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沈芙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
天还没亮,外面灰蒙蒙的一片,连伺候的下人都还没有起床。
原本每天都要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沈芙竟然这个时候强撑着睁开了眼。房间里没什么光亮,暗影浮沉。
沈芙刚醒过来还困着,眼睛也朦朦胧胧的,浑身困倦没有力气,恨不得钻进温暖的被子里再睡一会儿。
转过头,透着蒙蒙光影,就看见身旁他高挺如山峰般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锐利的五官,轮廓分明的侧脸即便是睡着也透着些许凛冽的压迫之意。
她一贯睡得早起得晚,与燕瞻正相反。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睡颜。
其实忽略他身上令大多数人都不敢直视的狠厉,他长得也尤其好看。
看了一会儿,沈芙感觉自己已经清醒了,这才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爬起来洗漱梳妆。只是刚动了动,就被他有力的手臂重新抱回怀里。他的眼睛未睁开,嗓音带着些许哑意,沉声问:“怎么了?”
“我要起床。”沈芙在他紧密的禁锢里企图坐起来,手脚都用上了,无果,反而累得气喘吁吁的。
过分,仗着力气大都用来对付她了!
别说是从他怀里起身,就是他的一根手指沈芙都拉不开。
燕瞻眉头轻微蹙了蹙,睁开眼睛看了眼屋内昏沉的光影,显然时间还很早,远没到她平常起床的时候。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你又无事,不需要那么早起床,多睡一会儿。”燕瞻摁住她的腰,让她像一条扑腾的鱼。
“……”说得她整天无所事事似的。
“我今日要去永昌侯府,妙锦快出嫁了。”沈芙费力道,“你快让我起来。”
“嗯。”燕瞻沉沉应了一声,片刻后便松开了手,“时间也还早。”
其实李妙锦要后日才出嫁,只是她递了帖子来,想请沈芙去陪一陪她。第一次嫁人心里总有些忐忑,想着沈芙已为人妇,有了经验,李妙锦便想找沈芙一起说说话。
沈芙满口答应。
不过既然去了永昌侯府,她干脆就待到后日送李妙锦出嫁再回来了。
“我要在永昌侯府多待几日。”沈芙慢吞吞地坐起来,他刚刚禁锢她,害得她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一样滑稽,昨天还逼她喝药,此仇不报非君子!沈芙从床里面慢慢爬出来的时候,忽然“哎呀”了一声,假装自己不小心跌倒,狠狠地压到了他身上。
压死他!
果不其然耳边听到了一声闷哼。
沈芙皱了皱鼻子,一副担忧的语气,“我不是故意的,没有压到你吧,夫君?”
“如果你没有一边拧着脸使劲压的话,这句话或许能让人信服一点。”燕瞻拍了拍她的腰,“起来!”
沈芙暗中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到。
燕瞻眉骨动了动,忽然轻笑了声:“也好。”
什么?
沈芙偷偷竖起耳朵。
“我也不太想让你起来。”燕瞻单手环住她的腰,轻松地坐了起来,一瞬间让沈芙感觉到了他腹部紧实而又坚硬的肌肉。单手抱起她就像抱个小鸡崽一样简单。
什么啊,他刚刚分明是故意的。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自己强壮了许多,都能把他压得哼出声了。
层叠的芙蓉帐遮住了外面灰蒙的光影,晦明晦暗,温暖的暗香在绵延浮动。
沈芙坐在他腹部,还未梳起的青丝垂落在肩,与白月的寝衣交织在一处,很快又被一只大手抚到身后,他坚硬滚烫的胸膛面对面贴上来,衣料细碎摩擦。
很快,沈芙手心就摸到了他紧实的胸膛,手感很好。
他埋在发里,轻啄着她的耳垂。喉结滚动,嗓音低哑绵长,似带着鼓励:“你还可以再用力了一点。”
沈芙唔了一声,不自觉地搂住他的肩膀,被他吻着脖子和锁骨,身子不断地往后仰。
她还能怎么用力?
在她还迷蒙着脑子沉思的时候,他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手臂抚着她的肩骨。
“坐下来。”
沈芙愣了一下,唔了声,贴过去用力亲了亲他的喉结,在他颈窝里嗅。
……
沈芙觉得,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一定是死在意志不坚定,死在男色上。
慢吞吞地从燕瞻怀里爬起来的时候,声音黏腻。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
本来沈芙早起,是想一大早就去叫歆宁一起去永昌侯府的,现下只能让下人去通知歆宁了。
沐浴完出来,沈芙坐在铜镜前,一脸不高兴。
内心后悔不已。
她上过的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总是记不住教训!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他腰腹紧实,身材极好,她就很难把持得住。
丫鬟给她梳好了发,又戴上一支并蒂双花缠金镶宝石簪,配上同色宝石耳珰,再换上一身藕荷色的衣裙,极为明媚亮眼。
青芦赞道:“世子妃今日看着气色真好,像是开得正艳的海棠。”
沈芙愣了一下,对着铜镜看了眼,明明还没有上胭脂,但是铜镜里的自己双颊粉红,眼眸似水,可不是艳丽多娇么。
不过青芦没看到,她衣裳底下,还有更艳丽的。
青芦给沈芙梳好妆后退下离开。
燕瞻换了一身墨色锦袍出来,气度从容而凌厉。
这人沉冷,运筹帷幄,尽在掌控之中。在床上也是。
明明是很强硬的人,又能不避讳适当示弱,所以才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晕头转向的。
燕瞻出来时就看到她鼓起一张脸生闷气,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沈芙看也没看他,闷着脸气呼呼地说:“都怪你!”
燕瞻扯了扯嘴角轻嗤了声,不急不缓道:“怎么,你脱我的衣服,还是我的错?”
沈芙的脸立刻红透了。
都怪她管不住手!
但沈芙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特别是恼羞成怒的时候,尤为喜欢倒打一耙。
若是以前她害怕他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的沈芙可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愤愤地站起来,鼓着脸:“那你为什么衣服不穿好一点呢,我都没动,它自己就掉下来了!你不是大将军吗,穿衣服为什么这么不检点?没有军法处置吗?”她气愤的叭叭个不停。
燕瞻:“……”
她明明红着一张脸,像个炸毛的小猫。
说出口的话真是荒谬不可言。
方嬷嬷抱着满满刚要进来就听到这荤素不忌的话,连忙又抱着孩子出去了。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燕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清晨的阳光已经彻底出来,天光大亮。
他还有很多事。
走过去捏住她气鼓鼓的脸颊,“什么时候回来?”
他这一问,顿时让沈芙抓住了把柄一样,双手叉腰:“干嘛,我不能出去吗?你要囚.禁我?”
燕瞻:“……我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沈芙故意歪曲他的话。
燕瞻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还是少胡说八道一点吧。”
让他多活几年。
看到燕瞻又被她气到了,沈芙终于出了一口气,眼尾弯了起来,“行吧。”
时辰不早了,燕瞻没时间再耽搁,丢下一句:“早点回来。”便抬腿快步离开。
——
李妙锦要嫁的是顺国公家的三公子林玄游。
顺国公地位显赫,林三公子又芝兰玉树,洁身自好,才华横溢,今年春闱高中,前途不可限量。
可以说,李妙锦能嫁进顺国公府是有些高攀了。高嫁有好处,也有坏处。既是高嫁,以后总免不了要在婆家做小伏低一些,而且李妙锦也只见过那林三公子一面,是以为快成婚了,她整个人反而更紧张了。
沈芙看了看顺国公抬来的聘礼,不仅做足了礼数,还额外多加了些。由此可见顺国公府对李妙锦还是重视的。
歆宁也这么认为。
“你怕什么啊。你温婉娴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擅长莳花弄草,能培育出京城中最好看的花。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还有沈芙呢,有世子妃给你撑腰,你有何惧?”
“不是这些。”李妙锦摇了摇头,“嫁进国公府后,一切便都是我自己的事了,谁都帮不了我。”
沈芙倒是觉得李妙锦说的有道理。
若是自己不能处理好这些内宅之事,别人也不能总是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我就是觉得……有点难受,嫁过去之后,我不再是爹娘的女儿,而是别人的妻子,公婆的儿媳。”李妙锦低着头道。
歆宁还没嫁人,是不懂李妙锦的感受的。所以她转头给沈芙使了使眼色。
沈芙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不是嫁人了吗?”歆宁一着急话就出了口。
李妙锦听到了,抬起头也看向沈芙:“对啊,你呢,当初是什么感觉,会觉得害怕和忐忑么?说实话我昨天晚上竟然没有睡着。”
“我……”沈芙有些为难。
李妙锦和歆宁一起看着她。
沈芙挤出一个笑脸:“我当时可开心了,晚上还睡得特别香!”
“当时我就在想,我一个庶女能嫁进安王府,这不就是相当于天上掉馅饼,鲤鱼跃龙门么?开心得当天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沈芙如实道。
李妙锦怔怔地看着沈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