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反正有的是人心甘情愿。”
“不是,我没有不愿,你别……”
陆埕急急出声。“……别找别人。”
说不清的情绪堆在脑中,他的思绪罕见地滞住了,深吸一口气道:“我现在就去。”
话落往门外走,罕见地同手同脚。
萧婧华朝他的背影白了一眼,接着吃。
用完膳,不见人来收拾,猜到箬竹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萧婧华拍了拍发烫的脸,对外唤道:“来人。”
夏菱离得不远,快步进屋,“郡主吃好了?”
萧婧华点头,“去让箬兰打听打听,昨日长公主府的婚宴上可有什么事发生。”
她昨夜入口的东西屈指可数,思来想去,最可能有问题的也就只有那杯酒了。
那酒是宁拓递来的,他也喝了,倒是不像他动的手脚。
那药究竟是何人下的?目的究竟是她还是宁拓,亦或是他们二人?
萧婧华想不通。
夏菱收拾着碗筷,闻言应了一声。
她走后,萧婧华半倚在榻上休憩。
身上懒懒的,她不想动,索性拿了本名册看。
门外响起动静,箬竹的影子若隐若现,萧婧华飞快把名册盖在脸上,佯装沉睡。
箬竹进门来,见她在榻上睡着,安静地穿过内室,抱着被子往外走。
萧婧华舒了口气,取下名册。
按捺住漂浮不定的心思,她沉下心,逐渐认真。
将将看完,箬兰便回来了,脚步轻快步入里间,脆声道:“郡主,奴婢回来了。”
萧婧华忙问:“怎么样?”
箬兰摇头,“长公主府昨夜除了喜事,并无别的事发生。”
萧婧华怔住。
怎么会?
第93章
萧婧华再次确认,“你确定,昨日长公主府没有别的事发生?”
“没有啊。”箬兰纳闷挠头。
那就奇了怪了。
同样喝了被下了药的酒,怎么宁拓一点事没有,她却跟个色中饿鬼似的折腾大半宿?
萧婧华揉了揉脸。
转念一想,宁拓毕竟没成婚,无论对象是谁,在妹妹新婚之日传出风韵事来怎么都不好听,他应该是躲过去了。
不能当面去问宁拓,又因在文仪姑姑府上,萧婧华怎么也不好插手查探。
毕竟在他们眼中,她和陆埕可是正正经经的夫妻,哪有夫妻成亲这么久不圆房的?
萧婧华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她又没吃亏。
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
宁拓披着外裳站在廊上。
黑发凌乱散着,发尾略显毛糙,赤着的精壮上身横亘着长长短短的红痕。
他面容呆滞,眸光涣散听着里头传来的哭声。
姜玮愁眉苦脸站在一旁,不时叹一口气。
宁妙云缓步走到他身旁,递出手中茶杯,柔声道:“喝口水吧。”
姜玮回神,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是哥哥给你们添麻烦了,怪我,若是早知如此,昨日我便不该让他送我出嫁。”宁妙云红了眼,眸泛水色,我见犹怜。
“此事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再说了,哪有妹妹成婚,做兄长的不送嫁的?”
姜玮握住她的柔荑,“别自责了。”
宁妙云水眸盈盈望着他,将头放在姜玮肩膀上。
姜玮一手揽着他,心里发愁。
昨夜宁拓醉酒,被侍从引到客房休憩,谁知邹绮雯同样因不胜酒力,在此处歇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醉酒后阴差阳错做了夫妻。
因着不光彩,文仪长公主第一时间瞒下此事,只通知了邹夫人与宁国公夫人。
兵荒马乱闹到现在,宁拓一言不发,邹姑娘一个劲地哭,双方也没个章程。
正想着,文仪长公主沉着脸从里间出来。
姜玮忙道:“叔母,怎么样了?”
姜驸马也看向妻子。
文仪长公主摇头,微不可察地看了宁妙云一眼。
大喜的日子闹出这种事来,她很是窝火,可将邹绮雯带到客房的是她长公主府的侍女,在这点上是她理亏,只能将火气憋进肚里。
对宁妙云这个往日里颇为满意的侄媳妇也多了几分迁怒。
在她身后,宁国公夫人快步走出,来到宁拓面前,狠狠捶他胸膛,恨声道:“你这混账!邹姑娘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怕你对她心生爱慕,却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怎么对得起她,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宁拓僵着身子,任由她捶打。
里间,邹夫人听着声,冷冷一笑。
一句假惺惺的爱慕,就能抵了她女儿受的委屈?
她低头,把邹绮雯揽进怀里,替她拭去脸上的泪。
“告诉娘,你可还喜欢宁拓?”
邹绮雯流着泪。
这种事被人撞见,她委屈难堪。可想起昨夜少年结实火热的身躯抱着她抵死缠绵,眼中又掺杂了一缕羞涩。
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邹夫人低骂,“你这不争气的,身子给了他,心也守不住!”
“娘。”
邹绮雯羞愤钻进母亲怀抱。
邹夫人冷静下来,细细询问昨夜经过。
问完,她冷笑一声,“这宁家姑娘还真和她娘一条心,刚嫁进来就敢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耍阴招,也不怕长公主不待见。”
“娘,您是说……”
邹绮雯本就聪慧,一点即通,“妙云给我的那杯酒有问题?”
“岂止是那杯酒,你怎么刚好就进了宁拓的屋子,这里边可有的讲究。”
邹夫人问:“宁拓想来是被蒙在鼓里,可看他娘为了让他娶你,不惜使出这种手段便知,他对你并无意。即便如此,雯儿,你也愿嫁?”
邹绮雯沉默片刻,随后坚定道:“娘,我愿意。”
不仅因为她爱慕宁拓,愿意嫁他为妻,更因他人品贵重,前途坦荡。
他能给她尊重,给她荣华富贵,她有何缘由不嫁?
邹绮雯离开母亲的怀抱,笑容灿然,“宁国公夫人算计我,可我也握住了她的把柄。娘,往后您就等着看吧。”
看她如何站稳脚跟,将宁拓和整个国公府握在手中。
邹夫人欣慰笑了,“这才是我的女儿。”
她摸了摸邹绮雯哭得通红的脸,怜惜道:“娘祝你一臂之力。”
起身走到门口,停了片刻,开门的一瞬间,邹夫人眼里已含了泪,带着满脸怒意走到宁拓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混账!我好好的女儿就这么被你糟蹋了,你要她往后怎么办?!”
“我精心教养长大的女儿啊!”邹夫人哭着怒骂,“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畜生!”
从醒来后便陷入沉默的宁拓指尖一颤,垂首哑声道:“是我的错。”
“夫人放心。”
精致明媚的脸在眼前消散,宁拓心口生痛,用尽全身力气道:“我会迎娶邹姑娘。”
……
陆埕踏入医馆。
在他身后,宁国公府的马车沿着街道驶过,用绸缎做的精贵车帘被风吹起一个角,宁拓颓丧呆滞的脸一闪而逝。
寻了熟悉的老大夫,陆埕等在队伍中。
好在前头没几个人,他进了里间,抬手将门关上。
老大夫望他一眼,又几分稀奇,“什么病症?”
话落,他扬扬眉,调侃道:“该不会又是哪伤着了?”
陆埕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唇,却不见一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