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埕眉头拧起,“为何?”
“阿瑛也去铜腾山了,我要留下来等她。”
忆起山中另一处爆炸,难不成是谢瑛做的?
陆埕将疑问压在心底,劝道:“谢姑娘身手好,给她留封信,她会明白的。”
萧婧华摇头。
“阿瑛是我带来的,我一定要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见陆埕还想劝,萧婧华高声道:“予安。”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落到陆埕身后,举起手刃劈在他后颈。
他身子晃了晃,被身后的孟年接住。
孟年不解,“郡主?”
萧婧华看着他,“连夜送他回京,不得有误。”
孟年为难,“那您呢?”
“放心。”萧婧华安抚他,“我不会有事,回去吧。”
孟年咬牙背起陆埕,“郡主,您一定要平安无事。”
萧婧华笑了,“去吧。”
他带着陆埕,很快消失在夜中。
身后房门被人推开,云慕筱披着外裳走到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夜中飘扬的灯笼。
“现在怎么办?”
“先等阿瑛他们回来。”
萧婧华揉着太阳穴,“天还没亮,再去睡会儿吧。”
“睡不着了。”云慕筱摇头。
“那行。”
萧婧华拉着她坐在院中,“我们一起等。”
坐了不到一刻钟,影六一行人回来了。
萧婧华视线睃巡,没见到谢瑛,心里咯噔一下,“阿瑛呢?”
影六道:“临走前谢姑娘去救了个人,与我们分散了。”
萧婧华面上露出担忧,云慕筱握着她的手,“别担心,她或许只是因救人耽搁了。”
萧婧华勉强定神,“情况如何?”
影六说起铜腾山里的情况,“山中别有天地,一方采矿,另一方打造兵器,看管极严,阶级分明,采矿人不得越过同一矿洞的小管事,小管事上还有大管事,据说大管事上还有两位大人,一人全权负责采矿事宜,另一人刚到不久,应当便是邵嘉扬,不过二人疑似不和。”
萧婧华若有所思,“你们是如何出来的?”
影六道:“属下用他们的火药炸了山。”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们一时半会顾及不到城里。
萧婧华松了口气,“下去歇息吧,等阿瑛回来,我们便回京。”
“是。”
影六带着人退下,萧婧华和云慕筱继续等着。
夜色逐渐退去,天边亮起第一抹亮光时,谢瑛回来了。
她背了个浑身染血的人风风火火进来,大喊道:“快去叫大夫!”
动作间,她背上之人露出半张脸。
竟是许安。
萧婧华与云慕筱一同站起,一个去让人叫大夫,一个差人去喊纪淑然。
两人前后脚到达,箬兰与一脸焦急的纪淑然跟着大夫进了屋。
谢瑛松了口气,瘫坐在石凳上喘气。
萧婧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见她没受伤,心里的巨石这才落了地。
云慕筱坐在两人身边,眉心微拧,轻声道:“方才一瞥,忽然发觉许公子与纪夫人,眉眼间竟生得有几分相似。”
“巧合吧。”
萧婧华没放在心上,“待在纪夫人身边久了,总会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她转向谢瑛,“你去……”
“砰——”
府门被人哐当踹响,火把汇成长龙,将整座府邸团团围住。前院喧闹声四起。
“奉曾县令之命捉拿逆贼!里边的人一个也别放过!”
萧婧华霍地站起。
一脸疲惫的谢瑛忽然拍案而起,怒道:“这是要造反吗?!”
侍卫统领赵田带着人退守小院,将萧婧华几人围在中间。
刚歇下没多久的影六悄然无声入了院,带着人蛰伏在屋檐上。
予安觅真不约而同围在萧婧华两侧,谢春也紧紧守着云慕筱,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上。
脚步声似闷雷,身着官服的衙役举着火把进院,让出身后的人影。
那是个一身青衫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白面一般的脸上浮现着笑意,温和看向谢瑛,“造反的,分明是几位姑娘才对。”
他一脸肃正,“几位姑娘潜入庆县,意图谋杀朝廷命官,本官今日,定要让你们伏法!”
“狗屁!”
谢瑛大怒,“颠倒黑白!分明是你这狗官与贼人勾结想要造反!”
曾县令指着谢瑛,怒到指尖颤抖,“你这妖女!竟敢诬陷本官!”
谢瑛还想再说,萧婧华将她拦住,看向曾县令,“你知道我是谁?”
曾县令冷哼一声,“逆贼端王的遗腹子,还不快束手就擒!”
端王。
萧婧华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号了。
难不成背后之人,是端王伯伯的支持者?
萧婧华不清楚,可她看得出,面前之人的演技着实拙劣。
她冷声下令,“杀了。”
“大言不惭!”
曾县令怒,“上,拿下妖女!”
衙役们持刀,喊杀着冲进院中。
火光,杀声,血迹。
一片混乱。
谢瑛持枪杀入阵中,枪尖一挑刺穿了一名衙役的脖颈。血液顺着枪尖滑落,将红缨染得鲜艳殷红。
枪风猎猎,所过之处,血流满地。
这些衙役对她来说实在不堪一击,谢瑛看向躲在人后的曾县令,足尖一跃,枪尖在他惊恐的视线中飞跃而来,直抵咽喉。
“喂,你们的县令在我手中,还不快束手就擒?”
少女一声冷喝惊醒了数个衙役,他们不可置信地望着谢瑛,失神间,手中武器被王府侍卫打落,转瞬间便成了俘虏。
谢瑛收枪,拎着曾县令走到萧婧华面前,“婧华,这狗官该怎么处置?”
曾县令吓得面无人色,痛哭流涕求饶,“饶命,郡主饶命,我这都是被人逼的啊,他们拿我全家性命威胁我,倘若我不替他们遮掩,我的一家老小该如何是好啊。”
萧婧华冷冷掀起唇角,“原来,你知道我的身份啊。”
曾县令一顿,哭声更大了,“郡主,琅华郡主,郡主娘娘,我错了,小人将功补过,求您饶我一命。”
萧婧华俯身,“那你说,那山里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曾县令涕泗横流,拼命摇头,“小人不知,每次他们见我时都是蒙着面的。”
“哦?”萧婧华挑眉,“那总该有个称呼吧?”曾县令道:“这、这……旁人都只称呼他为大人,小人实在……啊!”
萧婧华抽出予安腰间长剑。
寒光闪烁,天边大亮。
清亮剑身折射出她此刻的模样。
鲜血如梅花瓣般沾在侧脸,眸中一片冰冷。
第105章
“……婧华。”谢瑛低头,愣愣看着伏在脚下的尸体,“就这么杀了?”
不再审问审问?
萧婧华将剑插回予安剑鞘中,抬手抹去脸上血珠,冷静道:“直到这种时候,他仍在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想必也不是诚心求饶,既然他一心求死,我成全他。”
她既这么说,谢瑛也不再多言。
一个狗官,杀就杀了。
云慕筱立在檐下,面色有些发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指刚抬起,触及上头血迹,萧婧华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当务之急,是给庆县找个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