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还讨厌我这个?说说看,你还讨厌我什么?”
似是没想到程皎皎喝了几杯酒就变成他熟悉的样子了,严炔来了兴趣。
“很多啊!从前你这个人不讲究的很,整日就在军中习武,不懂一点浪漫!要么行事大大咧咧的,要么就和现在一样是个闷葫芦,嘴笨……这些倒也罢了!还有就是当初你居然不来蜀州接我!我一个人北上去怀州,你知道那一个月我多郁闷么!马车那么小,西北那么干,我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嫁人这么大的事夫君竟然没去迎亲!啊……我当时就就觉得,我嫁了个真糟糕的夫君啊……”
严炔抿唇,没想到她竟现在都还记得那事。
他嗓子发干,“我是为了剿匪……”
“我知道你是为了剿匪!别和我扯那些家国大义呀!我十五岁刚满就嫁给你了……从小也幻想过嫁人的场景,姐姐和姐夫又那么恩爱……”
程皎皎说着说着就趴在桌上了,她耳尖很红,神情也有些醉了。
“抱歉……”
严炔喉结滚动,声音嘶哑。
此事的确是对不住她。
当初怀王忽然指婚,他没有任何准备,怀州东南又起了山匪,的确让程皎皎一个人北上来的怀州。
本就是下嫁,还受了这般委屈,也难怪她一开始就不待见自己。
“不用……都过去了……”
程皎皎这会儿耳朵烧得难受,她便伸手去扯了扯,一边的花丝耳铛竟被她扯了下来,严炔害怕她伤着自己,立马阻挡。
“你别管我。”
程皎皎这样子不大对,严炔拿起她那边的酒杯闻了闻,脸色变了。
什么果子酒,也是和百花蜜差不多的烈酒。
这傻子……
严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别扯了,不舒服就卸了。”
“那你帮我。”
程皎皎的娇蛮劲上来,颇有几分几年前的样子,严炔叹口气:“好,你别动。”
他伸手过去帮程皎皎卸耳铛。
可他手笨,这种精细活当然是干不来的,程皎皎这会儿浑身发软还有些晃悠,耳铛没卸下来,严炔倒是沁出一身的薄汗。
“哎!笨死了!”程皎皎哼哼唧唧地,拍掉了他的手,自己伸手将那耳铛给卸了,顺手就丢到了地上。
严炔:“……”
到底还是那个公主作态。
他俯身去捡,鼻息却闻到了一股香,是她身上的,香味若有似无钻到严炔鼻息、胸腔,他鬼使神差将那耳铛默默收进了袖口,随后起身,若无其事道:“皎皎,你醉了。”
“没有,喝果子酒怎会醉。”程皎皎摆手,还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人。
“不过……现在想来,你倒是比贺狗好多了!”
严炔眼眸皱缩,眼中闪出一丝危险。
“哦?”
他方才为了给程皎皎取耳铛时与她挨着坐到了这边,程皎皎坐不安稳,他便伸手虚虚护住,这会儿听到这话,严炔顿了顿,大掌忽覆上她柔软的腰肢,眯着眼又问一遍:“好在哪儿?”
程皎皎顺着他的胳膊就靠了下去,倒是十分会享受。
“嗯……至少你称帝之后我不会担惊受怕……不会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死于非命……”
程皎皎眼中漫上水雾。
严炔皱起了眉。
“他让你担惊受怕,担心自己会死于非命?”帝王的声音显然不可思议。
程皎皎点了点头,但动作却有些迟钝了。
“他宫里的男宠那么多……还有嫔妃……都想要我的命……”
她嘟嘟囔囔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严炔隐隐约约听到了‘男宠’二字,但是又不大确定,“你说什么?”
他眼眸越发幽深,箍着程皎皎的手也越发紧了。
可惜程皎皎这会儿已经没法回答他了。
她醉地厉害,甚至支不起脑袋,软绵绵地朝严炔肩膀上靠去。
男人浑身僵硬如雕塑,手背青筋绷起,但眼神却彻底柔软下来,垂下眼眸瞧着程皎皎的长睫和雪白的侧脸。
“你的确变了很多,这几年原来吃了不少苦……”
严炔低语。
程皎皎迷迷糊糊的,热气吹在脸颊上还有些不舒服,她哼唧着想找到一个合适的睡姿,却在转头的时候双唇忽然擦过严炔的脖颈。
温温热热,又香又软。
严炔眼神骤然眯起,活像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直了直腰背,让程皎皎靠的更舒服些。
可若是从门口瞧见,便只能看见一女子背对着坐在陛下的怀中,陛下低眉神色温柔,女子靠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好啊二哥!嘴上说是不出来,但竟然又独自来游湖!”
严喆再一次冒失闯入,与严炔对视的一瞬间楞在当场,严炔眼神锋利得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他喉头似乎被卡住,“砰——”
他反应极快,瞬间替他们关上了门!
“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23章 米糕(2更)
严喆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后自然还跟着另外两个跟屁虫。
“三哥!二哥人呢,是不是在里面呢!”严莹和严岫很快从后面跑了过来。
严喆心跳飞快, 将门死死守住:“没有!你们去那边找找!”
严莹哼了一声:“好个二哥,抛下我们独自出来,还是不是兄妹啦!”
严喆将弟妹成功引到一边后长松了一口气,看了眼那紧闭的门,小声嘟囔。
“咋回回都让我给遇见……我该不会长针眼吧……!”
严喆小声抱怨着,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屋内, 严炔等弟妹的脚步声都远去了,这才慢悠悠抱着程皎皎起了身。
这屋内是内外两间,里屋有个软塌,严炔便抱着人去了那边。
他弯腰, 轻轻要将程皎皎放下,怀中的人还闹起了脾气, 勾着他脖子不松手。
“乖一点, 先睡。”严炔额头都冒出了汗, 抱的人一点不重, 但是他生怕吵醒了程皎皎, 动作倒是格外的轻柔。
紧张地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好了, 严炔替她盖上了被褥, 这才直起身松了口气。
他看着程皎皎, 忽然伸手摸了摸脖颈方才被触碰的地方, 严炔自嘲笑笑,随后便转身离去。
长贵也已经过来,但没敢朝里面走, 严炔路过他的时候吩咐了一句:“任何人不准前来打扰。”
长贵连忙应是。
严炔这才走出了这房门。
在甲板上遇到了严喆一行。
“二哥!你果然在这!”
严莹和严岫跑了过去,逮着人就是一顿控诉, 严喆没过去,但是用洞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嘴边还噙着笑。
严炔面色自然:“今日和几个使臣在船上谈事而已。”
还是那套说辞。
严莹和严岫不疑有他,严喆却好死不死地问:“男使臣还是女使臣?”
严炔淡淡看了他一眼:“怎么,女使臣的话你还有兴趣了?”
严喆耸肩:“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严炔懒得理他了。
“快子时了,你们几个在船上玩一会儿就回去。”
严莹睁大了眼:“那二哥呢?你不回去?”
严喆贱兮兮道:“二哥还要和女使臣谈事情,你们就别问了!”
严炔皱眉看向他。
严莹和严岫也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但看二哥这样,没有一个敢问的,只好哦了一声。
“我让长贵给你们摆膳,还有花牌,去那边玩吧。”
严莹听说可以打花牌,第一个高兴地蹦跶了起来,严喆领着他俩过去了,临走时还故意给严炔甩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严炔等人都走后,一个人站在甲板吹了吹风。
长贵慢慢走了过来。
“叫楚河来见我,要快。”
长贵立马应是。
冬天的湖面还飘着冰碴,冷风和刀子一般刮在严炔脸上,吹散了方才在屋内的酒意,他想起来了。
程皎皎方才说的那两个字是,男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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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皎皎全然不知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也压根不明白那果子酒为何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