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深色的外袍,那里湿了一块,颜色深了几分,看着就明显了。沈书瑶随口一问,问完觉得哪里不对,脸唰的一下红了。
男人转转脖子,活动一下,说:“你流口水了。”
“胡说。”
她才不会。
谢屹抬头,俊美的面庞笑得很好看,“真的。”
不管真假,沈书瑶不想追究,总归是两种可能,她流口水,或者,他发|情了。
那边陈淑怡等了半晌,不好让她久等,两人拍拍身上的枯叶,并肩走过去。
陈淑怡睨了他们一眼,然后搂着她的肩走,边走边聊,心情不错。
回头一看,忽然看见沈书瑶的裙子后边红了一块,陈淑怡惊呼,“瑶瑶,你后边怎么了?”
“嗯,什么?”
她扭身看,还没看见,身旁的谢屹就变了脸,问她:“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了?”
她摇头,拉着裙子拼命的看,然后就看见了,臀部的位置红了一块,她一摸,黏黏的,好像是血。
“这,这是,血。”她慌了。
谢屹抱起人,焦急的往外走,“见红了。”
接着又问她一句,肚子痛不痛?
沈书瑶还是摇头,说不痛。
陈淑怡跟在后边,满脸担忧,“先去找大夫,等大夫诊断再说。”
是啊,肚子不疼,可是见红了,他们不是大夫,不会看病,只能去找大夫。
沈书瑶靠在他怀里,抬眼就看见男人焦急的面庞,她担忧的问了句:“会不会有事?”
谢屹沉着脸,步子飞快,迟疑了半刻回答:“不会。”
她没作声,听着男人剧烈的心跳,自己心里也没底。
回府是来不及,谢屹抱她上马车,直奔城内的医馆。陈淑怡跟着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一路上,男人绷着下颌不言语,克制着情绪。到了医馆,匆忙抱人进去。
沈书瑶担忧且害怕,头一回遇着事,一时没了主意,便乖乖看着他。
第34章 034
医馆的木板床很硬, 硌的背疼,被褥不够清香,有种不好闻的味道。
沈书瑶想动一下, 换个舒服的姿势, 可看着眼前人焦急的面庞,她忽然不敢动了,就那么乖巧的躺在那,等大夫诊完脉。
大夫摸着胡须看了她一眼,又瞅了谢屹一眼, 脸上面无表情,接着诊脉。
兴许是诊脉的时间太久, 谢屹的耐心用完,便急急地问了一句:“如何?”
大夫收回手, 垂眸思忖半刻,然后说:“夫人,没有怀孕。”
“什么?”
“大夫,你看错了吧。”
两人震惊的对视一眼, 随后一同看向大夫,满脸的不可置信。明明怀孕,又怎么没有怀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错愕过后镇定下来, 声线冷硬的问:“衣服上的血呢?”
大夫面色尴尬,说:“夫人月事来了。”
说完这话,尴尬的不止大夫一人,沈书瑶抱着双腿低头,甚至没敢看谢屹的眼睛。她想大夫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这位大夫是城内有名的名医,不可能连简单的喜脉都诊错, 再说,如果怀孕见红,身体是有反应的吧,她都没什么反应,所以,她不是怀孕了。
沈书瑶有点难过,也很失落,一直期待着孩子,在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甚至连以后如何照顾孩子都想了,结果现在说没有怀孕。她很难接受,不想说话。
屋内静默须臾,流淌的空气带着点窒息感,呼吸困难。
谢屹表情说不出的难看失落,他握紧拳,绷着下颌极力忍耐,半响,嗓音裹着冷意开口,吩咐小厮再去找两个大夫来。他依旧不信,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着大夫弄错了。
小厮不敢耽误,匆忙去别的医馆找了两位大夫,给她看完,结果一致,没有怀孕,是月事来了。
谢屹闭了闭眼,深深的叹息下,然后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两人对视着,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在彼此眼中,失望且无奈。
“先回去。”
-
陈淑怡回了府,他们也回了兰园,一路无言,从未有过的沉默。
沈书瑶偷偷看他,谢屹面色冷峻,压着眉骨,一身戾气。她张了张唇,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谢屹。”她的喉咙干涩,开口的嗓音也发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现在说自己不知道,有点开脱的嫌疑,但她确实不清楚。她连自己为何突然失忆也不知道。
谢屹嗯了声,情绪没波动,只是让她好好休息,情绪莫测。她换了干净的衣物,躺在床上休息,暖烘烘的,此刻小腹隐隐有了坠痛感,是以往来月事的感觉。
她盯着谢屹,又说:“你是不是很失望?”
男人望着她,眉眼舒展,瞧着比方才温和些,“是。”
就知道是这样。她自己也很难受,想必谢屹跟自己是一样的,沈书瑶说不出安慰的话,便咬着唇沉默,继而移开目光。
男人手指佛过碎发,停在侧脸,“别多想,该有总会有的。”
他虽失望,却不责怪她。弄错的是大夫,不是她,她也很难受。
“你睡,我出去一趟。”
“去哪?”她紧张的问。
谢屹低头,将拽着衣袖的拿开,“去趟衙门。”
她把手钻进被窝里,冰冷的手指瞬间有了热意。
谢屹帮她拉好被子,“我早点回来。”
她点点头,沉重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水盈盈的眸子注视他的背影,目不转睛。谢屹走了几步回头,唇角扬起弧度,“多思对身子不好,快睡。”
她应了声,扯着被子将脑袋蒙住,没看他。房门嘎吱两声,室内恢复寂静,沈书瑶才把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
谢屹出了兰园,坐上马车出门,却不是去衙门,而是去了别处。
马车平稳,挤在熙攘的街道,稍稍显眼。嘈杂的街市,耳边不得安静。
阿四在驾车,眼睛看前方,耳朵却一直侧着,等候大人吩咐。静默许久后,隔着木板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人找到了吗?”
“是,就在前面街口。”
谢屹嗯了声,闭上眼,眉头紧锁,思绪繁杂。
过了片刻,马车在街口停下,阿四跟着谢屹进了医馆,刘一在门外守着。谢屹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回给沈书瑶看病的大夫,到底是大夫误诊,还是其他原因,他要弄个明白。
此时正是下午,医馆人少,三三两两的百姓进出,或是抓药或是看病,并不忙碌。
阿四直接找到上回的大夫,将人带过来。
大夫记性不错,一眼就认出谢屹来,得知他来此的目的,立马脸色大变,抬着袖子慌慌张张擦汗,说话也结巴。
“大,大人,老夫冤枉啊。”
谢屹沉着脸,眼底含冰,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哪冤枉?”
他给大夫辩解的机会。
“那日去诊脉,夫人确实是喜脉啊,老夫行医四十年,不会看错。”
大夫甚至怀疑,谢夫人是不是滑胎了,怕东窗事发,让他被黑锅。这个念头一起,大夫越想越有可能,瞧着男人不善的神色,大夫心里打鼓。
谢屹沉思,来之前差阿四打听了一下,这大夫医术确实不错,照理说,应该不错弄错,那么,就是别的原因导致的。
男人眸光扫过来,锐利锋芒,“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他说的委婉,大夫也懂什么意思,本来他心里就有疑问,眼下谢屹自己问出来,大夫的胆子就大了。
他思忖半刻,道:“老夫曾见过一些妇人误食某些草药,会使脉象错乱,犹如喜脉。”
话落,瞅了谢屹一眼,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紧张的额头直冒冷汗,大冬天的,后背竟然湿了。
男人喉结滚动,一言不发的睨了他一眼,随后凝着一张脸离开。大夫看他出了医馆门,如释重负,终于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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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浓郁,漆黑的夜色笼罩兰园,格外安静。
沈书瑶刚醒,脸颊绯红,眸中倦意未散,揉着眼皮缓了一会,方才清醒些。小腹胀痛的感觉未散,甚至越来越严重。
她朝外喊了声,不一会,知微就端着红糖水进来,以往她月事来了,不管肚子疼不疼,知微都会准备。她一口喝完,肚子果然舒服多了。
“谢屹回来了吗?”
知微摇头,“还没,阿四和刘一也没回来。”
出门几个时辰,人还没回来,沈书瑶有点担心,不是担心他的安全,是担心谢屹在生气,要不怎么还没回来?他说了早点回来的。
知微看出她的担忧,柔声安慰几句,然后问:“饿了吗?先吃点东西。”
“不饿,等谢屹回来。”
她耷拉着眉眼,很没精神,因为月事的缘故,脸色也白了些。知微无声叹息,宽慰道:“别忧心,您还年轻,孩子迟早会有的。”
沈书瑶摇头,她不是担心这个,是担心别的,正想说两句,一抬头,想了想,又作罢。没什么好说的,还是想想,明个跟家里怎么解释吧。
“我再躺会。”
知微帮她掖好被子便关门出去,她躺在榻上,望着头顶发愣,不知过了多久,廊下响起下人问候的声音,然后便是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仿佛在她心上走。
她立马坐起来,眼睛闪着光,一眨不眨的望着门口。房门一开,毫不意外的看见谢屹的身影,沈书瑶露出笑意。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吃了吗?”
男人神色淡淡,喜怒不明,“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