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陆埕将两张纸条示与众人。
“这两张纸上的笔迹,明显不同。”
众人够头去看。
“确实不同。”
葛大人下了定论。
宁拓舒了口气,保福更是一脸的劫后余生。
有学子不服,“若那是他让别人抄的呢?”
陆埕瞥他一眼,拎起衙役手里的篮子。
“这位学子带的,多是饱腹之物,且数量不少,而这桂花糕,却只有一块。若是喜爱,为何只带一块?若是不喜,何必将它带上?”
“很明显。”葛大人笑眯眯接话,“这桂花糕,分明是别人偷偷塞进去的。”
“不错。”陆埕颔首。
他看向宁拓,“这位学子,你可有察觉异常?”
宁拓摇头,“并无。”
“你附近之人,极有嫌疑。”陆埕下颌轻抬,“搜搜。”
葛大人看了搜检官一眼,“还不快去。”
“哦,好,好。”
搜检官带着衙役往下搜寻,不过几息,便听他大喝一声。
“桂花糕!”
宁拓猛地看去,意外看向那人。
“申、申兄?”
申哲赔着笑,“各位大人,我就好这一口,而且,这桂花糕也证明不了什么。”
搜检官充耳不闻,仔细翻找。
篮子里没发现,他令人将申哲的外裳脱了下来,在中衣内侧发现缝补的痕迹。
掏出身上的匕首一划,他将里边的经文扯出来,双眼怒瞪,“这是什么?”
证据确凿,申哲神色灰败。
宁拓气愤,“申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害我?”
“无冤无仇?”申哲眼里泛着血丝,恶狠狠地瞪着他,“若非是你出身高门,抢了属于我的位置,我早已是徐先生的弟子,哪至于这般藉藉无名,考了足足三次才得以摸到乡试的门槛!”
宁拓总算想起来了。
当初老师收徒,书院中好似有传言说他抢了申哲的位置,他听过后只是一笑了之,谁知申哲竟当真信了。
宁拓冷笑,“老师向来公正,收徒一事全凭本事。你将科举全然寄托于老师身上,不自省努力与否,难怪止步于此。”
葛大人不想看他们同门相杀,再耽搁下去,还考不考了?直接挥手让人把申哲带下去。
陆埕对搜检官道:“你奉公守法是好事,但也不可冤了好人。”
搜检官惭愧,“下官知错。”
陆埕颔首,正要让开,宁拓叫住他。
“陆大人。”
宁拓心情复杂。
他早在第一眼就认出了陆埕,却没想到陆埕会帮他。
“今日之事多谢了。”
宁拓语气坚决,“不过,我不会放弃。”
陆埕蓦地抬眸。
少年目光坚定,眼里含着星光。
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陆埕冷漠移开视线。
“随你。”
……
乡试持续三日,结束那日,陆埕带着孟年,以接陆旸为名,去了贡院。
孟年莫名其妙,“大人,旸少爷不在此处啊。”
陆埕没接话,紧紧盯着贡院门口。
一个又一个学子踉跄出来后,被自家人抬回去。
陆埕看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他相见的人。
宁拓脚步稳重走出,一个身着富贵的夫人立即迎了上去。
他扬起笑,眼角虽有疲意,但精神还不错。
陆埕深吸一口气。
他当初乡试结束后,有宁拓这么体面吗?
猛地转头看向孟年,陆埕冷声,“让你找的习武先生呢?”
孟年茫然眨眼,“我以为你说笑呢。”
陆埕面色铁青,半晌憋出一句。
“你有什么用。”
孟年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骂他,他也有脾气的好嘛!
他闷了许久,已经走出老远的陆埕皱眉唤他,“还不跟上。”
“来了。”
孟年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鉴于孟年的不靠谱,陆埕决定亲自出手。
约定好酬金和习武先生上门的时间,陆埕走出镖局。
有辆马车从他身前驶过,微风卷起车帘,露出一张芙蓉面。
女子眉眼低垂,五官温柔精致,有种娴静之美。
车帘很快落下,遮住了她的脸。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孟年挥了两下手。
“方才那人……”
好生眼熟。
陆埕仔细思索,终于想起了她的身份。
他眼睛微亮,疾步跟在那马车后。
孟年愣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眼睁睁看着那姑娘牵着一个孩子进了虞侯府。
陆埕指使孟年去打听消息。
又是小半个时辰,孟年回来了。
听他说完,陆埕眉头皱起,沉吟片刻后道:“走,我们去王府。”
到了恭亲王府大门,守卫无奈道:“陆大人,我们郡主吩咐过了,不想见您。”
陆埕恭谦道:“劳烦通传一声,陆某寻郡主有要事。”
他顿了顿,“有关江大姑娘。”
江大姑娘?
守卫皱眉,犹豫须臾,终究还是同意了。
陆埕静静等候着,面上看不出什么,眼里却压着燥意。
良久,门内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陆埕当即抬眼看去。
萧婧华扶着朱门大喘气,缓了片刻,着急问道:“江姐姐怎么了?”
箬兰和夏菱匆匆跟在她身后。
“郡主。”
陆埕凝望着她。
好几日不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眉眼唇间,无声思念。
萧婧华不耐催促,“你赶紧说。”
陆埕小心斟酌,“六日后中秋佳节,我能否与你一同赏灯?”
话音刚落,他便觉萧婧华的目光将他上下扫视一圈,紧张地屏住呼吸。
下一刻,少女陡然发出一声冷笑。
“江姐姐有什么事,我直接让人上虞侯府问就是,哪用得着你?”
“你爱说不说。”
她径直转身,朱门“嘭”地在陆埕眼前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