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谢行之收了折扇,给月吟剥了颗荔枝,喂到她嘴边,低声道:“我可舍不得使唤夫人。”
月吟细细回想,还真和谢行之说的一样,于是便没把这场输赢记挂在心上。
临近中午,天气炎热,龙舟赛过后,两人闲逛一阵便打道回府了。
端午这日,百草皆是药,家家户户都采了鲜艾草、菖蒲、佩兰、藿香、丁香、厚朴等药草加水烧开,用以沐浴,祛病健体、清热解毒。
月吟上午看龙舟赛出了些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吃罢午膳,休息片刻后,便准备去沐浴了。
丫鬟们将提前准备好的百草药汤倒入浴桶里,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你们都下去罢。”
月吟沐浴不喜欢有人伺候,便遣净室里的丫鬟。
午后的日头正盛,也是正热的时候,加之浴桶里热气腾腾的药草汤澡,月吟很快又出汗了,但疲乏在慢慢消失。
月吟纤纤玉臂搭在浴桶边,忽而听见净室有阵脚步声,她以为是玉盏进来了,回过头去正欲让玉盏退下的话僵在嘴边。
来净室的是一身亵衣的谢行之。
月吟忙捂住心口,背过身去把身子缩到药草水面以下。
月吟探出个黑乎乎的小脑袋,脸上红霞飞,羞赧道:“夫君且再等等,我还没洗完。”
谢行之步子未停,往浴桶边走,“那便一起洗吧。”
这偌大浴桶是新打造的,容纳两人绰绰有余,且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在浴桶共浴。
话音刚落,月吟耳边响起衣服的窸窣声,她脑中一片轰鸣,一颗心紧到了嗓子眼。
随着谢行之踏进浴桶,百草汤澡溢出浴桶,月吟被他长臂一揽,便揽到了怀中。
月吟羞赧不已,脖子泛起一片赤红,掌心推搡着谢行之的肩头,“别,如今还是白日。”
谢行之垂眸看向羞臊的她,目光一顿,而后他忽然起身,药水哗啦溅起。月吟急急抬手掩住视线,一点都不能看。
谢行之取了一段红色绸布,坐回浴桶中。
他将这红色绸布遮住月吟的眼睛,绑在她脑后,系了个蝴蝶结。
红绸压着乌发,更衬她皎白的肤色。
“如此一来,夫人看见的便是片漆黑了,”谢行之在月吟耳畔低语,“昼去,夜至。”
眼睛被蒙住,月吟看见的并非是一片漆黑,而是些许泛着红色的光影。
视觉受阻,感官便在这一瞬间放大,她心里越发紧张了,尤其是温热的百草浴水流过她肌肤时,谢行之的掌也随之而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猜不到谢行之的手下一刻会落在何处。
谢行之的吻袭来,月吟的唇被他衔住,嘤咛出声。
什么也看不见的她抬起手臂,纤白长指摩挲着穿入谢行之的发间,本能地将他的头推入她怀里。
百草浴水泛起一圈圈浪花。浪花击打着浴桶桶壁,又从浴桶溢出。
潺潺流水从翕张的缝隙边缘流出,谢行之拿出的长塞将流水堵住。
净室中大有水漫金山的架势。
【作者有话说】
周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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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番外五
◎婚后日常◎
六月仲夏,热浪滚滚,暑气炎炎。
定远侯府锦汐湖的荷花开了。
水榭亭依水而建,一边是随风摇曳的柳枝,一边是碧波荡漾的荷叶,绿荫环绕,蝉鸣蛙叫。
采莲的仆人划着一叶小舟穿梭在莲湖,船桨搅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谢行之坐在画案旁,皓白长指握着一支画笔,在画卷上勾勒。他忽而抬头看着湖面盛开的粉白荷花,忽而低头专注作画。
微风拂过,带来片刻的凉爽,解暑清凉。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碧绿的荷叶迎风翻滚。
月吟坐在水榭亭的美人靠上,纤纤手臂搭在栏杆上,身子前倾,下颌枕着手臂,她手里拿着的团扇轻轻扇动,目光远眺,静静赏着一湖绽放的荷花。
一袭轻紫罗烟裙单薄凉爽,她身姿婀娜,千娇百媚。
“夫君画得如何了?”
月吟看着随风微动的荷叶,扇了扇团扇,慵懒地问道。
谢行之视线从画卷上挪向那婀娜的身姿,他视线顿了顿,淡声回道:“尚欠缺几笔修饰。”
月吟起身,刚好与谢行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愣怔片刻,她低头整理裙裾,待那略带灼热的视线挪开,她才走了过去。
宣纸陈铺在画案上,谢行之画的大抵是雨后的景致。碧绿的荷叶上淌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并蒂的粉白荷花清新淡雅,一朵荷花开得正盛,一朵则是含苞待放。
就连被花瓣簇拥着的嫩黄花蕊,也被谢行之画了出来,仿佛能闻到荷花淡雅的花香。
月吟扬唇笑了笑,谢行之素来喜好丹青,两朵荷花经他的画笔,变得栩栩如生,仿佛是雨过天晴时刚从湖里摘下来的一样。
月吟将团扇放到画案上,毫不吝惜夸赞道:“夫君画得真好看,再修饰几笔,这幅画便作好了,届时这画挂在书房,赏心悦目。”
笔尖蘸了蘸颜料,谢行之提笔在宣纸上勾勒画中细节。
月吟在一旁静静看着。
炙热的阳光照入水榭亭中,两道凑得近的影子斜斜映在地上,温馨亲昵。
画案上放了茶点和荔枝。
荔枝外皮红绿相间,是汁多果甜的妃子笑,果枝上还带着几片叶子。
月吟旋了一颗果枝上的妃子笑下来,沿着荔枝外皮那道线轻轻一掰,荔枝皮便被轻松分开了,露出莹白剔透的荔枝果肉。
没有银叉,月吟便没去掉荔枝核。她将荔枝果肉递过去,示意谢行之吃。
“谢谢夫人。”
谢行之低头,就这月吟递过来的手,将荔枝果肉。哺。入口中。
果肉绵软多汁,入口清甜,唇齿留香。
最后一笔画完,谢行之将笔搁在瓷白笔托上,看向月吟,说道:“劳夫人帮我落章。”
月吟倒是很乐意帮谢行之在画上落下闲章,笑着应了下来。
画案上放有两个闲章,都是谢行之用过的,月吟问道:“夫君要用哪款闲章?”
谢行之蓦地伸手,拉着月吟纤白手腕,抱她坐在膝上,手臂挽着她的细腰,回了她的话,“夫人便用右边的闲章。”
月吟拿起闲章在鲜红的印泥上蘸了蘸,纤白手指落在画卷的空白处,仰头对上谢行之的眸子,寻问道:“闲章落在这处可好?”
“一切都依夫人。”
谢行之握住她拿闲章的手,带着她将闲章落在她指的处空白地方。
闲章拿起,干净的画卷上有了鲜艳的印章。
一幅荷花图栩栩如生,让人赏心悦目,加之有了这两人一同落下的一印章,这画顿时不一样了。
谢行之的手挽着月吟纤细的腰肢,似乎并不打算放她下去。
“夫人在画卷上提字,如何?”谢行之说道。
左右谢行之一时半会儿也会放她下去,月吟没拒绝,坐在谢行之的膝上,拿起紫毫笔。
笔锋蘸了些墨汁,月吟思索片刻,即兴想了两句词。她一手理着宽大的衣袖,一手握笔题词。
她存了些私心,在那枚鲜艳印章的上方写下题词。
字迹娟秀,工整整齐。
谢行之笑了笑,握住她拿笔的手,“为夫想到了下半句,与夫人这两句甚配。”
言罢,谢行之带着月吟的手,宛如手把手教写字一样,一笔一画写下几行字。
婉丽和豪放,两种不一样的字迹并排在一起,在谢行之眼中是别样的意味。
清风拂来,夹杂着碧荷的清新气息,有些凉爽。
清爽的湖风吹动月吟面庞的碎发,发丝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谢行之敛去她吹乱的发丝,垂眸看着她姣好的侧颜。
薄妆桃颜,香腮白嫩,脸庞细小的茸毛清晰可见,整个人越发水灵了。
谢行之指腹摩挲着她侧腰,眸含春风,唇上勾勒出一抹笑意。
微风不燥,岁序静好。
夜幕降临,将白日里的炎炎暑气散去一些,但还是有些闷热,清脆的虫鸣蛙叫,一声接着一声,咋一刻略显聒噪。
月吟和谢行之在院子里散了一圈步,吹了阵凉爽的夜风,等那股闷热散去后,这才回了寝屋。
沐浴之后,月吟换了件单薄的衣衫,她坐在蒲团上,在梳妆台前梳着乌发,恰逢这时谢行之拿了个长长的锦盒走来。
篦子梳着发尾,月吟好奇问道:“夫君拿的什么?”
谢行之笑了笑,在月吟身后盘腿席地而坐,将锦盒从她身侧,递过去,“夫人打开看看便知晓了。”
月吟放下篦子,有些期待地接过长长的锦盒,只觉谢行之是在卖关子。
月吟打开锦盒,愣了一阵,转过身去,不甚明白地看向谢行之。
锦盒里装了白天作画的笔和颜料。
“夫君这是……?”
谢行之的手指理了月吟披散着的乌发在掌心,随手从梳妆台上拿了支簪子,替她绾了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