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女儿,这小手,真有劲儿。”
萧持没有顾此失彼,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又捏了捏她藕节似的胖胳膊,面露满意。
瓜宝兴冲冲地过来,是要和香香阿娘玩的,但看着阿娘眼睛关着,不理她,瓜宝咿呀了一阵,觉得无趣,渐渐也困了。
看着她们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甜蜜睡颜,萧持心里柔软得不像话,定定地看了她们许久。
他想,分离之后的那些日子,他的脑海中可能会常常浮现出这一幅画面。
……
翁绿萼昨夜睡得沉,今日清晨,她居然是第一个醒来的。
她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到身边有一具小小软软的身子依偎着她。
翁绿萼看了眼睡得小嘴微张,圆鼓鼓面颊上两朵红晕显眼的女儿,心里爱怜无限,低头亲了亲她温热的脸。
她又抬头去看睡在她们母女身边的男人。
晨光熹微,床帐内的光线也处在明暗朦胧之中。但他的轮廓如同静卧的玉山一样挺峻清晰,映入她眼帘,她心怦怦直跳的声音在这一方寂静的小天地里就显得分外明显。
女儿亲了,也不差他一个吧?
翁绿萼默默想着,小心翼翼地挪开了瓜宝软软的小胳膊,支起半边身子,柔软的腰身绷得紧紧的,确定萧持仍在睡之后,她像做贼一般,嫣红的唇瓣飞快地在他嘴角触了触。
亲完之后,翁绿萼顿了一会儿,见他浓密纤长的眼睫仍然安安静静地垂着,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也快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但不知为何,偷亲他这种事,总是会让翁绿萼感觉到莫名的羞赧与刺激。
这是为什么呢?翁绿萼在心里想,难道是因为他不知情,任她为所欲为,才会让她觉得格外不一样?
唔,也不算为所欲为吧?
她要是动静大些,他肯定就醒了。到时候,就不是偷偷摸摸,而是……
想到萧持素日里的秉性,翁绿萼脸庞微红,唇角浮现出一个冷笑——说不定就是他握着她的手指点,手把手教她该如何‘偷香窃玉’了。
翁绿萼想得入神,直到听到一声‘咿呀’,才低下头去,不知何时染上红晕的柔美脸庞上露出一个笑。
她调整了下姿势,把女儿抱了起来,用气音逗她:“瓜宝醒了?睡舒服没有?”
瓜宝窝在阿娘香香软软的怀抱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说话。
虽然听不懂,但瓜宝还是很开心,嘴里一动一动,咿咿呀呀地回应她。
萧持懒洋洋地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翁绿萼无意中和他对上视线,只觉得那双深邃柔和的眼眸里像是落下绵绵的丝,直直将她拉进了漩涡里。
她愣神间,没来得及回应瓜宝,瓜宝小嘴儿着急地使劲儿动,也没能唤回香香阿娘的半分神智,气得来不再捏着嗓子咿呀叫了,干脆嚎啕起来。
翁绿萼手忙脚乱地回神,抱着因为受了冷落而委屈的女儿哄了又哄,才逗得小人儿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萧持原本想乘胜追击,亲她一下,没想到瓜宝坏事,方才那种朦胧暧昧的氛围没了,他有些悻悻然地坐起了身,想把瓜宝接过去:“我抱出去让乳母喂喂她。”
翁绿萼点了点头,摸了摸女儿的小屁屁,乖孩子,幸亏昨夜里没有尿她一床。
瓜宝猝不及防地被抱着走了,反应过来小嘴一瘪,眼看着又要哭,萧持捏住她的小嘴,哈哈笑了两声:“不然给你换个名字吧,不叫瓜宝,叫猪宝。”
瓜宝愤怒地唔唔两声。
翁绿萼在后面无奈道:“你别逗她了……抱她出去吧。”
萧持想起刚刚还没做完的事儿,心念一动,忙不迭地将怀里睁着大眼睛瞪他的女儿送了出去。
他折返回来时,翁绿萼正在穿衣服,手正放在衣襟口,见他大步匆匆地走过来,擦过的风微微掀动了雨过天青色的帷幔,她微愣,抬起头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萧持气势汹汹地逼近了她,单膝跪在床榻上,一只手拖着她纤细的脖颈,迫使她紧紧贴着自己。
这个吻有些激烈,他吻下来的力度有些重,动作也像是初尝滋味的毛头小子一样又重又粗鲁,吮得她舌根都有些发麻。
在痛感之外,翁绿萼却又感觉到莫名的……激动。
她悄悄并紧了双腿,生涩又大胆地回应着他这个带着某些情绪的吻。
察觉到她的主动,萧持身形微顿。
随即吻得更深了些。
……
瓜宝吃饱喝足之后,左等右等,都不见她耶娘。
乳母她们怕这个小祖宗又开始闹腾,见日头并不晒人,微风习习,反而有几分凉爽,便带着瓜宝去芙蕖园转了转。
瓜宝看到万顷碧荷,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也有了光彩,盯着满池子的绿叶红花不肯挪眼睛。
翁临阳走过来时,正好看见瓜宝粉嘟嘟的侧脸,那双随了她母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前面的荷塘,微风拂过,她饱满额头上的几搓软毛毛也跟着拂动。
萧持竟然有如此福气,让绿萼为他生下了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
翁临阳心里默默喟叹一声,走了过去。
瓜宝对舅舅已经熟悉了,因此当翁临阳要抱她的时候,她也十分好说话,张开手让人抱了。
翁临阳本就是武将出身,臂膀粗壮有力,瓜宝可以使劲儿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撒欢儿,直到杏香出来寻她们,说是女君起身了,翁临阳这才带着意犹未尽的外甥女儿去了宜春苑。
今日聚在一起用早膳的人很多,瓜宝被黄姑抱着,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快忙不过来了。
翁绿萼却暂时没有心情去看女儿的可爱模样,她脑海里又过了一遍翁临阳刚刚的话,愕然道:“阿兄,你也要随夫君一起出征?”
翁临阳点头,用一旁干净的公筷给她夹了一个小包子,佯装玩笑道:“怎么?你怕我给君侯拖后腿?”
话是玩笑话,翁绿萼皱着眉,显然也觉得这话很不中听。
“可是……”她想起兄长上一次作战时的凶险,他脸上那道疤,就是当时留下的。
萧持见不得他的妻子长时间地把注意力落在别的男人身上,淡淡道:“姁姁放心,有我在呢。让你兄长前去历练历练,没有坏处。”
说完,他看向那个被翁绿萼冷落了的小包子,动作自然又快准狠地把它夹走:“姁姁不爱吃葱馅儿的,我替她解决了。”
翁临阳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
至于吗?
都在意到这个地步了?
翁绿萼闷闷地低下头:“罢了,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
听,随你们去。”
她心里知道,阿兄也渴望着建功立业,拥有更多的实力护佑家里的妻儿老小。但战争向来残酷,从来不会因为家人的祈求就让战火对一个人格外眷顾。
翁临阳与萧持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翁临阳:你哄。
萧持:又不是我惹得她伤心。
……不对,这么想,他心里就有些发堵。
不过想到昨日在庄子上她埋在自己胸前哭得泪眼涟涟的模样,萧持心头那口气又顺了。
他一个娘家兄弟而已,自然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
这下走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翁绿萼来不及为即将到来的别离失落,就为了搬家的事儿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什么闲心再去想萧持他们三日后就要出征的事儿了。
现在搬家,也是萧持的意思。
他义正言辞道:“新建的屋子,缺乏阳气。我陪你住上几日,驱一驱屋子里的阴气,让你也能住得更舒坦些。”
正在一旁整理箱笼的杏香她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翁绿萼轻飘飘觑了他一眼:“还有这个说法?夫君可真是热心肠。”
察觉到她话里飕飕的冷意,萧持脸皮颇厚地走上前去,寻住她柔软的手捏了捏,笑道:“这有什么……主要是怕你之后夜里睡着害怕,我先陪你适应几晚,你也瞧瞧,新打的架子床睡着舒不舒服。”
翁绿萼不意他当着女使们的面就提起这种事,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走到右梢间的书桌前去,继续对库房的单子。
萧持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惹了她嫌弃,一时有些讪讪,又不想叫女使们看了热闹,便叫她们先出去归整其他行李。
翁绿萼没有抬头,专注地对着单子上的东西,察觉到他清冽的气息覆了过去,也不理会。
萧持的手轻轻落在她肩头,见她没有反感地撇开,心里一定。
“我再过两日就要走了。你就舍得我?不想多与我说说话?”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像是被按得发沉的古筝,清越之中,又带着一点儿淡淡的委屈。
翁绿萼头也不抬:“我舍不得有什么用,你有正事儿要做,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这个无情的女人!
萧持微恼,握住她的肩,迫使她只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自己。
“你是不是还在为我让你阿兄一同出征的事儿生气?”
萧持眉头紧紧皱着,冷峻脸庞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眸光里跳动着的幽幽火焰仿佛要化作实质,烫得她有些不自在地瑟缩一下。
“才不是……”
萧持不信:“真的?”
语气狐疑,翁绿萼听得好笑,索性道:“我就是舍不得你,又气又伤心,所以才吃不好睡不下,只能借着盘点库房那些琐事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至于当着你的面哭出来。这样行了吧?”
听着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萧持微讶,极为罕见地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被妻子那双清亮有神的眼睛看着,萧持难得地感觉到赧然,含糊道:“嗯……还行吧。”
翁绿萼原先只是想敷衍过去,多说些他想听的话,省得他再啰里啰唆、疑神疑鬼。
没想到,效果意外地好。
嗯……还附赠了些其他的收获。
她环住他劲瘦的腰肢,玉白纤细的颈微微仰着,抬眼看他,笑吟吟道:“夫君,我只是说出了我的真心话而已。你怎得了?”
萧持看着她盈满揶揄之意的笑靥,很想捏一捏,或是亲一亲她——好像不做些什么,不足以倾泻他此时的高兴与对她的喜爱一样。
翁绿萼看着他低头覆过来的唇,眨了眨眼,没有躲。
杏香她们收拾箱笼、说话的声音隔得并不远,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瓜宝的咿呀声。
但他的气息、他的吻、他整个人,都太强势,让翁绿萼来不及分心去想其他人、其他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