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及时,我没出什么事。”
纪初晴摇头,深吸口气,“我要回府禀报我爹,不把此人投入天牢,我出不了这气!”
“那这是……”
萧婧华指着予安手上另一名男子。
纪初晴道:“他方才想救我。”
萧婧华懂了,英雄救美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郡主,此人怎么办?”
予安重重扔下方代。
灰尘散开,萧婧华蹙眉撇脸,扬起袖子遮挡,嫌弃道:“送到京兆府去吧。”
予安:“好。”
纪初晴忙道:“不知我家马夫如何了?”
萧婧华看向予安。
后者道:“方才没细看,但尚有呼吸,应当没什么大碍。”
她放下手里的男人走向马车。
车夫倒在车辕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予安伸手检查一番,忽听身后惊呼声骤起。
她猛地回头,只见躺在地上的方代不知何时醒来,撒腿就跑,转眼就没了影子。
予安没追,跳下车辕行至萧婧华身旁。
“车夫是被打晕的,睡一觉就好。”
纪初晴松了口气,“没事便好。方代做下这般龌。龊之事,定不敢再回相府,我现在就回去,让我爹捉拿他。”
她显然气极,眸里染着烈烈怒火。
萧婧华瞥了眼地上的男人,对予安道:“你送纪姑娘回去。”
予安不动,“郡主,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您。”
“纪姑娘带着马夫和这男子回不去,万一方代半路折回来怎么办?”
萧婧华道:“去吧,你快去快回,我就在此处等候。”
予安蹙着眉头,无奈妥协,“那郡主不可乱走。”
萧婧华点头。
纪初晴郑重道谢,“今日当真是要多谢你了。”
萧婧华摆摆手,不欲与她多说,“快回吧。”
予安二话不说,拎起男子上了马车,将马夫踢向一旁。等纪初晴主仆也上去,她甩着马鞭,“驾”一声,马车疾速冲了出去。
马车眨眼就没影了,箬兰抱怨,“早知道就让觅真也跟着出门了。”
“觅真走了,箬竹怎么办?”
前几日恭亲王得了个庄子,因主家犯事,庄子上的奴仆颇有些刁恶,他原想让汤正德去处理,正好被去请安的萧婧华撞上。见那庄子有温泉,萧婧华来了兴,便讨要了来。
今日箬竹替她去巡视,怕她压不住,萧婧华不仅让她带了一队护卫,还让觅真也跟去了。
“好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萧婧华走向马车。
进了车厢,她从暗格里取了本书,刚翻开一页,余光忽地瞥见角落里的纸鸢。
一直被她忽略的事终于涌上心头。
萧婧华问:“箬兰,我们今日出门,原打算做什么来着?”
箬兰不假思索道:“放纸鸢啊。”
此话一出,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看向萧婧华。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不约而同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
萧婧华咳一声,“这个时候,阿旸他们应该都已经回府了吧?”
箬兰赞同点头,“说不准旸少爷已经将云六姑娘送回去了。”
话落,主仆二人纷纷缄默。
“算了。”
萧婧华扔下书,扶额道:“还是去看一眼吧。”
箬兰默默道:“可是郡主,咱们不会驾车啊。”
萧婧华:“……走着去。”
箬兰“哦”声,先行下车,反身牵了萧婧华下来。
两人往护城河的方向走了一小段。
“罢了。”
萧婧华驻足,望着几乎看不见尽头的长街,当即放弃,“这么远,咱们俩就算是走到天黑也到不了,明日去和阿旸说一声赔个礼吧。”
箬兰点头。
主仆俩灰溜溜转身。
“郡主。”
身后男声猝不及防落下。
萧婧华回头。
陆埕站在五丈远的柏树下。枝叶葱绿,他着一袭月白色长衫,发上未簪玉饰,而是配着同色的发带。
风过树梢,他迎风而立,发带飘扬,似要乘风而去。
玉似的长指拿着一只纸鸢,那纸鸢配色极为鲜艳,双翅绘有牡丹,风过时纸鸢轻晃,那牡丹似活了过来,层层绽放。
萧婧华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她往前一步。
陆埕薄唇微张,话未出口,瞳孔一颤,清冷眉眼刹那破碎。
他丢下纸鸢,风一样跑向萧婧华。
“小心!”
“什么?”
萧婧华蹙眉不解。
后颈处倏然发凉,地面落下阴影。
她猛地转身。
身后悄无声息站了一人。
见她忽然回头,方代明显有些慌乱,双手滞在空中。
箬兰急急张开双臂,将萧婧华护在身后,“你想做什么?”
她警惕地盯着方代,威胁道:“我警告你,纪大人马上便会来抓捕你这罪犯,你最好给我安分些,说不定还能少受些牢狱之灾。”
一听这话,方代眼里的犹豫瞬间湮灭,凶恶的目光射向萧婧华。
他这次上京就是奔着丞相女婿的身份来的,可这小娘皮硬生生将事给他毁了!
若非她故意坑他两千两银子,他至于不甘心到想讨些好处,冲动之下对纪初晴下手吗?
若是成了也罢,说不准能拿纪初晴的清白逼迫纪丞相将嫡女下嫁于他。
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文弱书生!
那书生纸人一个,根本受不了他两拳。关键是这小娘皮的奴才!竟然将他打成这般模样,硬是坏了他的好事!
方代知道,纪初晴回府后定会向纪丞相告他一状。京城他是待不下去了,趁人没反应过来,走才是上策。
可半路上,他越想越不甘心。
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了甘州,他岂不是要被笑话一辈子?
离开之时,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发过誓,此次上京,定会抱得相府美人归。
脑海里不断出现萧婧华那张漂亮到不可一世的脸。
若没有她,他此刻说不准已是纪丞相的乘龙快婿!
在不甘的驱使下,方代又折了回来。
他本想给萧婧华一些教训,却无意间听见她和婢女谈话。
郡主,她竟然是个郡主。
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勋贵之家的虚名封号,高低都是个郡主。
比起纪初晴这个相府千金,娶她回去,岂不是更有面?
在虚荣心的驱使下,方代悄悄跟上了萧婧华主仆。
他身上剩下不少迷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而已,能奈他何?
可箬兰此刻的话却将他激怒。
方代一巴掌朝箬兰扇了过去。
“小贱。人,你说是老子先入狱,还是你先死?”
箬兰被这一巴掌扇得摔倒在地,雪白侧脸立即肿起,膝盖撞在粗糙石阶上,疼得她半晌起不了身。
萧婧华压下对她的担心,目光冷冽,脚下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