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本已经不想提起,她觉得人始终还是要往前看,追究过往的事不应该。但是昭昭既然问了,她才说道:“母亲以前不是没有给过你首饰,只是转眼便看到你送了旁人。有一次送你的一条碧玺石的手串,那是你外祖母留下的遗物,我叫春景送给你,还让她与你说清楚来历,转眼却看到出现在谢芷宁的手腕上。母亲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如此便是生了你的气,攒下的首饰也未曾送给你。”
谢昭宁眉头轻皱,什么碧玺石的手串?
她想了许久,才缓缓地道:“母亲,以前都是春景姐姐送这些东西过来的,她送过来时,并不会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什么来历,甚至会告诉我,是先送去二妹妹那里挑选了,剩下的再给我送来。我听了就不高兴,自然会随手送了别人。”
姜氏眼睛微微一眯,原来如此,竟是春景在背后使坏,她身边竟出了这样的人!她眼中冷光一闪,又对谢昭宁笑笑:“娘知道了,定会好生处置的!”
姜氏瞧着女孩儿如今亭亭玉立的,又和她外祖母像,和她也有些像,生得仿佛比她年轻时还好看,这样的感觉很奇妙,虽以前未曾养在身边,但是现在回来了,在她身边养得越来越久,好似越来越像了。
姜氏理了理谢昭宁的额发,认真地同她说:“如此更是母亲的不是,以前竟未曾察觉她从中作梗!你十多年未曾养在母亲身边,母亲本该好生的教导你,却误会了你,是母亲的不该。”
谢昭宁听了却道:“母亲,没关系的!”
前世两个人曾有这般多的错过,这般多的误会,落到最后母女分隔的地步。如今能够说开,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姜氏却认真地道:“不是如此,母亲以后定是要好生教导你的。以前母亲安排你学女工针黹,学琴棋书画,你总是不愿意,母亲也跟你赌气,想着你若是不愿意我就不强求,这也是大大的不该。”她伸出手指搬着给她算起来,“这样,如今归风堂的课也停了。你便每日来找我,晨起学女工针黹,下午学琴棋书画,晚上再随我学打算盘!就是你不愿意,母亲这次也断不会容许了!”
谢昭宁断断是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发展,笑容微微一愣。还留在屋内的含霜和含月只是噗嗤地笑,心里却是为大娘子感到高兴的,如今这才算是,真正的和夫人说开了。
谢昭宁瞅了背后的含霜含月一眼,勉强笑道:“母亲,这安排会不会太紧了……”
姜氏却道:“这如何算是紧,你差了旁的娘子们十多年呢,母亲不抓紧些,你日后怎么和她们比去!”
见女孩儿都愣住了,姜氏却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逗弄你罢了,再如何母亲也会等你先过了这个浴佛节再说。我看你近日打扮都太素净了,你是谢家嫡长女,可不能这般素净!等浴佛节的时候,各大寺庙都要举办浴佛会,许多的娘子郎君是都要去的,你打扮得好看些,便能去参加了,说不定还能相看相看俊俏的郎君呢!”
谢昭宁被姜氏拉着看头面,澄金的色泽,温润的宝石。在姜氏细腻的手指间翻过,还在她的头上、手上试着戴戴,看着姜氏温和又明艳的笑容,不时与含霜、含月讨论,她戴哪个比较好看,谢昭宁觉得眼眶湿润,她微微地眨了眨。
原来这便是和母亲相处的感觉,她的心间好似有温润的泉水流过,浸透了心扉。
待姜氏走之后,谢昭宁看着满室煌煌的珠宝,却对青坞道:“准备一些东西,我们去看一个人。”
小佛堂中,谢芷宁正蜷缩着身体,抱着膝坐在简易的床上,透过那扇狭小的高窗,看着窗外那轮高高挂着的月亮。
一盏烛火昏黄地亮着,她浑身不停地发抖,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
这时候,小佛堂的门被推开了。
她才看过去,只见竟是谢昭宁来了!
她穿着一件薄斗篷,戴着帽帷,而她身后的两个女使,则各提着两个提篮。她看着自己,默不作声,仿佛在透过自己,看着什么别的人。
既如今已经完全同谢昭宁撕破脸,谢芷宁也无所畏惧了,她冷笑道:“怎么,谢昭宁,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成?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算计成这样,我也不会有事的,姨娘就要回来了,姨娘迟早会救我出去的。你谢昭宁算什么东西,你这般愚蠢,你本就不配是谢家的嫡女!宛宁才配,我才配,你明白吗?”
昭宁嘴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她冷静地看着谢芷宁,想到前世她得意到了最后,也嘲笑自己到了最后。
她和谢宛宁,最后什么都有了,高高在上地讽刺着自己的愚蠢。而那时候她是阶下囚,她除了愤怒之外再无能为力,甚至谢宛宁还送了谢芷宁最后做的饭菜来,那种对蝼蚁一般的怜悯,才是最深的嘲讽。
她轻一挥手,青坞立刻心领神会,将提篮打开,然后将提篮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出来,竟是做得极好的菜肴。也谢芷宁素日里爱做给她吃的那些东西。芙蓉饼,银鱼炒鳝,鹅肫掌汤,螃蟹酿枨、三色肚丝羹。
她走到谢芷宁身前,淡淡地道:“妹妹不要激动,想着妹妹,以后兴许会嫁到穷乡僻壤去,一辈子都吃不上这些东西,姐姐这心里实在是不是滋味,特来最后送给妹妹吃一顿,也算是了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随着谢昭宁说话,樊星和樊月就已经把东西端到了谢芷宁的跟前。
谢芷宁看着那些珍馐美味,想着以前自己为谢昭宁做这些菜的时候,心里的算计。她突然之间看这些珍馐,仿佛看到了蛇蝎虫鼠,变得无比的惊恐,她道:“不、不,我不吃,你休想我吃。来人啊!来人——”
谢昭宁看她状若疯狂一般,笑道:“她不吃,便喂给她吃吧。”
等的就是昭宁的这句话!
樊星樊月左右压住谢芷宁的胳膊,对她们来说不比压住一只小鸡更难。而红螺走上前去,冷笑着说:“三娘子,我可得罪了!”
想到以前竟然被谢芷宁哄骗着,做一些对大娘子名声不利之事,红螺就恨毒了谢芷宁。抓起一块芙蓉饼便往谢芷宁嘴里塞,谢芷宁死命不张开嘴,红螺便朝她的喉咙一掐,她不得不张开嘴,被塞入了一块芙蓉饼,紧接着又被灌了浓浓的三色肚丝羹。她一边吃一边抗拒,脸上、身上挣扎得全是食物。
她在间隙中惊声尖叫,痛苦的哭喊,可谢昭宁却不为所动。而是坐了下来,微笑着听。
她笑道:“妹妹你看,一开始就听了姐姐的话,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搞得这般狼狈,姐姐又怎么愿意看到呢!”她看到挣扎的谢芷宁,就想到曾经在牢狱中挣扎的自己,而如今,也轮到了谢芷宁!
这些东西自然没有毒,她也没必要毒死谢芷宁。却会让她渐渐变得痴傻肥圆,将她永远毁了,以后,也再别想翻出风浪来。
谢昭宁看向窗外,此刻乌云蔽月,月亮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不一会儿大风渐起,不一会儿竟下起瓢泼大雨来。
她心里思忖着,今日虽除了谢芷宁,但还有未被牵连的谢宛宁,还有蒋姨娘,她恐怕也要回府了。更大的敌手还在后面,她也不能放松。她要好生地保护祖母和母亲,同时这些曾害过她的人,她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此夜风雨飘摇,远隔千里之外的钱塘,一个身姿秀美的少妇被两名仆妇扶着上了船,身后是众多的护院守着。她戴着帷幕,因此只能看到她一截瘦削而又弧线优美的下巴,伸出来搭在仆妇手上的手也是玉指纤纤,极是动人。
有人在雨幕中飞奔而来,虽然穿了蓑衣,但是脸上、手上也全是雨水。他跑近了,才喊道:“娘子、娘子,是从边疆来的信!”
少妇便停下了身影,那人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从怀中掏出一封油纸包着的信,递给少妇。
她接过来了,打开一看,却是缓缓笑了,随即低声道:“启程吧,也该回汴京去了!”
第30章
姜氏从谢昭宁那里回去时笑容满面。
她在心里计划着, 要如何才能更好的培养昭昭,再给她安排些什么课,才能将昭昭教得更好。
想来这上头昭昭缺了十多年, 她要好生替她计划着才是。不过昭昭擅击鞠,倒也不是什么都不会。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婆子们都拿着长竹竿,将屋檐下的灯笼挑下来一一点亮。姜氏进了屋子, 看到了上前准备给她卸妆的春景, 脸上的笑容却又完全淡了下来。
春景给姜氏梳发, 春景手微颤, 稍不留神便将姜氏扯痛了, 姜氏就微眯了眼睛道:“今日发生之事, 你如何说?”
今日马厩之时,春景一直跟在旁侧, 也知道事情的发展。春景吓得手一抖,立刻就跪下求饶了, 道:“夫人, 那日、那日奴婢也是看错了,并不知情, 并不是想诬告大娘子!请夫人饶了奴婢!”
姜氏却并不听她解释, 只是淡淡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姑姑走进来,将春景拖了下去,春景的叫喊声求饶声响起来, 姜氏却轻轻将梳子按在了桌上, 拿出当年主母该有的魄力来,语气却有几分狠厉道:“狠狠地打她一顿, 叫她将该说的都说出来,说了将她卖到山沟里去!”姑姑们应喏去了。
含霜站在背后,眼观鼻鼻观心,对春景的叫喊恍若未闻。姜氏则对含霜道:“含霜,日后这屋中,你便是掌事女使。”
含霜笑着屈身应喏。
此时门外响起通传的声音,是谢宛宁来看姜氏了,她的背后还跟着孙姑,手里还提着个食篮。
她亦听到了春景惨叫的声音,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强作着笑,走到了姜氏面前行礼。“母亲安好。不知春景姐姐做错了何事,母亲要将她发卖了?”
姜氏就道:“诬告主子,自是要打得半死卖出去的。”又看向谢宛宁问道,“刚下了大雨,你如何来了?”
谢宛宁咬了咬唇,但是对拷问春景她并不忧心,春景的母亲在她的控制之下,即便是严刑拷打,春景也是绝不敢说她半个字的。若非有此依仗,她也是决不会与春景接触的。
谢宛宁便将自己手里的食盒打开,道,“听闻母亲这两日忙得不能安枕,宴会前,便嘱咐女使们熬了安神汤备下,现在特送来给母亲喝。”
只见食盒打开,里头的确是一碗浓浓的安神汤。
姜氏听到这里,却皱了皱眉道:“我正是要同你说今日之事。今日在场时……你为何要替谢芷宁说话?她不仅害你,还陷害昭昭,这般行径,实在令人不齿。平日你心善也就罢了,但是这样的人,你如何能帮她?”
姜氏是爱憎分明之人。
谢宛宁听她语气里责备之意甚深,她将食盒掩上,也无奈地笑了笑道:“原母亲是因这个不高兴,可女儿总想着,毕竟与她姐妹一场,总是于心不忍的。何况母亲也知道女儿,平日连雀虫都是不忍心伤的,怎会忍心让妹妹被禁足呢。”
姜氏听她这般说,想来倒也的确如此,谢宛宁平日实在是心善极了。想到她还记得自己也不能枕,给自己送了安神汤来,着实也是用心的。何况她今日也差点被害,自己这般说她有些不应该。
她终还是柔和了语气,仍然忍不住叮嘱:“你心善是好事,只是日后也要分人,知道该与谁亲近才是。你与昭昭,一个是我亲生,一个是我亲养,才应该是亲近的。眼下将谢芷宁禁足了,家中便也和睦了起来,你们姐妹二人自当好生相处!”
谢宛宁也屈身应下了:“母亲说的极是,女儿日后一定警醒着。”
姜氏见她和顺,倒也满意了。因时辰不早了,便让谢宛宁早些回去歇息了,还叫含霜找了两盒药材给她带回去补身子。
谢宛宁走出姜氏的院子,待完全看不到姜氏院中的灯火了,才缓缓放开手。今日她的掌心掐得太多,掌心的指甲印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痕。
她的眼神也透着淡淡的阴霾,道:“姑姑,我听说,母亲今日将自己库房里许多东西送去了锦绣堂。”随即眼神讥讽地掠过那两盒可怜的药材,“却是给了我这个!”
孙姑上前扶住她的手道:“夫人便是这个性子,娘子亦是知道的。娘子也不必心急,这几次的事情,都叫谢昭宁给利用了去,倘若哪一日,她还是确凿地错了,您瞧着夫人变不变?”
又笑道:“郎君和大郎君还是对您极好的,郎君想着您今日也受了委屈,叫人送了些燕窝来。大郎君送的便更多了,今日他收到的东西,一半都送到您这里来了呢!”
谢宛宁听孙姑这般说,她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父亲送的东西倒是还好,谢宛宁知道他给谢昭宁那边也是送了同样一份的,但是哥哥送的东西却是只有她才有的。
孙姑又安慰她道:“其实这院中最要紧的人,不是郎君,也不是夫人,而是大郎君。大郎君如今前途无量,日后谢家迟早也是他当家作主,您只要哄好了大郎君,其余都好说。日后再使了计策,叫夫人不相信大娘子,谢家便还是您的谢家……但是姨娘没回来前,娘子不能轻举妄动了。”
谢宛宁心里这才有了底,想着姨娘的船应是已经在钱塘江上了,不远处已经能看到雪柳阁的灯火了,她缓步走在石径上,道:“如此便让她先赢一局了。只可惜了芷宁,待我日后有成,再将她救出来便是了!”
孙姑也笑了,轻轻地给谢宛宁披上一件斗篷道:“正是这个理呢!”
太阳一日比一日地热起来,衣裳也穿得越来越薄,日子便渐渐地接近了浴佛节。
谢昭宁这几日便没有出门,而是在家中潜心地读书写字打算盘,姜氏虽想着,等过了浴佛节再好生教女孩儿,不过提前操练起来也是必须的,因此早早地将每日功课给她安排到位,晚上了还要叫她过去检查。自然,为免女孩儿精力不济,姜氏还吩咐了小厨房,每日给谢昭宁熬滋补的汤药,还派含月过来盯着她喝下。
含月过来除了监督她喝药,还轻声告知她:“……娘子,春景已经被夫人处置了,夫人让婆子拷打,只是她什么也没说。平日离间您和夫人的事,春景只解释成,是因娘子轻蔑于她,所以她不喜娘子,才有此言行。”
含月说的这话谢昭宁并不意外,谢宛宁当年能在家中屹立,乃至后来做到那般位置,心智绝非寻常。春景这枚棋子她若是没处理好,定是不会轻易用的。
她道:“知道了,她屋中可搜出什么物件来?”
含月道:“只是一些极寻常的首饰,虽然能值些银子,却是绝查不出来历的。”
谢昭宁喝了口补汤,就皱了皱眉,她并不适应喝这样的汤药。不过想着这些日子喝汤药,精神却是比从前更好些,也还是在一口口地抿着喝。
想着蒋姨娘要回来的事,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惴惴的。
含月除了来告诉她此事,还是来通传她,姜氏有事请她们姐妹三人过去。
谢昭宁也没有耽搁,只换了件衣裳就去了荣芙院,姜氏看到她,先是问含月她可有好生喝了药,知道她也喝了,随即笑眯眯的一句话抛了过来:“你大舅母回来了,正叫你过去一聚呢!”
谢昭宁听到先是一愣,随后很是惊喜。
当年在西平府,便是大舅母和大舅舅抚养她长大,情分自然极深。她初回来的时候,大舅母十分依依不舍,不知道塞了多少东西与她。她想着边疆苦寒,非诏不得回,日后见到舅舅、舅母的机会怕是十分渺茫,却不想,大舅母竟回来了!
谢昭宁立刻上前拉着姜氏的手问:“舅母怎会回来了,可是大舅舅要调任回来了?”
姜氏并不吃醋于女孩儿与她大舅母这般亲近。她与哥哥、嫂嫂的情分也很深,大嫂盛氏大她十岁,未出阁时,两人亲热得如同姐妹一般,彼此分享衣裳和脂粉。因此也笑答:“这是不知的,等你去问了你大舅母便知道了!”
不论是不是,谢昭宁都是极高兴的。
姜氏随即又对刚进来的谢承义和谢宛宁道:“你们祖父也叮嘱了你们,一同去看看他老人家。正好赶着浴佛节,他老人家可以带你们去三圣寺中上香!”
顺昌府物产繁盛,人杰地灵。三圣寺是顺昌府最大的寺庙,亦是极热闹的地方,谢承义和谢宛宁也高兴起来,谢宛宁含笑道:“女儿亦许久未去见过外祖父了!”
姜氏却因要忙药行的事不得空,谢氏药行不仅开得繁盛,且还通过尚药局,向宫中送药。只是因此药行每年都需被审查,眼下已经到了时候了,她虽也很想念大嫂和父亲,却脱不开身。便只让谢承义带着护卫送两个妹妹去,并叮嘱他:“好生照顾两个妹妹,尤其是昭宁,她去外祖家少得很,莫要差池了,你可明白?”
谢承义笑着应道:“母亲,我好歹是在战场上立了功回来的,您便放心吧!”他刚封了都统,要进右卫当差,但是调令还没有下来,因此还不用去。
姜氏看着儿子高大英俊的模样,厚实有力的肩膀,自然是放心的。盘算着等儿子去了外祖父家回来,也应是要给他说亲事了,毕竟日后谢家还要靠他支应呢。
谢昭宁笑容却微微收敛了。
她知道,母亲是希望哥哥能与她处好关系,她心里自然也希望。
尤其是蒋姨娘未归,背后的势力未知,不知道即将面临的人有多可怕。祖母病重,虽因知道她的事,身体略好了些,但还是要卧床静养。母亲向来没有心机,如今精力又全用到了药行身上,更何况她后来会被蒋姨娘所害。
可是人的观念岂是一两日可扭转的,哥哥满心将谢宛宁当成亲妹妹,她与哥哥却没有相处的时日。虽谢承义知道了白鹭之事是谢芷宁陷害了她,可是谢承义并不在场看着,她往日那跋扈的印象还是深入哥哥内心的,一时半会儿,谢承义对她只是客气有礼,内心对她仍有偏见,谢昭宁也能看得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