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乘胜追击,专注地哄着怀里胖嘟嘟的小外甥女。
真是可爱。
见她们说得差不多了,萧皎也带着女儿上前寒暄了几句。
她们走在前面,萧持扯了扯那只细白柔荑。
翁绿萼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萧持特地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你干嘛和他说瓜宝不爱搭理我的事儿。”
还把他和行哥儿相提并论!
再怎么样,瓜宝也更爱亲近他这个亲爹吧。
看出他眉宇间的郁卒,翁绿萼忍俊不禁:“夫君,不是你让我要诚实吗?我又没有说错。”
瓜宝的确更喜欢亲近女眷。
看着她盈满无辜的眼,萧持气闷。
“你就是在故意气我。”
好半晌,眼看着再穿过一道月亮门,就能看到宜春苑院墙上支出的蔷薇,翁绿萼才听得萧持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话里隐隐的委屈和不满让翁绿萼忍不住侧目。
她叹了口气,挽住他的臂膀。
萧持意思意思把手往外抽了抽,见她也不挽留,虎目一瞪,又把胳膊放了回去,把着她的手往上贴:“手上还没劲儿?抱稳。”
语气别扭又霸道。
翁绿萼轻轻笑,挽住他臂膀的手微微用力,人也亲昵地贴紧了他。
萧持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都陷进了一片馥郁柔软的云里。
唔,怪不得瓜宝趴在里面不愿意出来……
萧持的脑子里一时涌现了许多登不得台面的东西。
“瓜宝这么对你,是因为知道你是她阿耶,她才有恃无恐。无论她做什么,是乖巧又或顽皮,你都会喜欢她的,是不是?”
她的语气又轻又柔,带着一点儿哄劝的意味,萧持听着,不由得耳廓一酥。
他颔首:“这是自然。”
“那夫君还在介怀什么?”翁绿萼语气无辜,“你宠你的,她理不理你,是她的事儿嘛。”
萧持点头点了一半,眼眸微眯,捏了捏她的脸,声音压得有些哑:“行,你说的有道理。”
这么好说话?
翁绿萼摸了摸被拧得微痒的面颊,还有些不可置信。
萧持看她那副胆小又爱来招惹人的样子,嗤了一声,手指屈了屈,拨了拨她耳垂上垂下的石榴珠。
“女债母偿。今晚上,你等着我来讨债。”
撂下这句铿锵有力的威胁,萧持手一伸,将还在发愣的人搂进怀里:“这会儿就先欠着。走吧,陪你招待大舅兄去。”
翁绿萼后知后觉,气得牙痒痒,狠狠拧了他一把。
这野蜂子,青天白日的又开始□□!
·
翁临阳解释了临行前,明哥儿生了一场病,元绛珠照顾他脱不开身,这才没能一块儿来豫州。
他这次来,也不光是来探望妹妹和新生的外甥女儿,近半年来萧持对雄州矿产的安排愈发严密,他身上担着的压力也不小。
自然了,翁临阳没用外面那些令人心烦的正事去扰动妹妹,只笑道:“你阿嫂说了,人未到,礼却不能少。瞧,这副长命锁,瓜宝喜欢吗?”
瓜宝看着那个黄灿灿的东西,给面子地咿呀了几声。
翁绿萼听着从前不解风情的阿兄如今一口一个‘你阿嫂说’,颇有些可乐,和一旁的杏香对上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
翁临阳见瓜宝伸着小手要来抓,担心她会把上面的金铃铛扯下塞到嘴里,又晃了晃长命锁,让瓜宝循着那道悦耳的铃铛声挥了好一会儿手,这才把长命锁拿给翁绿萼:“大小是个心意,留着给咱们瓜宝压箱底当嫁妆也好。”
翁绿萼还没来得及说话,萧持就嗤了一声,显然很不买账。
“备什么嫁妆?瓜宝是我的女儿,自然不用像寻常人那样嫁到外姓人家去。”
翁绿萼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夫君,阿兄是好意,你非要多嘴做什么呢?”
妹妹的语气非常温柔,但是,效果立竿见影。
君侯妹夫不说话了。
只是脸色看起来有点臭。
不过他对着自己的时候,就鲜少有过好脸色。
翁临阳低头又逗弄起粉嘟嘟的小人儿。
嗯,长得不随她阿耶,难怪这么惹人爱。
……
且不论昨夜里翁绿萼如何被逼无奈,让萧持抱着去了浴房还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债。
看着遍地的水渍狼藉,翁绿萼闭了闭眼,用最后一丝力气咬住环住她的那只臂膀。
她就不该信他的鬼话!
今日一早起来,萧持浑身神清气爽,昨日被妻子调侃时的郁闷荡然无存,任谁一看,都能猜到君侯今日心情不错。
瓜宝被乳母哄着去厢房睡了一夜,早上醒得比平时早不说,那张软嘟嘟的圆脸蛋上也带着些委屈。
谁的面子都不给,杏香拿着她最近最喜欢的大老虎娃娃去逗她,瓜宝也不笑。
萧持迈着春风得意的步伐出门来,见女儿被乳母抱着,却像是在发小脾气,周边围了一堆人,却不见她像之前那样咯咯开花。
“这是怎么了?”
萧持走过去,瓜宝看见石头阿耶,闷闷的小脸上顿时多了几分鲜活,粉莹莹的小嘴一动一动,不知在咿呀什么。
萧持有些高兴,把人抱了过来掂了掂:“瓜宝想阿耶了,是不是?”
瓜宝愤怒地朝他噗噗口水,但耐不住萧持自信,笑着将刮干净了胡须的脸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贴了贴,有力的
双臂撑着,将她举得高高的。
看着那张小胖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也跟着笑了。
杏香几人围在旁边,原本还担心君侯这么瞎折腾,会把瓜宝吓哭,没想到人家十分受用,被放下来了之后,还啊啊拍着她阿耶的手臂,示意自己还想飞飞。
黄姑她们的怀抱虽然柔软,但是她们胳膊没有萧持有力,平时抱着这么个沉甸甸的小人儿抱得久了都觉得吃力,更别说像这样高高地把人举起来了。
萧持见女儿喜欢,哪里有不依的道理,陪着她又玩了好一会儿。
一时间,瓜宝高兴的咿呀声像是银铃一样洒落下来,兴奋得来小脸红扑扑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得像月牙,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句,好漂亮的小人儿。
这是他与姁姁的孩子。
萧持心中的骄傲空前膨胀。
翁绿萼倚在门边,看着萧持高高地举着她们的女儿,侧脸被光晕染得一片朦胧。
满园阶柳庭花、浮翠流丹的秾丽光景下,父女两人的身影倒映在翁绿萼眼中。
她看得清楚,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眸中含着满腔的柔情,如洒落在周身的和煦天光一样。
温柔中有着让人震颤的力量。
“好了,放她下来吧。”
萧持余光瞥到一抹丽影走了过来,忙将瓜宝放了下来,听得她这么说,萧持还解释了一下:“就玩了一小会儿。”
看着父女俩脸上的笑,翁绿萼无奈,到头来不知道是谁在玩儿了。
她抽出绢子擦了擦瓜宝额头上浮着的一层细细汗珠,见她小脸有些红,对着乳母叮嘱道:
“待会儿记得喂她些温水。”
乳母识趣地上前抱走了瓜宝。
瓜宝还没玩尽兴,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地望着她阿耶,小手努力地朝着萧持的方向挥舞着,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叫什么。
萧持之前哪里有过这种待遇,受宠若惊之下,脑子一热,顿时觉得胳膊举得再酸又有什么要紧!
瓜宝开心就好了。
翁绿萼按下他的手,看了一眼瓜宝:“进屋去喝水,不许闹了。”
萧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瓜宝一脸楚楚可怜地被憋笑的乳母抱走了。
“怎么醒得这么早?”庭院里的人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萧持搂过她的腰,端详着她的脸色,嗯,面若桃花,眼含春水。
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翁绿萼嗔他:“你就巴不得我睡一上午懒觉,然后被人笑,是不是?”
萧持扬眉:“谁敢笑你?”
翁绿萼懒得理他了,见他穿戴整齐,俨然是要出门的样子,又问:“又没用早膳就要出门?”
“刚刚不是你还没醒么。没人陪我,吃什么都一样。”萧持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去军营里随便吃点儿就好。”
翁绿萼不吃他那一套,幽幽道:“夫君,你可真是一个随便的人。”
萧持笑着用鼻尖蹭了蹭她柔软细白的面颊,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擦过她耳廓。
“对着你,我从不随便,绝无敷衍。”
那只骨节修长的手缓缓摩挲过她的腰肢,这样漫不经心的挑逗,很快让翁绿萼红了脸。
“都做阿娘了,脸皮怎么还这么薄。”
萧持被她朱颜酡红的模样看得晃了晃神,想低下头亲她,却被翁绿萼躲开了。
“不是忙得来用早膳的时间都没有么?”翁绿萼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整了整肩上的浅碧色披帛,努力恢复常态。
“夫君自去忙就是。”
昨夜虽然餍足一顿……呃,好几顿,但萧持一看见她,就总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