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择,更换皇嗣的人证物证你还留着吧?”
比如现在那位假皇子的亲生父母,当时接生的稳婆大夫。
张择看着又变成白篱的这张脸:“这么快并不是什么好事,就算除掉了白锳和小皇子,皇帝后宫妃嫔无数,还会生下皇子,而且陛下性子敏感多疑,你的身份毕竟是白锳的妹妹,到时候除掉了白锳,你和楚王也没好下场。”
白篱哦了声:“就是说你果然有?”说着一笑,“我姐姐也是错付了,你竟然还防着她。”
张择也笑了笑:“做事总要留条后路。”看着这张跟白锳相似的脸,“先前我是为我留条后路,现在有了娘娘,我所有的一切都将为了娘娘铺路,只待娘娘成为娘娘那一日。”
眼前的脸再次波动,变成了蒋后的模样。
“好啊,我知道了。”她说,不再看张择,看向周景云,“给张中丞斟茶啊,张中丞可能会帮我呢。”
周景云垂目依言斟茶,推给张择。
张择端起茶一饮而尽:“多谢娘娘。”说罢起身,“我就不多留了。”
那女子点头:“去吧。”
张择起身走了出去,转过身关门时候,看到那张脸又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她笑吟吟的双手推着茶杯,茶杯在桌案上一点点挪动,挪到周景云面前。
“我也要一杯茶。”
张择关上门,皱了皱眉。
这个白篱在周景云面前为什么不变成蒋后?
可见周景云的心并不在娘娘身上。
还好有他。
他会让她变成真正的蒋后。
白篱看着茶水倒入杯中,自己先捏着点心吃。
“竟然没问出来。”她说,“我该一进门就让”
让蒋后出来吓他,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周景云已经看向她,眼神凝重。
“白篱。”他喊了声,“别人看你是什么,是他们的事,你自己要记住你是谁。”
白篱一笑:“我知道,我知道。”
周景云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她用蒋后身份的。
虽然她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她将点心碟子推给他。
“吃一个,甜。”
周景云没有再说话,依言捏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口。
“张择本就是个谨慎的小人,就算面对蒋后,他也不会不留后路。”他说。
小皇子真假的证据,对白锳和白篱楚王都是极其关键的,张择才不会交出来。
白篱点头:“我知道,没事,反正这次的目的也不是问这个。”说罢将茶端起一饮而尽,再递给周景云,“再来一杯。”
周景云忍不住笑了,那,目的是来喝茶吗?
蔡松年透过门窗看到张择悄无声息地在几个乔装的随从护送下离开了旁边的茶楼。
他转身穿过饮酒作乐一片的公子们,站到握着酒杯斜坐的含笑的李余身边。
“张择走了。”他低声说。
李余笑着点头,视线看向门口,那周景云应该要过来了吧?
按照说好的,他陪着白篱见张择,说完话后,他会过来,这样被人看到说他也在赴宴,视线引在他们身上,白篱则来去都悄无声息。
人影交错中,又有一个随从挤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周世子说他就不过来了,到时候直接从茶楼走,经过酒楼,人们自会猜测议论,不出现在人前没有人看到,既能引发猜想又没有实据,对殿下更好。”
李余哦了声,哈哈笑了。
旁边地上坐着的一个公子听到了:“殿下这么高兴!”说着举起酒杯,“恭喜殿下!”
李余将酒杯与他一碰:“高兴高兴,同乐同乐。”说罢一饮而尽。
看着旁边的公子喝完酒醉倒,李余没有丝毫醉意的眼神沉了沉。
不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更好?
那先前去王府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中丞,中丞。”
张择迈进监事院,就看到郭顺颠颠迎来上。
“喊什么喊,有事说事。”张择说。
“你去哪里?”郭顺问。
张择停下脚步看他:“怎么?查我吗?”
郭顺忙摆手:“小的怎么敢,是娘娘一直问你。”说罢又压低声音,“娘娘好像遇到什么事了。”说到这里又带着几分委屈,“叫我过去,也不跟我说,只问中丞,我就是想帮忙,也没机会。”
这样啊,张择嗯了声。
“中丞,您去看看吧,我从太医那里得知,娘娘好像又梦魇了,不敢睡。”郭顺小声说。
梦魇?张择脚步停下:“跟金玉公主那般吗?”
外界都知道金玉公主那日见了楚王夫妇,拒绝喝楚王妃的茶,跑去种花。
而他们监事院则知道的更清晰,金玉公主那样子根本不是自愿去种花,而是惊恐不安,甚至睡在花苑里不敢离开,口中还称呼蒋后
因为事关蒋后,不仅公主府把消息封锁,张择也下令不得外传。
郭顺当然是知道的,闻言摇头:“这个不太清楚,中丞吩咐过,不得打探娘娘。”
张择若有所思,必然是白篱进宫后,娘娘出现折腾白锳了,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旋即隐没。
“我去看看。”他说。
郭顺应声是:“上次中丞你不是要挑几家合适的人给娘娘用,我都选好了,一起送过去,让娘娘看看,高兴高兴。”
这些无所谓,张择嗯了声,并不在意,郭顺乐颠颠跟上,来到含凉殿,却没见到白锳。
这倒是很稀奇,白锳很少离开这里。
“娘娘说睡不好。”留在这里的内侍低声说,“去冷宫里了,在那里反而能睡好。”
张择哦了声,躲到冷宫吗?整个皇城都曾经是娘娘的,冷宫又如何,他再次向冷宫而去。
郭顺抱着匣子跟着,冷宫这边人迹罕至,不过今日有内侍宫女守在外边。
看到张择过来,他们垂目如同看不到,不问好也不阻拦,张择径直进了冷宫内。
“中丞,有个案子我怎么查都不行,那嫌犯死活不认。”郭顺在旁嘀嘀咕咕说。
张择嗤笑:“教了你这么久了,还不会吗?最有用的那个,炭火烤瓮啊。”
说着话他看向前方一间宫舍,旋即脚步一顿。
宫舍内并没有白锳的身影,摆着一个大瓮,大瓮四周堆满了炭火。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张择缓缓转头,看到身后围了一圈兵卫,不是监事院的兵卫,也不是熟悉的禁卫。
“这是藉着李大将军家,从京营调来的。”郭顺笑呵呵说,将手中的匣子扔在地上,伸手做请,“中丞,请入瓮。”
第一百零九章 入瓮
晚夏的冷宫,如寒冬冷肃。
张择看着郭顺,没有惊慌没有愤怒。
“哪个案子啊?”他问,“你要我认什么?都没问,怎么就死活不认了?”
郭顺没有适才跟随时候那般卑微讨好,挺直脊背,沉声说:“张择,你适才去哪里了?”
张择看着他笑了笑:“我去哪里,不是你能问的。”
“这还叫不认吗?”郭顺喝道,摆手一挥,“将他放入瓮中!”
但尴尬的是,四周站着的兵卫没有动。
张择笑了声:“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不会审案,我们监事院可不是要知道对方的答案,而是给出答案,让对方认。”
他看着郭顺。
“所以,你要我认什么?”
说罢又想到什么,不再看郭顺,而是看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娘娘,你要我认什么?”
郭顺上前一步,但又有些害怕,因为进宫不得佩刀,他忙从一旁兵卫手中夺过一把刀:“张择,你是不是跟楚王勾结!”
张择看着他:“这样问就对了,直接栽赃罪名嘛。”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郭顺喝道,“你——”
“行了!”有女声传来打断郭顺。
郭顺忙站直身子,张择也看向宫舍内,看到白锳从大瓮后走出来。
“别问这些蠢话。”白锳看了郭顺一眼,再看向张择,“张中丞又不是傻子。”
张择看着白锳:“娘娘动手果然快,前脚赐官,后脚就准备好罪名,罪名是我与楚王勾结谋逆吗?”
他说着笑了笑,点点头。
“选的好,我这个身份很有份量,我掌控着很多官员阴私之事,陛下会很在意。”
白锳也不接他的话,看着他问:“你适才去哪里了?”
“我的确去见楚王了。”张择说,“确切说,见周景云了,周景云是在替楚王做事。”
他说罢看着白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