子:“怎么不说话?”
翁绿萼眼神一直落在书页上,听他这么问,也没抬眼看他,只漫不经心道:“夫君,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萧持一顿。
“我懂你的意思了。”
翁绿萼翻书的手一顿,一双盈盈动人的眼像是施恩般看向他,微扬下巴:“你懂什么了?”
萧持看着她这个动作,觉得莫名眼熟。
瓜宝爱用双下巴对着他,难不成就是和她阿娘学的?
现在不是想这件事儿的时候,萧持捏了捏她垂在一旁的手,一本正经道:“少说,多做。”
“你的暗示,我都明白。今晚就——”
翁绿萼急得捂住他的嘴,眼睛瞪得微圆,斥道:“胡说,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
萧持顺势亲了她掌心一口。
翁绿萼抽开手,用帕子擦了擦掌心,动作十分利落流畅,萧持看得又沉默了一下。
“你就那么嫌弃我?”萧持说话时,带了些咬牙切齿,并且决定,如果这个狠心的女人真敢回答‘是’的话,今夜不管她怎么撒娇求饶,他都不会草草放过她了。
翁绿萼瞥他一眼,又在生气。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两只柔软藕臂随着滑落的紫色纱衫露出,亲昵又随意地绕在他脖颈间。
萧持的手下意识放在她腰间。
翁绿萼顺势支起身子,在他抿得紧紧的唇上亲了亲。
刚刚头顶还飘着数朵乌云的男人瞬间又雨过天晴了。
翁绿萼笑着歪倒在他怀里,好久没有逗他了,效果斐然,不错。
萧持后知后觉又被她作弄了,但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哪里还会生得起气来。
夫妻俩静静依偎在一起温存了好一会儿,直到萧持想起一件事。
“瓜宝的大名,我想好了。萧窅。如何?”
听出男人话里邀功的意味,翁绿萼想了想:“萧窈?窈窕的窈?”
月华临夜空,青山窈多姿。窈,意美好,是个不错的字。
萧持却摇头:“不,是‘茫乎天运,窅尔神化’的窅。”
他的语气平静,恍然不知自己的话有多么惊人。
翁绿萼想从他怀里坐起来,萧持注意到她脸庞上的犹疑之色,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圆润的肩头,轻轻按了按,示意她安心躺着。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我担心……”
窅,深远、精微。说实话,并不是像是给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翁绿萼模模糊糊地感知到萧持的一些野望,她有些惶恐,忍不住攥紧了他的手。
劲儿有些大,萧持轻轻嘶了一声,神态放松,语气却颇认真:“我们的女儿,什么都配得。姁姁,不要担心,有我在前面替她开路,他们不会,也不敢说什么。”
是吗?
翁绿萼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偏过头去,看着呼呼大睡的小人儿,她睡得正香,圆鼓鼓的小脸蛋上带着自然的红晕,可爱极了。
她还那么小,他们就要为她谋定未来了吗?
“慢慢来。”最终,翁绿萼抬起眼看他,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念就毁掉女儿原本可以拥有的远大前程——这可能是当下这个世道里许多女人梦寐以求,却争取不到的权利与资格。
萧持颔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知道。”
见她还是皱着眉头,他顺着她挺翘的鼻子亲下去,含糊道:“我保证,在一切没有稳定前,不会透出风声。先让她好好长大吧。”
翁绿萼点了点头,察觉到她身子又软了下去,不再紧绷,萧持揉了揉她的腰窝:“现在能专心了?”
“张嘴。”
翁绿萼怕发出什么声音吵到女儿,吻得克制又紧张。
绵长的一吻下来,她面颊潮红,额上都生了细汗,萧持懒懒替她擦汗,意味深长道:“你这样子让黄姑她们看见,定然要误会我们青天白日的,就在屋里做坏事。”
做坏事?
翁绿萼嗔他一眼,方才那阵令她骨酥筋软的感受……和做坏事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可恶!
……
转眼间,她们来豫州也有一年了。
萧皎想着趁着这几日暑热不重,带着孩子们出门走一走,翁绿萼也觉得好。
左右这两日萧持都忙,抽不出空来陪她们。
瓜宝精力旺盛,许是猜到了要出门,一张圆鼓鼓的小脸上带着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软的欢快,躺在黄姑怀里不停地挥动小手,有几次险些打到黄姑。
翁绿萼从屏风后换好衣裳出来,瓜宝见着她,更加激动,小手朝着她的方向伸来。
翁绿萼笑着捏过女儿软软的小手,吓唬她:“啊,阿娘要把瓜宝的小手吃掉了!”
瓜宝特别给面子地露出一个天真无齿的笑容。
杏香她们也在一旁笑。
翁绿萼放开她的小手,见她不依不饶地还要伸手来抓,差点儿划过黄姑的下巴。
翁绿萼轻轻拍了拍她:“老实些,不许闹人。”
跟着,她又对黄姑道:“阿姆别惯着她,她的手打起人来可疼了,她要是再挥手打你,你就拍开她的手,让她长长记性。”
黄姑知道女君是不想她受委屈,但是,看着那张可爱的小圆脸,黄姑真恨不得把命都给她,打几下有什么要紧。
“咱们瓜宝乖着呢,才不会故意打人,是不是?”
瓜宝咧开嘴,傻乐。
翁绿萼默了默,想起昨晚上瓜宝的小手啪啪往她阿耶身上招呼的样子。
萧皎和愫真来到宜春苑门口等她们,乳母抱着瓜宝一出来,萧皎凑上去逗她:“呀,笑了。”
有她们在,瓜宝基本上是轮不到她这个做阿娘的操心了。
马车一路平缓地驶向雀山。
雀山上有一座私家别院,唤作芙蓉园,园内垂杨芳草,游鱼动触,处处风景宜人。
瓜宝头一回出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翁绿萼见她左伸一下胳膊,右蹬一下腿,就没个安分的时候,再看乳母额上已经生了细汗,她伸过手去将瓜宝抱走:“我抱着她走一走。”
乳母知道女君是在体贴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瓜宝窝在阿娘香香软软的怀里,老实了不少,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对她来说陌生又新奇的景象。
愫真担心小舅母累着——毕竟瓜宝养得
好,肉乎乎的,抱着有些沉,正想上前去帮着她抱一会儿,却被萧皎拉住了手。
愫真面露不解。
萧皎给她使了个眼色,愫真乖乖凑过去,听得她阿娘低声道:“你舅舅在那儿呢,咱们娘俩就不过去凑热闹了。”
舅舅也来了?
愫真先是惊讶,随后又反应过来,舅舅开窍了,知道哄小舅母高兴了!
她自然乐见这样的美事,高高兴兴地跟着萧皎走到另一条小路上去。
杏香和乳母她们也被悄悄叫走了。
翁绿萼忙着应付怀里的小人儿,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已不见萧皎她们的身影了。
她有些奇怪,顺着小路又往前走了走,翠竹掩映下,有一道颀长挺秀的身影映入她眼帘。
翁绿萼眨了眨眼。
瓜宝哼唧了两声,像是在不满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有劲儿的小手嗷嗷挥舞着,像是在给她阿娘鼓劲儿。
萧持大步走了过来,看着她有些懵然的眼神,笑着把女儿从她怀里接过去,屈着手指在她细白面颊上刮了刮:“看到我来,高兴傻了?”
翁绿萼嗔他一眼:“你最近不是忙着练兵的事吗?怎么会有空过来。”
萧持现在抱孩子的姿势已经很娴熟了,他臂膀有力,怀抱宽阔,瓜宝也渐渐喜欢上了她阿耶的怀抱,被他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抱着,也不闹,一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他空出来的那只手,揽过瓜宝她娘的腰。
“旁的闲事自然没空,但瓜宝头一回出门,我自然得陪在你们身边。”
难得看他觉悟这么高,翁绿萼唇角微翘。
瓜宝的视线被前方碧波潭中游动的锦鲤吸引,小手在她阿耶拖着她肉乎乎小身子的胳膊上拍得啪啪作响,示意自己要再往前面一点儿看鱼。
萧持低声哄了几句,赶在急性子的瓜宝噗噗喷口水之前,带着她走到了池塘边。
“看吧,小祖宗。”
听出他话里的笑意,翁绿萼觑他一眼,突然有些好奇:“瓜宝对旁人都笑眯眯的,唯独对你不那么客气。你不会感到……”她斟酌了一下,用了一个不那么伤人的形容,“失落吗?”
萧持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抽空捏了捏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