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并不曾真正的看清楚这个人是么,难怪曾经的赵瑾不喜欢她,对她厌恶,想来在他的眼中,她是何等的蠢笨。
谢昭宁想到这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天际终于泛起了鱼肚白,大火的燃烧渐渐平息下来,谢昭宁也下了瞭望台。此时那黑衣人才上前查看尸首,不过那尸首已经焦黑,看不出什么线索了,他轻轻地啧了声,转身便想一跃离开,谢昭宁却在他背后冷冷地道:“顾世子爷,您不解释一下吗?”
黑衣人一愣,声音沉闷道:“你在叫何人?”
这声音仿佛并不相熟,没想到,顾思鹤竟还有这等变幻声音的本事,谢昭宁知道他在歪门邪道上甚是多才多艺,这也是的确没想到的。
谢昭宁却上前一步,这个角度被一丛树挡住,厢房中人并不能看到她们的动静,她才冷笑道:“世子爷,一开始,这便是您的一场阴谋吧?我虽不知您为何会出现在三圣寺的门口,但是料想来,您即便再无聊,也不会真的出门到这三圣寺之外,只是为了讹人钱财。我想,您真正想要的,是那沈志身上的那块玉佩吧?”
黑衣人这时候转过身了,静静地看着谢昭宁,谢昭宁在女子中只能算是中等的个子,可黑衣人却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如此居高临下,甚至有些威慑力。
而他终于换了个声音,便是谢昭宁熟悉的那个声音了:“你倒是果然不笨。可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的?”
谢昭宁就笑了,倘若没有前世的经历,她知道他是那个能平定西夏,灭十族的狠人,只凭着对顾世子爷简单的认知,以为他真的是个不着边际的公子哥,当然是猜不到的。但是正是因她知道,并且又看到了赵瑾,她才能最后确认下来。
赵瑾亦是武功极高的,他当日救她,能单手勒马,还能飞身将那被撞飞之人接住。并且日后,赵瑾亦是带兵辅佐新皇登基,方才他与赵瑾打得难舍难分,自然两人是不分伯仲的。当然了,还有其他的原因。
她继续道:“我这一路,都察觉有人跟着,但是却并不知道是谁。后来换了条曲径道路,才将这些人甩脱。一开始我猜测,这人便是世子爷您。”
顾思鹤轻轻地嗯了声:“为什么是一开始?”
谢昭宁又笑了:“非常简单,倘若真的是顾世子爷,您这般武功,想要跟踪我们易如反掌,应该不会被我轻易甩脱吧?所以后来我觉得,这些跟踪我们的人另有旁人。我便又想到了,临走前,世子爷叫我将玉佩收走,这倒是奇怪了,世子爷您设计想要那块玉佩,如何会让我收走呢?可见您想要的并不是那块玉佩,而是背后之人,我说得可是如此?”
顾思鹤因蒙面只露出一双凤眸,看着她的眼眸映着些许微亮,颔首道:“也的确如此,这些人后来还是跟着你们到了田庄外,不过已经被我拿下了。”
他说得这般云淡风轻,谢昭宁心口却涌起一阵阵的怒气,她最不喜被人利用,当日三圣寺之外交谈,还以为顾思鹤当真是好人,待她也极真诚,现在才知道都是他的套路,都是骗她的。他这个人为达他的目的,算计她,利用她,根本不考虑方式和手段!
那些他要引来之人,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但那些要被他引来之人都罢了,毕竟她也并未与这些人照面。她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她问到:“那这些投宿之人,与世子是否有关?”
其实她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却是她的直觉。她不相信世上之事如此巧合,更不相信如此巧合之事发生在赵瑾或者顾思鹤身上。
顾思鹤顿时沉默了。
谢昭宁却从他这番良久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冷笑屈身道:“如此,我们竟都是顾世子爷棋盘中的棋子了,既然是棋子,到了棋子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时候,总还是要被告知为什么,顾世子爷能否告知一二。你究竟有何目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世子爷为何要这般设计?”
谢昭宁知道顾思鹤未必会告诉她,但是她就是想问一问,既然被人利用了,并且还差点丧命于此,她便想知道个清楚。还有赵瑾,他为何会出现于此,他当真是灭了通判满门的凶手吗?她记得前世这桩案子也是悬案,不过因这沈通判家,从上到下皆不是什么好人,被灭了全族,反倒是使民众拍手称快,官府倒也追查,可后来却不了了之了。
何况她还记得,沈通判家被灭门一事,是顾家由盛转衰的一个标志,这件事彻底引发了顾家和参知政事李家的矛盾。当时顾家在顺昌府活动,李家便说此事乃顾家所为,而顾家则说,李家与顾家当年一桩旧案有关,意指李家曾害过顾家。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在朝堂上势如水火。但紧接着,顾家便出了私通外敌的事,随即一连串的告发,无数的罪名,贪墨、纵凶、包庇、谋私,如同烙印一样永远也洗不去,背负在了没落的顾家身上。
不过李家也并未辉煌太久,在两三年后就因贪墨步了顾家的后尘,逐渐式微,后又被归来的顾思鹤灭了十族。
这些事对谢家亦是有影响,谢家毕竟与顾家是有往来的姻亲,哪怕关系并不十分亲近。但顾家出事后亦被划分为顾家党羽,父亲不得晋升,堂祖父也出了审官院。自然,与顾家的遭遇比只能算是不足为提。
顾思鹤仿佛想了很久,似乎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道:“我并无恶意,这只是我私人的事情,我想要查证一些真相罢了。”屋内却传来喧嚷的动静,似乎是察觉已无危险,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顾思鹤便道:“我得走了,其中缘由下次再与你说吧。关于我的事,还望谢娘子保守秘密。”
他突然欺身而近,谢昭宁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他修长的手掠过自己的头顶,他的衣袖间传来一股如薄荷般冰凉幽幽的味道,转眼之间,她头上戴着的一根赤金嵌明珠的佛手簪子,已经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上。
顾思鹤道:“以此簪为信物,谢娘子若往外说了,这簪子我便有处置了。”
谢昭宁伸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鬓发,一时间气自己竟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又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行。她虽能骑射,手脚上的反应自然也不慢,可哪里能与这些人比!
好他个顾思鹤!他当真如他侄儿所说,久居上位,又聪明至极,根本不在意旁人的想法。他分明利用了她,竟还要抢她的东西来威胁她!哪有他这般的人!
谢昭宁怒视他,差点顾思鹤三个字脱口而出。
顾思鹤临走前,想了想对她道:“方才那帮人来者不善,实力竟不在我之下,料来亦是危险重重,谢娘子日后还是不要招惹得好。”
说完这句话,他垂眸看了看那枚簪子,又将簪子放入自己怀中,也才提步纵身,消失在了姜家的田庄之中。
谢昭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虽有重生,但当真是被这些未来高高在上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的黑非黑,他们的白非白,他们实在是谋略超群,远非寻常人能比。她若牵涉进他们的局里去,恐怕只会被他们蚕食得什么也不剩!
第40章
谢昭宁正在思索时, 却被从厢房中冲出来的两个表姐团团围住,她们抱着她,又哭又笑地道:“昭昭, 咱们活下来了,咱们真的活下来了!”
姜芫给她擦去脸上的乌黑痕迹,眼泪不停地流下来:“你真的救了我们,昭昭,你真好!你真好!”
谢昭宁这才从回忆中缓过来, 看到她们年轻的脸, 脸上微有的脏黑, 想到方才命悬一线的紧张, 她差点也以为, 自己是活不出这里了。此时精神才彻底放松下来, 也回抱住两位表姐,泪水竟不觉滚滚而下。
这时候雨也停了, 天也亮了,破晓的第一缕晨光落在屋檐的翘脚上。她看到那初升的晨光, 遍洒在屋脊上, 洒在地面的水凼上,金亮的黄澄澄的一片。她心中一股感动也油然而起, 她真的将两位表姐救下来了!她们都活着看到了这个初升明亮的太阳!
两位表哥跟在表姐们身后, 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姜焕明想到毕竟是自己招惹的灾祸,随意收留旁人差点导致弟弟妹妹们出事, 很是自责。姜焕新则想到方才他还怀疑谢昭宁, 如今却是被人家所救,如何好意思。但两位表哥也都跟在表姐们后面向她道了谢。
仆妇们也都涌出来, 大家热议着,有些去收拾焦黑一片的庭院,有些胆大的从屋中拿了草席出来,先将那些焦黑尸首盖起来,准备马上去报官。
不过姜焕明也左右看了看,多问了句:“这后院的护院如何不见了?”
姜茜和姜芫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又是之前那个说过火油的年长仆妇走过来道:“奴婢方才听徐庄头和大郎君汇报,说是咱们庄子这几个月闹黄鼠狼,想着几位娘子郎君要来,徐庄头还特地增加了后院的护院人手。但似乎是因昨夜下大雨,隔壁庄的麦田要被洪水淹没了,大郎君听了便说,先抽调护院去将那边的田保住,眼看着就是春小麦收割的季节了,总不能没了收成,让佃农们饿肚子。”
姜焕明一听便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是护院们玩忽职守,原是大堂兄抽调了去,那也情有可原。毕竟这样危急又诡异的事,谁能事先预料到。
谢昭宁听了仆妇的话,却有了警觉。
她可并不觉得姜焕然只是为了什么抢救春小麦!前院后院都有护院,为何要调后院的护卫,仅仅是想着前院更需防御不成?可偏不巧,这帮人却是从后院而来的!
但是姜焕然这么聪明的人,竟想不到这个,竟将后院护院全部调走一个不留?他就不怕真出什么岔子?
方才仆妇说,徐庄头向姜焕然汇报的时候,提及近日田庄闹黄鼠狼一事,姜焕然听了,便决定抽调后院的护院去抢救冬小麦。谢昭宁想到这里,又突然想到傍晚时分,仆妇们特意捧到屋子里来,叫她吃的各种果子……
她脑中白光一闪而过,姜焕然是故意的!
他定是早就从大舅母那里知道,她对黄鼠狼惧怕至极,见都见不得,所以才设下此计,调走了护院,还叫人将果子端到她屋里来,就是想将黄鼠狼引到她屋子里。对旁人来说,此法许是幼稚无用,黄鼠狼毕竟不伤人,可姜焕然知道黄鼠狼乃是她死敌,她若遇到了,定是会吓得不能安生。要是再知道是他所为,便更会讨厌他了。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厌恶他,不想嫁给他罢了!
谢昭宁想到此处,深吸了口气。她知道姜焕然不喜欢她,也决不想娶她,可是他又是这样的人精,不会明面表现出对她的厌恶,叫大舅母、祖父训斥了他。所以便在背后使这些阴招,上次一句话引得她烧了厢房,这次更是过分了,竟将后院的护院调走,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厌恶他,彻底打消念头罢了!
想到今晚遇到的种种之事,怒火在她心中腾腾烧起。
此时两扇门传来咚隆的声音,竟不等她们把门打开,直接从外面撞断了木栓,随即一大群护院涌了进来,姜焕然快步走在正中间,他的装束也有了些改变,一身墨蓝色劲装,头发竖起发髻,五官俊雅,腰间跨一柄长剑。仿佛刚经历过一次打斗,比平日的清雅多出几分凌厉之气。
看到大堂兄终于来了,姜焕明二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喜极而泣连忙上前道:“大堂兄,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咱们这一夜是怎么过的!”
姜焕然怎会不知发生了什么!在察觉那车辙不对之后,他便立刻派人回去报信,同时还安排人沿着车辙一路找去,发现了沈通判家被灭门一事,心里更是紧张,这等亡命之徒,倘若遇上了田庄的弟弟妹妹……!而他却因一己之私,抽调走了田庄的护卫,若是他们谁当真丧命了,那他才真的要自责一辈子了。
他来得这般迟,则是因在路上遇到了一群从后方奔袭而来的玄衣人,似乎是增援什么人的模样,可这些人二话不说就冲上来对他们下手,个个武功精深,但姜焕然岂是一般人,指挥护院结阵以对,不仅对付了他们,竟还抓住了三个人,只是他们咬碎了臼齿中的毒药自杀了,如此一耽搁,才来迟了。
当他到门口时才发现,那车辙竟真的通向了后门,心已猛地沉了一半,迫不及待叫人将门撞开。此刻他迅速将院内扫了一遍,发现虽遍地焦黑凌乱,且有打斗的痕迹,院中似乎还堆着不少尸首,但是要紧的弟弟妹妹,还有昭宁表妹都没事,心里才松了口气。却又疑惑了起来,既然有打斗,护院又被调走,他们是怎么得以全身而退的?
姜焕然看了看两个正你一言我一语,向他纷乱叙事却讲不清重点的堂弟,觉得绝非他二人做的。但两个堂妹自幼长着深闺,遇到这样的局面,没吓着已是不错了,更不可能脱险。只有谢昭宁……但,能是谢昭宁吗?她又会做什么?
姜焕然看向谢昭宁,只见她发丝微有凌乱,眼睛有些发红,表情却十分冷静,便笑着道:“昭宁表妹,你能否叙说一二,这从头到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昭宁见他竟又带着她惯见的那样的笑容,心里更恨了。他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几分焦急,知道她们没事了,倒是又放松了对吧?她也笑了道:“不过是方才,两位表哥放了那些人进来,我们差点招致杀身之祸罢了。”
姜芫则道:“昭昭说得太简单了,堂兄,若非方才昭昭机智,我们恐怕都没命了!”
此时谢昭宁却笑了笑道:“焕然表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她找自己又有什么事?
姜焕然并不明白,莫不成是事发之后想叫他安慰一二?此事他理亏在先,姜焕然还是笑道:“自然的。”说着提步向谢昭宁走了过去。
谢昭宁也提步朝旁侧的假山后面走去,那假山是太湖石堆砌而成,修得高高的,上面颇有雅趣地设了藤萝,蔓蔓幽幽,再一旁是一株高大的垂柳,万千的绿丝绦轻拂,将那墙角掩成一块小角落。
谢昭宁穿过绿丝绦走进去,垂柳拂过她的头和肩,姜焕然也跟着走了进去。
待她转过来,方才脸上那虚假的淡笑完全消失了。不过姜焕然仍然保持着他面对旁人时,完美无瑕的微笑,问道:“不知表妹……”
可他话还没说完,谢昭宁抬手一巴掌就抽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姜焕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看向谢昭宁。方才,他没看错吧,谢昭宁竟然打了他一巴掌?
他并不是没有能力躲闪,只是一时之间太过突然,他竟忘了躲闪。谢昭宁的力度自然不会太大,可毕竟是那样狠的一巴掌,自然也疼,他又从小被姜家寄予厚望,聪慧到极点,又很快成了少年解元。就是母亲、祖父都极少打他。谢昭宁,竟然打他?
姜焕然有些不可思议:“你……”
他这句话话音还没落,谢昭宁又是一巴掌抽过来。姜焕然这次还是没躲,另一侧脸又受了她一巴掌!
看到这位未来的大佞臣,任性妄为玩弄人间心中没点道德底线,却又被世人所追捧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表哥,俊雅的脸上浮现出两个巴掌印,谢昭宁心里觉得十分痛快!
她就打他了,他只顾着达成自己的目的,弃众人利益于不顾,让她们陷身于如此险情之中,他难道不该打吗?也许他未来更是厌恶了自己,让这样一个未来会如此厉害的人厌恶自己,或许不是好事吧。但他要厌就厌吧,反正厌她的人多得是!
她冷漠道:“焕然表哥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一打?”
姜焕然有些怔地看向她,灿灿明日在她背后升起,将她的肩背都镀上一层金光,她柔软的脸上,甚至都能看清细微的绒毛,而她的一双眼眸灿灿如日,竟露出逼人的光芒,一时叫他无言以对,不能直视。
谢昭宁走近了一步,继续道:“你自小聪慧,你是解元郎,这天下的人都应追捧于你。可你呢?不过是因想算计我,做出如此之事,差点害了大家,你便是该打!表哥可知昨夜之惊险,可知我们如何努力才能逃过这般险境?表哥不过是不想娶我而已,可问我可想过嫁给你,何必做出这样多的事来?”
背地里的心思被她这般一语点穿,姜焕然突然发现自己平日的伶牙俐齿竟丝毫发挥不出来,成了笨嘴拙舌,他顿了顿道:“我……”
谢昭宁才不管他是否回答,再度逼近了一步,而姜焕然竟在她的逼迫下往后退了一步。谢昭宁又继续笑道:“表哥自觉自己聪明,可以随意玩弄于旁人,也许表哥是对的。但是你这样的人,日后进了朝野,当真于黎民有福吗,你不谋害苍生,恐怕就要谢天谢地了!今日之事你对我做了,来日便会对天下人做。我告诉你姜焕然,这次我与你算了,他日你若再犯,我也决不会饶了你!”
她的话铿然有力,眼眸映照着初升的旭日,更是明亮得叫他不能直视。在这样明亮的眼眸下,姜焕然发现自己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顿了顿,若是旁人敢打他,他自然是千百倍地还回去,可是,现在他全无这样的念头,他看着谢昭宁眼眸中燃烧的怒火,他甚至想对她道歉。
他觉得自己是应该道歉的,虽然他从不曾对人道歉过。
年少时他因觉得堂弟不尊敬他,戏弄两个堂弟,致使两个堂弟闯下大祸被罚。当时祖父罚他跪祠堂,他桀骜地跪着,祖父用藤条抽得他遍体鳞伤,被心疼他的乳母扑上来护他。叫他道歉时,他也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想,我并非刻意作乱。而是总都是你们世人对不起我,我才使计反击,我为什么要道歉?每一个被他这样算计过的人,他都是这般的想,我凭什么要道歉?
可是这次呢?谢昭宁又做了什么?她说过要嫁给他吗?只是仅凭偷听一事,他便认为她对自己有意,所以才想算计人家不喜欢自己?以至于竟算出如此纰漏,虽然这样诡异之事谁也想不到,可是当时情况如此危急,若非谢昭宁机智应对,恐怕现在就是他抱憾终身了!
他嘴唇微动,正想说出道歉的话时,外面又传来了纷乱的马蹄声,护院的踏步声。
祖家来人了!
第41章
谢昭宁也听到了马蹄纷乱的动静。
打了姜焕然, 势必会让他更讨厌自己吧。谢昭宁略想了想,又对姜焕然略一屈身道:“今日之事,我许也有些冲动了, 表哥若是在心里记恨我,那我也没得说。只希望日后表哥做事,能三思而后行。无论是为您,还是为了旁人。”
他明明智多近妖,可却从不用到正途上。他们三人虽合力稳住朝局, 逼退了契丹人, 但赵瑾和顾思鹤权斗, 姜焕然用自己的聪慧牟利, 无人为国土、为黎民考虑。虽为新朝, 却依旧是民不聊生。
谢昭宁虽在禁庭, 也知道天下并不稳定。许是他们也并不想让天下稳定,若是权柄归了皇帝, 谁又能甘心,只有让天下乱, 他们的权势才是最稳固的。
想来倒也奇特, 这几日之事,竟让她纷纷和这些人牵扯上了关系。不过顾思鹤是利用她, 赵瑾是想杀她, 姜焕然还想算计她,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罢她退身离开,肩背上依旧是一片明艳的朝阳。
姜焕然在她走之后许久, 都没有缓过神来, 待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想起自己方才竟一句话都没说过!就任她这么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