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嗣音立马哼道:“还说了你今晚不许上床呢。”
仡濮臣咬了下唇,似乎顿住了。
谢嗣音哼了一声,踢了踢小脚:“放我下去,你出去。”
仡濮臣将人放到床上,双手支在她腰侧,半弯着身子道:“娇娇今晚想在外面来吗?”
谢嗣音脸一下子就红了,一脚踹向男人面门,被仡濮臣攥住脚踝,然后慢条斯理的将鞋袜脱了下来,握于掌下,俯着身子又偷了个香:“等我。”
说完,男人转身就开始收拾桌面,拿着托盘出门前,又朝她瞧了眼,目光眷恋的似乎一瞬都不想离开。
谢嗣音心头砰砰乱跳,闭上眼睛,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美色误人啊!
等人转去厨房之后,谢嗣音方才躺在床上细细咂摸其中三味。其实她也说不清是贪恋这诱人男色,还是真的对他……情动。
不过,男人左右已经是她夫君了。是情还是色,又有什么区别呢?
山间清风簌簌吹动门扇,清朗的月光顺着树缝就落了下来,映得门前一片白茫。
谢嗣音正抿着唇低笑,只听院外突然传来一道奇怪的“噗嗤”声。
她心下一提,目光谨慎地望了过去,同时出声喊道:“夫君!”
这一声之后,厨房里的男人却没有回应,谢嗣音心下不禁紧了几分。
她抿紧了唇,双眸扫了眼房内的东西,跳下床,一瘸一拐地捡起门口架子上的花剪,藏在门后又低低地喊了一声:“夫君?”
厨房那头仍旧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谢嗣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脊背紧紧贴着墙面,双目闭了又合,攥着花剪的双手跟着渗出汗水来。
脚步越来越近,似乎还有十米的距离。
谢嗣音垂下眸子,望着地面映过来的那道身影,魁梧高大,发冠尽束,手中持刀,步步谨慎。
不是夫君。
谢嗣音喉咙干涩得越发厉害,紧了紧花剪,将其高高竖了起来。
可在下一秒,她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她在看到月亮映过来的身影同时,那个人,应该也会看到了她的身影。
果不其然,那人轻笑了一声。
是个声音奇怪的男声。
下一秒,锵地一声清响,长刀出鞘。
谢嗣音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胸膛。
是谁?这里为什么会有人来?是无意间寻来,还是特意找了过来?
谢嗣音闭了闭眼,这时候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了。越是紧张,她的大脑就越是冷静。
女人深吸一口气,慢慢将花剪放下,退后两步,一边将自己的影子藏起来,一边清脆出声:“有朋自远方来,何必见刀?”
话一出口,谢嗣音有些奇怪的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
没有等她奇怪多久,那个人闷哼一声,脚步似乎停下了,影子跟着顿在了原地。
谢嗣音深吸一口气,慢慢挪了一步,走出阴影,还没瞧见那人,人已经被踢飞了出去。
谢嗣音一愣,一个带着凉意和血腥气的拥抱就覆了上来。
男人心脏跳动得似乎比她还要剧烈,声音犹带着几分颤意:“娇娇没事儿吧?”
是夫君。
夫君,他回来了。
谢嗣音喉咙滚了滚,手中的花剪坠地,双手慢慢环了上去,却是拍打他的脊背,仰着脸骂他:“你去哪里了?”
女人眼中都是残留的恐惧,声音也带了微微的哽咽,仡濮臣心头酸痛得不行,双手将人紧了又紧,恨不得塞进自己的身体里去:“都是夫君不好,是夫君让娇娇害怕了。娇娇别哭了,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
男人越是哄,谢嗣音越是委屈害怕,清泠泠的眼里蒙满了水雾,哑着声音控诉:“你不在,我都要吓死了。”
“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应。”
“那个人手里还拿着刀,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话没说完,仡濮臣就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男人一上来,就吻得狠戾,谢嗣音觉得整个人要被他吞了下去,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天地空白,万物无声。
泪水终于落下,谢嗣音仰着头,双手如藤蔓一般缠了上去,拼命在这个浓烈且冗长的深吻里汲取生机。
男人吻得越来越凶,也似乎越来越不满足。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掌烫得惊人,如同烧红了的铁链一般将谢嗣音牢牢禁锢在身前。
疯狂、凶悍、压抑。
这时候,再没有拥抱在一起的抵死缠绵更能抚慰人心。
轰隆隆一声雷响,谢嗣音身子下意识一颤。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山间月亮隐藏了去,换来一片风雨欲来。
门外风声剌剌,刮得案上烛火或明或暗。
仡濮臣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谢嗣音惊呼一声,残存的惊慌归附,红着眼揽了上去:“夫君......”
仡濮臣感觉到女人的亲昵,心头翻滚得越发厉害,双目都泛起了沉郁的猩红之色,连带着眼角朱砂痣都凶狠起来,声音沙哑轻唤:“娇娇。”
谢嗣音柔柔回应,神色是说不出的依恋和乖顺。
仡濮臣猛地阖紧了双眼,又重新睁开。
就像囚于深渊的野兽终于崩断束缚,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侵略与进攻。
因为,谢嗣音……在回应他。
他要她,而她也要他。
世间风月无边。其中之最,莫过于此。
第56章 春情
哗啦一声, 大雨倾盆而下。
院外花枝剧烈摇晃,纷纷花瓣扑簌簌地落了一地,顺着低洼方向缓缓流逝。
仡濮臣掌风带上了房门, 跟着一同将烛火扑灭了去。
房间一下子漆黑得厉害, 视线受阻,可是其余感官却变得越发敏锐。
男人低沉压抑的呼吸,馥郁浓烈的花香, 滚烫游移的双手, 以及落在脖颈间越演越烈的热吻。每一处, 都让谢嗣音清晰地认识到, 如今与她亲密拥吻的, 不是别人。
是她的夫君,傅兮南。
谢嗣音微微仰着头,依顺地漏出一颈雪白, 双眸点点蓄满了泪水,双手却紧紧拽着男人衣襟。
“撕拉”一声,脆生生的裂帛音, 好听又畅快。
“夫君!”女人低低叱了一声,人还没说完,就重被仡濮臣吻住了唇。唇齿相依, 青山倾覆。如同地底火山乍然喷发,滚烫的熔岩烧得谢嗣音身体一阵颤栗。
仡濮臣双眸沉得骇人, 眼尾却染上妖冶的艳红, 就像黑夜里勾引人一响贪欢的青丘狐妖:“娇娇......”
男人声音低柔呢喃, 带出说不清的缱绻和温柔。
轰隆隆!
又一道雷声劈过, 势大力沉,凶得晃人眼。
瓢泼大雨跟着倾盆泄下, 院外花枝一时之间都被风吹雨打去,落了一地花红,只留下三两瓣还颤颤巍巍地挺立着,托举着湿淋淋的水珠越摇越晃。
谢嗣音已然出了一身的汗,细软乌发紧紧贴着脸颊,越发显得肌肤湿滑细腻,如同莹润白瓷上泛起的粼粼釉光。
男人唇角一片晶莹,牵着谢嗣音的手,同她十指紧紧交扣在一起,目光潋滟,声音温柔:“娇娇,看着我。”
谢嗣音双眼朦胧,双唇艳艳,微微喘着唤着:“夫君。”
满眼依赖,满心欢喜。
即便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饴。仡濮臣滚了滚喉结,再没犹豫,开始了他的战场。
“叮铃铃......”
清泠泠的银铃声在深夜中乍然作响,动听得紧。
“啊......夫君!”谢嗣音双目一空,双手紧紧掐入男人手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迹。同一时间,仡濮臣低头重重吻了下去,舌尖轻柔搅弄,安抚着女人剧烈的颤动。
院外的风雨越来越烈,吹得窗棂吱呦作响,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无端生了几分阴翳之气。地下一片血红不知是艳丽的花瓣累累洗了色,还是那个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流出的血,顺着淙淙雨水,一径渗到了地底去。
谢嗣音痛得咬破了男人舌尖,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一同咽入喉咙。
仡濮臣眉头皱都没皱,只是不紧不慢地轻轻安慰着。不知过了多久,谢嗣音蹙着的眉头终于松开,视线重新看了过去。
男人白皙如玉的脸庞已然泛了红,湿漉漉的乌发黏在鬓角,显得那一双望着她的眼睛越发清亮灼然。尤其,那一颗朱砂痣在这沉沉的夜里如同最艳的蛊,挠啄人心。
美色惑人。
谢嗣音脑子里再没了别的念头,心头更是颤得厉害。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四目相对,让她仔仔细细地瞧着他。谢嗣音挣脱不开,干脆闭着眼重新吻了上去。
仡濮臣轻笑一声,顺从地低下了头。
直到许久之后,谢嗣音将吻贴在他的下巴,低低柔柔的道了一句:“夫君,谢谢你。”
说完这句之后,女人重又往上吻了吻他的唇:“我好喜欢你。”
仡濮臣整个人如同呆住了一般,睫毛剧烈颤了两颤,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嗯......夫君,你......”谢嗣音涨得难受,低低咬了一口男人肩头。
可仡濮臣仍旧没有动作。
谢嗣音心头发愣,目光带着微微的疑惑看向他。可在瞧见男人神色的一瞬间,整颗心脏忍不住一软又一涩。
仡濮臣眼眶微红,眼中含泪,神色带着难以言说的动容和欢喜,似是跋涉千山的信徒,终于得到了神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