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只含糊一句。
“跟周世子你很熟吗?”大家好奇问。
周景云笑了笑:“不算熟。”
不熟?那怎么单独这么远给他打招呼?
“或许是感谢我。”周景云说,看着远去的消失在宫门口的身影,淡淡说,“毕竟是我要求查我妻子遇难,才查出杜氏的。”
诸人一愣,看着周景云平静又冷淡的面容,顿时念头复杂。
莫非这才是周景云的真正意图?不是为了杨氏,而是为了这个皇长孙?
……
……
砰一声,屋门被猛地拉开。
室内的琴声,以及旋转的女子停下来,看着冲进来的沈青。
“都下去,都下去。”他喊道。
琴娘和舞娘对视一眼,下意识看了眼坐着的白篱。
白篱对她们点头,两个人这才退了出去。
沈青脸色涨红,看着她,要说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日说出一句:“那个上官月,你早就……”
白篱打断他:“现在明白了吧,那我就回楼船了。”
与以往不同,这次她说出了自己要回的地方。
说罢不待沈青说话,走了出去。
看着她就这么走了,一肚子话的沈青张张口也没有阻拦,只呆呆站在室内。
“我的天啊,她什么时候搭上这上官月的?”黄娘子从外进来,“她怎么知道他是先太子之子?娘娘可没说过当时东宫有人跑出来。”
这个白小娘子,来京城还不到一年,她怎么知道连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真是不可思议。
沈青迟疑一下:“或许娘娘当时知道那小子没死,但并不在意,放他一马……”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的确是妙计啊!
先太子的儿子还活着,先太子还恢复了李姓,这位皇长孙也重回皇室。
现在的皇帝也没有儿子……
无关紧要,就算现在的皇帝有儿子,这位皇长孙也要承继皇位!
这样,白篱嫁给皇长孙,自然就是皇后了。
皇后,娘娘重新归来了!
沈青忍不住仰天大笑。
黄娘子站在一旁神情有些无奈,但是,那白小娘子其实什么也没说吧。
……
……
白篱跳下车,脸上还带着笑意。
现在她什么都不用说,这个沈青自己就陷入迷障了。
总有一天,他会真疯了。
码头上楼船已经亮起了灯,看到她走近,船工纷纷问好。
白篱含笑晃晃悠悠上船,吩咐管事:“虽然不待客,我们今日还要开船。”
管事应声是。
“娘子要洗漱吗?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有婢女问。
白篱点点头:“饭菜也可以准备了。”
她洗漱很快的。
婢女应声是退了下去,白篱走进室内,灯已经点亮了,明亮温暖。
她在妆台前坐下,拆卸发髻。
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上官月的声音传来“阿篱——”
哎?他怎么回来了?白篱下意识转头,忽地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铃声。
白篱瞬时僵直,眼角的余光看着镜子,镜子里她的侧颜缓缓转正,一双秋水眼看着她。
“白篱。”镜子里的人抬手支颐,笑盈盈说,“你胆子可真大啊,什么都敢想敢做。”
第二十二章 声音
耳边回荡着三清铃的声音。
这是从王同身上偷来的,上官月说,入了迷障会响,一响就驱散迷障,恢复清明。
她知道白锳身上也有一个,每次她幻化靠近,铃就会发出声响,让白锳察觉,幻象溃散。
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三清铃响了,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蒋后。
也就是说,她原本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是幻觉,实际上她已经不是自己?而现在看到的,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外表是白篱,内里是蒋后,蒋眠儿。
“阿篱,我今晚住楼船。”
上官月的声音也在同时传来。
白篱从镜子里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门口,楼船上点亮了灯,上官月站在灯下璀璨生辉,脸上的表情也清晰。
他带着笑意:“跟大家再聚一晚,当初我办了的这座楼船,不能一句话不说就扔下……”
他说着说着大概是发现白篱神情不对,笑意变成担忧,上前一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白篱看着他摇头:“没事,没想到你今晚还会回来。”说着指了指自己,“你先去,我沐浴一下换身衣服就过去。”
上官月再审视她一眼,的确除了片刻的怔怔没有其他的异样:“好。”他又一笑,“今天好多事跟你讲。”
白篱含笑点头,看着上官月走出去,将门拉上,室内恢复了安静。
白篱慢慢转回头,三清铃已经不响了,但镜子里的人还在支颐看着她笑。
“这就是皇长孙啊。”她说,微微侧头越过白篱向门口看,“小孩子长大了,可比他那个废物太子爹好看。”
白篱一动不动看着镜子里,慢慢散开头发,镜子里的人头发也散下来。
“我是白篱。”她说,“你可以走了。”
镜子里的人似乎要撇嘴,下一刻五官皱起模糊,然后恢复如初。
白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看着镜子里的人一样的动作。
那张脸也不再是蒋后,而是自己。
腰里挂着的三清铃也没有再响,似乎先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
……
白篱来到大厅,大厅里一片喧闹。
对于上官月的真实身份,楼船上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他人都只以为是驸马的外室子。
原本以为被公主认下成了公主之子,已经是这辈子顶天的身份了,没想到竟然是先太子之子,大周皇室的长孙。
楼船上的人又是激动又是敬畏,纷纷贺喜。
两个管事讲了公主和驸马又是怎么为了掩藏这个孩子人前做戏,如今皇帝彻查杜氏,查明先太子当年是被诬陷,公子终于能堂堂正正恢复身份了。
大家随着讲述又是落泪又笑。
不过,上官月只坐在位子上含笑听,没有多说话,看到白篱走出来,忙抬手招呼。
白篱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陛下见到我是真心实意高兴。”上官月对她低声讲述见皇帝的过程,带着几分感叹,“比起公主,我这位皇叔良善的多。”
白篱问:“真去守陵吗?”
上官月点头:“我是真想去。”说到这里笑了笑,“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好好地为我母亲尽孝。”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好好祭拜过母亲,被烧成灰烬的尸首散落在永兴坊,魂魄无处可依。
现在总算是有个陵墓,有个牌位了。
白篱想着梦里的李余一被叫醒就哭着找母亲,点点头:“你母亲必然也很惦记你。”
“等我从皇陵回来,会被赐封号府邸。”上官月说,“楼船我不能亲自经营了。”
他说着解下一枚令牌递给白篱。
“楼船是明面的生意,属于上官驸马,没有人能轻易动它,不过盈利是独属于我的,以后就是你的,你自己做主。”
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
“余庆堂是暗地的生意,张择肯定猜到了,我让蔡掌柜他们先散去了。”
白篱点点头,接过令牌。
见她毫不推辞的接过了,上官月更高兴,坐直身子对厅中的人们说:“虽然我换了身份,但楼船依旧是楼船,从此以后,它的新主人是这位白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