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去把柜子左边的东西拿出来给二少爷。”刚要迈出去的身影停住,微微侧目。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从前母亲为我求的,你拿着吧。”
盛愿小心翼翼捧着药,走到谢云霆身边弯着腰呈了过去。
谢云霆脑袋一偏,视线从她粉藕一般的手腕上移开眸色阴冷,袖中的手并拢没半点抬手的意思:“既是母亲特意给你的,还是留着吧。”
特意两字语气格外重,幽深落寞。
盛愿蹙起眉头,察觉到些许异样,却不敢随意抬头,只能捧着药瓶继续举着。只是连着几日没休息好加上浣洗床单衣物的劳累,维持着这个姿势早就浑身酸痛,胳膊控制不住的轻颤,咬牙轻声开口:“二少爷,您拿着吧。”
谢云笙轻笑跟着劝:“二弟最是怜香惜玉,别让丫头难做。”
“她愿意举,谁逼她了,又不是我的丫头,用不着我心疼。”谢云霆不悦地睁开眼眸,带着警告意味瞪了眼,眸底沉黑隐晦。
伫立的身影突然拂袖扬长而去。
盛愿一愣,还没回过神身后谢云笙淡淡吩咐道:“追过去送药。”
“奴婢……”
盛愿握紧了瓷瓶,她对谢云霆避之不及,让她单独去实在是发憷。
“怎么?”
对上大少爷探寻的目光,盛愿摇头轻声道:“您说了这是主母特意为您求来的,当真要送吗?”
谢云笙手指捻动,幽幽道:“云霆在外公办都还念着我院子里的鸡零狗碎,我这个做哥哥,怎么能因为他不好意思收礼,就不送了。”
不好意思?
盛愿想起谢云霆离开前的神色,不像是不好意思,更像是……
脑子里转了半天,盛愿都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词。
“若是他不收……”
“你送过去,他应该会收。”
什么意思?
盛愿满肚子不解。
见大少爷还定定的望着她,将话重新咽下,领命出了门。
谢云霆脚步极快。
出了院子就已然没了身影,盛愿拖着脚步,等看到谢云霆的院落,还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她只进去放下药,然后拿完东西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进了院落,满院见不到一点生机,却干净整洁见不到一丝积雪,不远处练功的木头桩便是唯一的陈设。
正屋的房门大开,盛愿见四下无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似大少爷院子里暖意生温,这屋里和外面的天一样的冷,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六七种兵器更给屋子添了一丝寒芒,根本不像住人的寝房。
盛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目光瞥见屏风后的身影,吓的屏住了呼吸。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外衫松松垮垮吊在胳膊上,却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肩膀和腰身。
谢云霆竟然在换衣服。
盛愿急忙捂着脸,转身往外跑。
却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踢倒了椅子。
“跑什么。”
方才还在屏风后面的人,不知何时拦在眼前居高临下,黝黑的眸子里像似坠了一池星辰亮的惊人。
谢云霆长得很好看,不同于大少爷那种温润儒雅的俊俏,而是一种凌厉的美艳,细长的眼眸一抬,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好像能够摄人心魄。
盛愿脸上的绯红还没有退下去,眼神慌乱不知该落到哪处。
只能将手里的瓶子推了出去挡在眼前:“奴婢见没人在门外拦着就自作主张进来了,什么都没看见。”
她真的不是故意偷看的,谁能想到前脚刚走的人进了屋就是脱衣服。
谢云霆勾起唇,若有似无地哼笑了一声,缓缓踱步又上前了一步:“是没看见,还是没看够?你又不是没见过。”
轻佻!
这人每次见到她总是这么轻佻。
她就知道过来准会被这人戏弄。
盛愿木着脸将金疮药放在桌子上:“东西奴婢送到了,还请二少爷把东西还给我,奴婢拿了就走。”
这不加掩饰的逃避让谢云霆调笑的语气淡了不少,却不看那药一眼,舌尖顶了下腮帮环臂站定:“忘了丢哪了。你多待会说不定我能想起来放在了何处。”
盛愿皱紧了眉。
在傻也能看出这是他是故意戏弄。
她越是着急,谢云霆就越是乐意逗她,凑近两步拉着她垂在身侧的小辫,漫不经心晃了晃:“方才我才帮你出气,也没见你说一声感谢。”
又离的这样近。
从第一次见面,谢云霆就无时无刻不在欺负她。
若是被人撞破,那一条条要命的规矩。
只怕她以后得下场还不如绿梅。
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脖颈摩挲着好似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宝,那手掌上的茧磨得盛愿皮肤生疼,眼看气氛逐渐旖旎。
盛愿晃了晃身子,猛地跪下重重磕在地上。
“求您放奴婢一条生路。”
第13章 把你要过来
“生路?”
动作一僵,谢云霆盯着她额角磕出的红印重复了一遍,面上看不出喜怒:“你说说,我何时不给你生路了?”
盛愿努力平复着情绪,可眼中的害怕太过明显,甚至浑身上下都在发抖:“奴婢是大少爷院里的,若被人知道与您这般,定是活不成了。”
“不被人知道不就行了?”
谢云霆眉心一跳,愈加漫不经心:“或是,我从大哥那把你讨来如何?一个丫鬟,他也不至于不给。”
盛愿心里一动,还不待深想。
谢云霆话音一转,桃花眼里盛满了冰冷的玩味:“只是,你现下就这般不听话,我怎么知道讨你过来会不会日日忤逆我。毕竟,就算要养条狗,也总得养个合心意的才行。”
盛愿眉头浅蹙,攥紧拳头。
就算是泥人也被这连续大起大落的戏弄激出了几分火气。
纤细的腰肢重重磕在了地上,可话里却是固执的倔强:“奴婢是人,不是狗。被卖进来是卖给大公子的,也不是您。所以您讨不走奴婢,奴婢要听的也不是您的命令。”
“不错。刚教会你被人欺负不能软弱,你倒是马上用在了我的身上,你这学习的功夫还真是不错。”
谢云霆眼底一寸寸变冷,一把钳住了她的下颚,将人拖进怀里。
修长的食指上下滑动,力道不重不轻,刚好让她避无可避地被迫把头转了回来,俯身对着她白嫩的颈脖咬了一口。
脖子上的肌肤原本就娇嫩,被牙齿一碰,盛愿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不敢逼急了谢云霆,以免这个疯子直接咬破她的喉咙。
可很快那痛变成了酥酥麻麻的痒,牙齿不知何时松开,和吻交织忽轻忽重,折磨着盛愿得神经。
一时间屋内静得只剩下她压抑住的喘息声。
谢云霆恍惚了一瞬,松口唇,盯着手背上的一团湿气,一时间分不清那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无耻!”
她脸上湿气未散,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彷佛被掐住命脉的小兽脆弱不堪,明明是个吓一吓就随时落泪的胆小鬼,可此时却一丝求饶的意思都没有,瞪着眼睛随时准备反扑回来。
谢云霆觉得好笑,刚要说什么,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呕出一口血来。
手上的力道也松了,盛愿跌坐在地上,揉着酸痛不已的脸颊抬头只看到白色的里衣被血快速蔓延,刺目的让人害怕。
“来人啊。”
她本能的抬手去擦,可这一动,将谢云霆原本就虚掩的衣物被扯开,小麦上的胸膛上,一个胡乱包扎的伤口不知何时崩裂开,黑乎乎的伤口,反复下一刻就会透露出森森白骨。
他竟然伤的这么重。
惊呼了一声,盛愿想起拿过来的药转身去拿。
可还没挨着那药瓶,一只手更快的拂了一把,细长的瓶子被打歪顺着桌子滚落,跌成一地的碎片。
“你怎么!”
“不许用。”谢云霆半闭着眼睛,阴恻恻的威胁:“不然就把你推到外面,让所有人看着你被我欺负。”
盛愿气极了,就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她就不该管这个坏人。
可看到谢云霆眼里的抗拒,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就是这个眼神,方才在大少爷房门口一闪而过的就是这个表情。
与其说是抗拒,不如说是,受伤。
“屏风后面有药箱。”
盛愿回过神,快步过去果然看到打开的药箱,见里面纱布各种药品都有,便提到桌子前,目光看向屋外。
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见这院子里有人来,实在是古怪。
可看着还在流血的狰狞的伤洞,盛愿犹豫了一瞬,找出伤药小心翼翼的撒在上面。
指尖时不时触碰到他的胸膛,入手滚烫,盛愿轻颤着屏住呼吸,生怕撕扯到伤口,可眼角却已然落在了其他处。
方才各种屏风她看不真切,入眼所见,新伤叠着旧伤如同一幅经历沧桑的地图勾勒着谢云霆的身躯。
这样的伤口,谢云霆显然早就习以为常,不管盛愿手轻手重,连眉心都没皱一下。
目光怔楞的盯着地上一地碎屑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一直盯着,盛愿还以为是后悔方才的鲁莽,不免带着些气恼:“可惜了这么好的药,大少爷特意让奴婢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