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侯夫人撇嘴:“金玉公主也就是仗着身份,哪里能跟朱夫人斗。”
许妈妈点头:“如今有了楚王,陛下又有了小皇子,越来越人心难测了,夫人没去果然是省心了。”
东阳侯夫人看向薛夫人,问:“外边都怎么传的?朱小娘子不用跟楚王有牵连了吧。”
薛夫人哦了声:“不会,大家都看到了朱小娘子没见楚王,跟楚王没关系。”
东阳侯夫人松口气:“那就好。”话说完看薛夫人神情古怪,“怎么了?”
薛夫人没回答,而是问:“景云最近还是常在外边不回来?”
东阳侯夫人看着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上次的事,我们虽然没找到,但我问他了,他承认了,心里有人。”
薛夫人忙问:“什么人?”
东阳侯夫人哼了声:“他不说,为了对方名节。”说着冷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薛夫人喃喃:“或许真是见不得人。”
“你说什么?”东阳侯夫人皱眉,看着薛夫人,“你知道是什么人?”
薛夫人移开视线:“不,不知道。”
东阳侯夫人这时候察觉不对了,从薛夫人进门到现在的反应,分明是有事,她坐直了身子:“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宴席上,景云怎么了?”又猜到什么,竖眉,“周景云那个外边的女人也去了?你看到了?”
“没有,没有女人。”薛夫人说,话脱口而出,“是……”
话到嘴边忙收住。
“是什么?”东阳侯夫人站起来。
许妈妈也紧张地看着薛夫人。
薛夫人神情无奈:“都是谣传,那些话,不听也罢。”
东阳侯夫人冷笑一声:“说来听听啊,这些日子我什么话没听过,还能有什么更稀罕的?”
薛夫人迟疑一下。
东阳侯夫人站起来:“好,你不说,那我去街上问。”
许妈妈忙阻拦“夫人。”
薛夫人也站起来:“好好我说我说。”
东阳侯夫人在室内站着,回头看她。
“说,他跟楚王。”薛夫人涨红脸,艰难开口,“情投意合。”
东阳侯夫人和许妈妈怔怔,似乎没听懂。
“昨晚,朱小娘子没遇到醉酒的楚王,是因为,楚王跟景云走了。”薛夫人的声音结结巴巴,“他们,在太液池边,共度。”
东阳侯夫人脸都白了。
许妈妈眼睛瞪圆。
这,这,什么鬼话……
一片凝滞中,门外响起脚步声,旋即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夫人,刚才江云回来了,说世子直接从衙门去了楼船,今晚不回来了。”
室内再次凝滞。
这一段周景云是经常去楼船,以前只是认为是形骸放浪,现在结合薛夫人的话……
那楼船正是楚王李余的产业。
东阳侯夫人脸色从惨白变得通红:“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勒死他——”
说罢人向外冲去。
“给我拿绳子,拿刀子来——”
许妈妈和薛夫人忙阻拦。
“夫人——”
“玉娘——”
室内一片混乱。
……
……
夕阳西下城外的码头上一片热闹,车马不断涌来,穿着华丽的男女老少一边等着上船,一边议论纷纷。
“今天来的人格外多。”吉祥站在船头说,“是不是知道殿下今日来了?”
“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蔡松年说。
吉祥看向他,见蔡松年面色沉沉。
“蔡先生是担心殿下的声名?”吉祥低声说,“殿下不是说了,坏名声也有好处,免得陛下和朝臣们戒备敌视。”
蔡松年皱眉:“那也不是败坏到这种地步啊。”
吉祥不解:“败坏到什么地步?”
蔡松年看他一眼,要说什么,码头那边又掀起一阵骚动。
“周世子来了——”
吉祥眼睛一亮:“周世子也来了,那今晚更热闹了。”
说罢看蔡松年,却见蔡松年面色更难看了。
“这可真是说不清了……”他喃喃说。
什么说不清了?吉祥更不解。
……
……
“周世子,你来楼船啊。”
看着走过来的周景云,有人喊道。
周景云看他一眼,笑了笑:“难道你不是?”
那人尴尬一笑,被旁边的人一阵推搡嘲弄,下一刻又有声音响起。
“周世子,楚王今天也在,你来见楚王吗?”
这话让喧闹的码头上一阵安静,四周视线灼灼,神情各异。
周景云看向这些视线,先前他也没注意,今早突然发现有关他与楚王的传言越发怪异,但,那又如何?
他看向楼船,见迎客的管事们簇拥着船主走了出来,站在高高的三楼上,楚王李余在前,白篱紧跟在后。
今日的白篱杏黄衫,紫色裙,满头珠翠,是从未有过的华丽妆扮。
在周景云看过去的同时,她的视线就看过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他的所在,展颜一笑。
周景云亦是一笑,迎着白篱的视线,对身边的人点点头:“是,我是来见楚王的。”
诸人的视线随着他看向船头,见李余一身赤红圆领袍,金玉冠,暮色里耀眼炫目。
片刻的安静,旋即嘈杂声四起,夹杂着不知何人的叫好声。
“好!”
“周世子坦坦荡荡!”
“周世子真君子也!”
伴着喊声,有人跳出来,对着众人挥袖驱赶,又对周景云俯身一礼:“周世子。”
周景云看他一眼,见此人一身道袍。
“世子,在下王同,太原王氏,如今在圣祖观玄阳子门下弟子……”王同激动地说。
旁边有人插话“什么玄阳子弟子,你就是在圣祖观点灯的。”
王同对他们呸了声,挥动袖子驱赶,再对周景云伸手做请:“周世子我辈翘楚,周世子请。”
周景云笑了笑,也不在意他在说什么,依言向前而去,王同大摇大摆在后跟着,很快四周起哄:“什么你辈翘楚,你也配跟世子一起。”“快一边去吧。”
伴着喧嚣嘈杂走上船,进了船舱再次发出喧嚣,神情惊讶。
花楼船一直都以华丽著称,但今日比往日更加华丽,无数彩绢从三楼一直垂下,点缀着珍珠玉石,楼宇间鲜花遍布,灯火比往日多了一倍,整个楼船宛如仙宫。
“这是怎么了?”
“感觉跟过节似的。”
伴着嗡嗡的议论声,李余站在三楼上高声宣告:“今日花楼船,一切玩乐皆免费,请诸位尽兴。”
此言一出喧嚣更盛。
“这是怎么了?”“是庆贺楚王恢复身份?”
伴着议论声,咚咚咚的鼓声响起,诸人眼前一晃,见三楼上有数名曼妙女子裹着彩绢徐徐而下,宛如仙子下凡,与此同时,正厅的大堂上,一舞女手持双剑而起。
“是登云娘子!”
“登云娘子的剑舞!”
“竟然请来了登云娘子!”
厅内顿时喧哗震天,引得码头上正在陆续上船的客人们一头雾水,纷纷询问怎么了。
“快来看啊,今晚楼船有登云娘子——”
“登云娘子?公孙大娘子的弟子?”
“天啊,不是说她已经不登台表演了?”
“快快快——”
码头上人潮涌涌。
刚翻下马的张择看着这一幕,眯了眯眼:“这花楼船比昨天的皇城宫宴还热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