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正开怀,趁机献上美人,如果也能有孕……
“那真是社稷之福!”金玉公主说。
能有一个皇嗣,说明他能生,皇嗣自然是越多越好,皇帝迟疑一下,伸手接图册,刚碰到指尖,王德贵从外边冲进来。
大太监高十二如今根本不敢拦他。
“陛下,白娘娘不好了!”
皇帝手一抖,美人图册摔在地上。
啪一声,宛如打在脸上。
皇帝只觉得脸火辣辣疼。
这是报应!
这是上天的警告!
他不知足,能得赐一个皇嗣还不知足,还妄想更多!
“阿锳,朕害了你啊。”皇帝一声喊,将落地的图册一脚踹开,指着金玉公主怒喝,“滚出去,不许再出公主府!”
金玉公主又惊又怒:“白妃有事与我何干?我都没见她!”
皇帝没有理会她疾奔而去。
金玉公主气恼地跟了几步,想到皇帝正在怒火头上,还是先避一避吧。
走到宫门前,见玄阳子也被拉来了,能请动玄阳子,看来又是蒋后鬼魂作祟了。
已经第二次了,来宫里都被搅乱目的,莫名其妙被皇帝骂一通。
蒋后真是做了鬼,也还来作践她!
金玉公主恨恨一甩袖子。
含凉殿内气氛紧张,看着玄阳子走进来,皇帝扶着白锳忙站到他身边。
“老祖,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皇帝说,警惕地四下望,“她,在这里吗?”
白锳紧紧攥着小三清铃:“它响了,它又响了。”
玄阳子接过铃铛看了眼:“娘娘听到它响了?”
白锳忙摇头,指着张择:“是张中丞听到了。”
张择还在大殿内,被禁卫层层围住。
张择倒没有什么惊惧,安静而立,对玄阳子施礼:“是,我在娘娘这里听到了,声音很大,震得我有些站不稳,但娘娘和其他人都毫无察觉。”
玄阳子摆手,让禁卫们散开,走过来看张择,打量一眼,问:“中丞这两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这两天没做什么,他一直在监事院挑选名单,看看查哪个好。
然后去了太医院,去了薛家看来热闹,见了周景云和他的新妻子……
张择的思绪滑过,然后就是朱善查到了金器行蒋后余党。
然后揪出了金部王丰,王丰自尽在户部,临死前大喊蒋后的名字。
张择抬起头说:“抓了一个蒋后余党,他临死前大喊恭迎蒋后。”
果然这是被蒋后缠上了,皇帝急道:“你常带生杀煞气,别来白妃面前。”
张择躬身“臣有罪。”
玄阳子围着他看,也不说话。
白锳抓着皇帝的手,紧张问:“老祖,还有什么不妥?那,那妖后还在他身上?”
玄阳子笑了,摇头:“没有没有。”但看着张择,“不过,他身上的气息的确有些怪异。”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思索一刻。
“你说那人死前大喊恭迎蒋后归来?”
张择点头:“是,他用刀刺入心口。”说着比划一下,想到什么问,“道长,这是邪术吗?”
为蒋后招魂。
这种邪术民间也多有,以人做祭。
这个王丰死的太过于痛快,监事院的人刚进户部,还没喊名字,他自己就站出来了,还选择自尽,很是古怪。
玄阳子笑了笑:“如此违背天道的事招来魂魄也难存,应该是他死前执念太深,沾染在你身上,三清铃被触动了。”
皇帝忙问:“那还在不在?”
揽着白锳往后退了退。
玄阳子说:“三清铃一响就消散了。”看皇帝依旧担心,便用拂尘在张择身上扫了扫,“张中丞身上没有邪祟。”
皇帝松口气。
张择对玄阳子施礼道谢。
白锳握着皇帝的手,哽咽说:“陛下,要不我搬去皇后宫中,有皇后娘娘凤威……”
听到消息的皇后此时正走进来,听到这里呵斥一声“坤宁宫是谁都能住的?”
到时候把蒋后鬼魂引过来,不伤害皇嗣,伤害她这个皇后怎么办?
这白氏真是恶毒!
皇帝很不高兴皇后的话,对白锳说:“不用,你时刻跟在朕身边就好。”
时刻跟在身边?走哪里都带着?上朝也带着?那成什么样子了!皇后立刻反对,能跟皇帝成双成对出现的只有她这个皇后。
皇帝喝道:“坤宁宫你不肯让她住,朕天子之气福荫她,你又不同意,你到底想如何?想让朕留不住这个子嗣吗?”
子嗣的大义压下来,皇后只能咬牙忍了,恨恨看依偎在皇帝身边战战兢兢的白锳。
这个皇嗣赶紧生吧。
等生下来,立刻收拾你!
第九十章 终始
既然玄阳子说他身上没有邪祟,张择便离开宫廷。
至于皇后皇帝和白锳之间的纷争,浑不在意。
回到监事院,八个掌事都在等候,神情不安,甚至怀疑皇帝是不是要除掉张择。
“就是王丰宛如生祭一般的自尽,招来了蒋后的游魂,在三清铃面前无所遁形。”张择跟他们解释,“玄阳子说了,违背天道,不用理会。”
说罢对朱善吩咐。
“王丰那条线继续查,看看他们背后捣什么鬼。”
朱善应声是:“中丞放心,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看着张择沉着的脸,不管怎么说被禁卫围着,也是很丢脸的,他有心让张择高兴一些,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
“中丞,这是最近整理的一些财物,已经送到您的府上了。”
所谓的整理,也就是抄家所得。
每次抄家,都是监事院先抄检一遍,然后才让大理寺刑部来登记造册收归国库。
而被监事院官员兵卫们抄一遍之后,财物总是对不上。
面对大理寺刑部质问监事院官吏卫抢掠的情况,张择只说“这种得罪人的活儿,要想让人好好干,自然就要让人吃饱。”
无疑是明目张胆纵容抢掠。
张择接过册子翻看,见上面金银珠宝名贵瓷器古物琳琅满目分类清晰,这数目,没藏私啊。
他看着朱善,说:“朱掌事,你也别委屈自己。”
朱善脸上的刀疤里都是诚恳:“属下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能为中丞做事,就是属下最大的财富。”
张择一笑:“我还担心跟着我,委屈你了,毕竟当初你可是在蒋后手下做事啊,我那时候一个小兵卫,见了你都要称呼一声朱御史。”
现在曾经仰望的朱御史,变成了在他面前恭敬的属下。
朱善脸上的疤痕跳了跳,发出一声叹息:“但那时候我这个御史,看起来风光,其实很没用,蒋后选的那位监事中丞,可不如您。”说到这里看张择,“说句冒犯的话,我常常想,如果当初蒋后用中丞您,可能也不会落个如此下场。”
是吧,张择笑了,他也这样认为。
他的笑慢慢沉寂。
如果当初蒋后肯用他,他一定为她殚精竭虑,为她出谋划策,为她铲除长阳王,为她扫清一切阻碍。
那样的话,现在她依旧能稳稳坐在皇城里,而不是变成游荡皇城见不得天日连玄阳子都不屑一顾的鬼魂。
这都是因为她有眼无珠。
她连一个太府寺的小吏都能提用,却偏偏不识他!
张择手里的册子发出咯吱声。
“你们下去吧。”他冷冷说。
朱善等人应声是,要退出去,又被张择唤住。
“还有,我想起一件事。”张择说,伸手按了按头。
适才玄阳子让他想想这两天有什么,他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东阳侯少夫人的事。
他看了她的相貌,相貌与白锳没有相似。
问了她的名字,说是姓黄名篱,与庄夫人姓氏相同,命中有缘当一家人。
然后他就走了。
这不对。
对于严谨的查就要查到底的他来说,事情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