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绿萼笑了笑,双手环绕过他脖颈,踮起脚,亲了亲他酡红的面颊:“好。”
萧持唇角微扬,又听得她道:“我要夫君,也一样,真心待我。”
萧持哼了哼:“这是自然。”
翁绿萼觑他一眼:“那郡守府上那两个美人,君侯可要接回身边安置?”
她话里隐约带着酸味,萧持听了,却不知为何突然激动起来,在她唇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接什么接!有你一个就够了!”
翁绿萼瞪他一眼。
这人,还是那么粗鲁!
但她嘴角还是忍不住上翘。
萧持看了,心里一热,提议道:“不如……去温泉池子里泡一泡?”
翁绿萼含羞瞪了他一眼,扭过脸嗔道:“那么晚了,你安分些吧。”
那么晚了,两人一块儿去温泉池,明眼人都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
看着她红红的脸,萧持勉强道:“行吧,这儿……也将就。”
翁绿萼来不及反应,他的吻就铺天盖地般落了下来。
她有些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正好碰上浴桶,冷硬的浴桶壁硌得她有些不舒服,眉头微微蹙起。
萧持发现了她的不适,一顿:“去水里?”
翁绿萼轻轻点了点头。
他抚摸着她脸庞的动作分外温柔,翁绿萼甚至在其中感受到被无比珍视的滋味。
但她看着周围被激烈的力道撞得震颤不已的水面,欲哭无泪。
这人怎么一下了水,就容易激动?
·
在蓬莱庄待得久了,翁绿萼不免也想去东莱城里走一走。
听她这样说,正躺在她腿上享受的萧持睁开眼,一头墨色长发铺泄开来,翁绿萼手里拿着篦子,一下又一下地给他通发。
“想让我陪你去?”
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些笑意。
“夫君不愿陪我去就不去了吧。”翁绿萼哼了哼,故意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把那两位美人藏在城里的某处宅子里,怕我过去发现端倪,坏了你的好事儿。”
萧持伸手去捏她的脸:“胡说!”
故意使激将法?
他手上力道不大,翁绿萼面颊上还是红了一块儿,萧持收回手,在她蹙着眉尖的幽幽注视下有些心虚,咳了一声,坐起身来:“行吧。去,去。”
翁绿萼觑他一眼:“不勉强?”
萧持搂过眼波妩媚的小妇人,情难自已地在她嫣红唇瓣上亲了亲:“乐意之至。”
萧持作为大军主帅,要累他费心的事情不少,怕耽误事儿,翁绿萼并没有打算在东莱城里过夜的打算,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马车,略微有些迟疑。
萧持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道:“骑马有些招摇了,就坐马车吧。”
翁绿萼想起那匹黑到发亮的大马,点了点头。
萧持握着她的腰送她登上马车,而后自己也利落地撑手跳了上去,张翼见君侯与女君都进了车厢,这才缓缓驱动马儿向前。
东莱城,和平州、雄州会有什么不一样?
鲜少出门的翁绿萼承认自己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萧持察觉到她欢悦的心情,脸上也跟着露出微微的笑,摸了摸她柔白的脸庞。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趟短暂的东莱城之旅,也将会引起不小的变故。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东莱城十分繁华, 翁绿萼不是一个特别喜欢逛街的人,但看着街道两边林立的店铺、热闹叫卖着的摊贩,也忍不住有些意动, 转过脸看向他:“夫君。”
萧持嗯了一声,手指轻轻缠绕着她乌蓬蓬发髻上斜插下来的簪子坠下的明珠, 光华温润的明珠微晃,愈发衬得她容颜娇美。
“想去就去。”
翁绿萼笑了,临下车前,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
他:“不必再戴帷帽了吧?”
萧持轻咳一声, 有些尴尬:“我在你身边, 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前冒犯?不必戴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正气凛然, 一股自信自持之感,翁绿萼懒得戳穿他那点儿小肚鸡肠的心思, 只莞尔道:“夫君雄伟, 有夫君陪伴在侧,我自是不必怕的。”
萧持被她这番话哄得浑身舒爽, 唇角微翘,显然是被顺毛顺得很开心。
翁绿萼看着他心情大好,连冷峻的侧脸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心里忽然浮起一些微妙的感受。
他的情绪, 是因为她在牵动。
默默之中, 两个人之间那根线,是她占据了拉扯的上风。
换句话说,现在是她影响萧持多一些, 而不是他在影响她。
“在想什么?”萧持回头, 就看见她低垂着脸,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扬了扬眉,“我陪你出来,还要走神?”
这话说的,好像她浪费了多么大一个荣幸一样。
翁绿萼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想,待会儿要给夫人和姐姐她们买些什么东西回去。我随夫君来东莱,家里的事儿都要劳累她们操心,该置办些礼物,待到回程的时候送给她们。”
她的心思一向很细。就是偶尔对着他的时候,不大上心。
萧持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张翼将马车停到一僻静处,萧持抱着翁绿萼下了马车,余光瞥见路过的两个年轻书生频频往他们的方向瞟,脸上流露出令他十分厌恶的惊艳之色,因为贪看美色,其中有一个扭着歪脖子使劲儿看,没注意看前面的路,撞到了树上,跌坐在地上,看他捂头痛呼的样子,应该撞得不轻。
“不知所谓。”萧持冷冷嗤了一声,见听到他说话而疑惑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翁绿萼,新月笼眉,春桃拂面,在天光下,更是漂亮得惊人。
萧持忽地就有些后悔。
现在叫她戴上帷帽,她会不会又和他生气?
“夫君?”翁绿萼不知道为什么萧持的脸色又冷了下去。
喜怒无常到这地步?
萧持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妥善地放在掌心里紧紧握住:“走吧。”他不想扫她的兴,但若是有不长眼的凑上来,也别怪他脾气差!
张翼默默地隐入人群中,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密观察着她们周围的动静。
翁绿萼走到一处小摊前,小小的桌子上铺着干净的麻布,上边儿摆着几个编织花环,花的品种并不名贵,是山野乡间随处可见的小花,但胜在编织花环的人手很巧,色彩明媚而不俗气,娇而不媚,各色色彩搭配得极有妙思。
守摊的是一对母女,妇人看见一位华容婀娜的小妇人来到摊子前挑选,陪在她身边的男子更是高大威武,她偶然与他对视一眼,被其中的冷意和锐利吓了一跳,更是紧张得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的女儿唤作芳菲,见翁绿萼站在摊子前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动手挑选,她有些着急,凑上前去,拿起一个花环递给她,嘴甜道:“夫人,您若喜欢,可以试着戴一戴呢。”
翁绿萼莞尔,接过她手上那个花环,但摊子上没有备的有菱花镜,她略有些迟疑,但很快就将目光转向萧持:“夫君帮我戴上,好不好?”
她眼神依恋,下意识找他帮她解决问题的信任姿态让萧持不免感到一阵舒爽。
他接过花环,打量了一下她今日的装扮,将花环轻轻套在她乌蓬蓬的发髻上,乌发雪肤,修眉丽目,眸光转动间盈盈动人。
美极了。
“如何?”翁绿萼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见萧持没有回答她,又转脸看向摊主母女。
妇人嘴笨,说不来什么好听话,急得脸都红了。
芳菲人小却很机灵,一下就抓住了这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对着翁绿萼甜甜笑道:“很美呢夫人!您的夫君都看得呆住了,不如再试试这个吧?”要是能多卖出几个,她们就有钱给阿耶继续买药了。
小娘子热情开朗,说话声音爽脆又大声,萧持一听,有些尴尬。
他什么时候看呆了!
还想再接再厉的芳菲被萧持沉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想起阿耶的告诫,让她不许和那些贵人吵嘴起冲突,脸色一白,低下头不说话了。
翁绿萼注意到摊主母女都有些紧张,拉了拉身边巍峨得像座小山的男人,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但外人自然是害怕他的。
“夫君,我们买两个吧?”翁绿萼看着花环配色如浮翠流丹,心生喜爱,笑吟吟地看向萧持。
萧持嗯了一声,也不问摊主母女多少钱,从腰间系着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银角子放在摊子上,又轻轻取下她头上的花环,让她指了,又拿了一个新的花环在手里:“走吧。”
他傲慢惯了,翁绿萼对着摊主母女微微笑着颔首:“多谢。花环很美。”
芳菲激动得脸都红了,直到那道婀娜身影被她身旁高大威武的男人护着走入人群之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高兴道:“阿娘,好大一个银角子!”编花环这件事又不需要费什么本钱,最多是她要早起一点去山里摘新鲜漂亮的花,这会儿一下就赚了这么大一个银角子,芳菲很高兴,“阿耶的药钱有了!”
妇人看着懂事的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待会儿收摊了,我去给你买根红绳扎头发。”
小娘子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从前家里穷,她只能掐野花放在鬓边,现在手里宽松了一些,妇人也想给女儿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芳菲听了,有些犹豫:“但家里……”
“没关系,这也是你努力得来的钱。”夫人心知肚明,要不是女儿机灵,依着她的性子,是卖不出去这些花环的。
芳菲咧嘴笑了,她想起刚刚那对从相貌上来看极为登对的夫妻,嘀咕道:“若是那位夫人的夫君能和善些就好了,陪着这么漂亮的夫人逛街,脸怎么能臭臭的呢?”
妇人听了她带着小儿女家意气的话,笑了笑。
她已经成了婚,与芳菲她阿耶日子过得虽清贫,夫妻两个感情却很好,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刚刚那对贵人之间,脉脉之下的情愫流动。
那位郎君,看向他夫人的眼神里压着情。
摊主母女在想什么,翁绿萼她们自是不知道,在进城之前她已经问过了,东莱城中有一名窑,唤作浮筠窑,据说烧出的瓷器似玉非玉而胜玉,因此得名。
浮筠,谓玉采色出。
买些玉窑出产的瓷器回去做礼物,应当不会出错。
两人进了一处浮筠窑店铺,翁绿萼一眼就被摆在黄花梨博古架上的影青白瓷瓶给吸引住了注意力,色彩犹如雨过天青,胎色细白致密,釉面光泽柔和,十足典雅,心生喜爱,笑着抬头看向萧持:“夫君,你觉得这个瓷瓶如何?”
她看见萧持表情有些淡,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在走神?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