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一开始下,正是女夷游街缓解的旱灾,不知谁带着盛愿姑娘的画像大肆宣扬是女夷赐福带来的雨,如今雨势害了灾,属下怕百姓的心思会变。”
十五说出心里的担忧,抬头一看谢云霆脸上不无担心。
其实他们在外这些日子早就发现,盛愿被选中后,女夷的宣传和神话力度前所未有。
民间早就将她当成神女一样供奉。
就像无形中有一双手硬生生将她捧成了神,见她推在那高楼上。
可高楼容易上。
踏空却是能一瞬间跌入深渊粉身碎骨。
见招拆招。
等队伍要出发时,谢云霆才回给十五这四个字。
许是因为前一日街道暴乱后,血腥气还未完全散去,街上的百姓都少了大半,沿途还能看到游街赐福悬挂的彩带,偶尔还能从摊位上看到女夷仪仗上落下一夜干枯的花瓣。
盛愿坐在马车里,路过那母子坐过的位置心里还有些拧着痛。
刚要放下帘子,马车幽幽停下了。
城门站着送行的队伍隔着老远就扎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第149章 送行
盛愿坐在马车里,路过那母子坐过的位置心里还有些拧着痛。
刚要放下帘子,马车幽幽停下了。
城门站着送行的队伍隔着老远就扎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赈灾之事事关重大,任命之人犹如手持尚方宝剑,这差事风险不小还得罪人,但办成后,在百姓眼里赚足声望,也能在朝廷里彻底立住脚。
谢云霆回来之前早朝也一直悬而未落。
官家突然直接钦定谢云霆,幽州白家几十口的命案就这么不再提起,自然让不少人琢磨起官家的态度。
即使赈灾队伍出发的突然,也拦不住一些人的眼线早早便侯在这城门来刷一波脸熟。
更何况,从游街到留宿宫中。
一夜之间京中早就暗自流动着谢府出来的这个女夷同两位公子的香艳事。
瞧看谢家大公子同谢家主母也来送行,心里没一个不再暗自窃喜今日算是来着了,现成的热闹可以看。
从车队停下,众人的目光便定在最前方的马车上,直到看到盛愿下了马车。
“主母,大少爷。”
盛愿提着裙子行了礼,并没有抬头。
昨日从府里出来时,主母交代的那些话还在耳朵里,如今这番局面,实在让她有些脸热。
“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趁着赈灾,别忘了顺便回家探亲,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谢云笙倒是没有一早在宫里那样的亲近,反而让盛愿那股子不自在卸下。
只是听到探亲,面色有些凝重,只是低着头没有应和。
连话里的怪异都没听出来。
“大哥这话说出去会让人误会,我同女夷这次奉旨办差,其他事等差事办完,她想去哪,我都能陪她,怎么会没机会呢。”
谢云霆从马上下来后,同一旁送行的官员打着招呼,这才幽幽走到这边。
毫不掩饰同盛愿得亲近。
面对上官氏,恭恭敬敬行礼:“母亲。”
虽然称呼没变,却明显少了过去亲近的意味。
上官氏木着脸,犹如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反应。
连带着不远处的人目光一个个交换着。
“母亲,云霆和你请安呢,莫不是太担忧了,连话都说不出了。”
谢云笙清冷的声音刚落下,盛愿眼尖的瞧见她捏着帕子的手收紧,脸色也多了些不自然的笑。
拿出一个深色的荷包递了过来。
“毕竟是灾区,这荷包里装的草药是预防蛇虫鼠蚁的,你贴身带在身上母亲也能安心些。”
这还是盛愿第一次见着主母对谢云霆表露关心。
忍不住心里发酸。
自从知晓主母暗地派人刺杀谢云霆多年,再想起谢云霆那样努力应和她的喜好,盛愿总是说不出的怪异。
还在胡思乱想,另一个包裹递了过来。
盛愿受宠若惊,“还有我的?”
“这荷包,是青妹亲手绣的,为这还害了风寒,若不是舅舅拦着,早就同我们一起来送你了。知晓盛愿同你一起,便说女儿家在外更要辛苦,就准备了些贴己。”
盛愿那股子惊喜立刻横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手里的包裹好似不再是什么惊喜,而是变成了随时都是爆炸的烟火。
第150章 同车而行
“小愿收好便是,等咱们回京后,我陪你去上官府同她道谢。”
谢云霆上前捏了捏盛愿的手,让她的心里安定了一些。
替她接过包裹后,又随手将荷包也一并拿过来转身系在了盛愿的腰间。
周围看八卦的自然看出其中的意味,既没有当众驳了面子,又明晃晃做到了避嫌。
一时间扫着两人之间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趟赈灾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惊喜在路上呢,云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这是自然,我的人,我自然要护着的。”
话又重新落在她身上,盛愿只觉得浑身发热,不自在错开目光。
心里却说不出的酸楚,从前大少爷从不会在人前说这样的话,谢云霆也不会毫无顾忌这么宣示主权。
好似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谢云笙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随即后退几步让开路,“好了,赶路要紧,莫要被我们耽误了正事。”
等队伍重新出发。
盛愿坐在马车上,车帘突然从外头掀开。
谢云霆的笑脸明晃晃晃着,“往后挪挪。”
盛愿虽不明白,还是乖巧的向后坐了坐。
就见谢云霆脚尖一点,竟然直接从车窗跃了进来稳稳靠在她身旁坐下。
车外跟随的士兵一个个都瞧在眼里,还有好事的吹了一声口哨。
盛愿红了脸,上前将帘子放下,气鼓鼓盯着谢云霆。
明明出发前还在宫里吃药疗伤,这会子倒是又和没事人一样了。
没等她表达不满,谢云霆先举手示弱:“我的伤还未好全,骑马还有些吃力,容我在这歇一会吧。”
说着掀开袖子一角,缠好的伤口果然崩裂正渗出血丝。
盛愿顿时忘了方才的不满,从马车里找出药箱替他重新上药。
谢云霆低着头,满足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唇角无声勾出笑又在盛愿抬头时,闭上眼恢复成虚弱不堪的模样。
其实他也没装模作样。
出发前三个医官开的压抑蛊虫的药和昨夜针灸还是起了作用,身子从心脏游离在四肢的酸痛,犹如千万只银针反复扎着折磨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蛊虫感受到了威胁。
这还是谢云霆第一次感受到蛊虫这么大的动作。
包好了伤口,盛愿心神不安的时不时扫过大少爷送来的包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拆开。
“好奇就打开,便是里头蹦出条蛇来,我还在这呢。”
盛愿早就习惯谢云霆这么了解她的想法。
不过的确因为这话安心了很多,打开后里头没什么蛇,倒是真的实打实装了些换洗的衣物。
但其中还带着浓郁草药气味的几张牛皮纸更是眼熟,分明是之前上官青送到她房间里用来打胎的药。
盛愿遍体生寒,犹如身处阴影里被一只吐着杏子的毒蛇盯上,随时会在她松懈的时候凑上来咬上一口。
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大少爷的,上官青还是不肯放过她。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给我们点吃的吧。”
屋外低沉的哭声渐渐变大连成一片。
盛愿掀开车帘,借着外头马车上微弱的火光看到地上黑压压一片的人。
一个个正伏在地上,凄厉的哭喊,求救。
盛愿身子探出更多想要看的远些,但夜里毕竟光线不好,又是个阴天连月光都没有。
火光照耀的范围延绵到更深更加黑暗的地方,还能听到微弱的哭声时不时响起。
周围的士兵早就严阵以待,抽出刀警惕的盯着四周。
这是。灾民?
在离京中不过几十里的地方,就有这么多灾民?
腰突然被人抓住,盛愿毫无防备就被谢云霆拉回到马车里。
正恼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