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打得陈宋再没胆量跨河而来。
呼伦此人,心高气傲,当年便是鲜卑族的勇将一枚,后鲜卑族降于陈宋,此人又为陈王收服旧地,大胜了几次战役,越发嚣张。
严炔从前听说过此人,但交战却是第一回 。
长江一带现已硝烟四起,呼伦连夜造船,正预渡江。
大帐内,呼伦正喝着抢来的美酒,搂着一路宠幸的瘦马,大放厥词:“严家蛮子!什么怀北之帝!他的父兄当初还不是死在越州手下!越州是老子的手下败将,连右贤王都抓不住,还妄图称霸北方?!黄口小儿!”
帐内一片应和叫好。
忽,帐外传来一道笑声,似有些渗人。
安静片刻,呼伦大喝:“何人?!”
帐帘被掀开,竟是失踪已久的申屠志。
他依旧一身玄衣,面色阴沉。
呼伦看了几眼,认出来了:“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在外修行的太子殿下,怎么,太子殿下不行医救人了,怎么跑到战场上来?”
言语间皆是讽刺,帐内有人低笑。
谁人不知,太子刘志,其母无能,连自己的亲儿子也护不住,要不是陈王多疑注重血统,太子之位早该让贤!三皇子有他们鲜卑族的血,一直登不上太子之位,也无妨,等王上都没了,这太子当不当也罢!
呼伦不屑地看着申屠志,申屠志对他的讥笑也不恼,甚至还有几分可怜地看着他。
“孤当你多大的本事,不也是个自大的废物,你还有闲心在这帐内喝酒作乐,怕是不知自己已经火烧眉毛!派出你的探兵去后方看看吧!严炔的人早就从你屁股后面包抄一步,渡江?你当你真有这个命上战场?!”
“放屁!”
呼伦自然是当对方在吓唬自己,怒斥:“我昼夜盯着,严炔的人根本就没有过江!何来包抄?!你少在这讹我!”
申屠志低低笑,“呼伦将军,鲜卑族人对长江流域的地势了解多少?你真当这些日子严家人一直都在蜀州城内布控?周围多山脉,对方早就绕过山脉到你后方,可笑你竟然尚不自知……”
“这不可能!即便是翻山,少也要半月!他怀北军莫不是神仙?!会飞 ?!”
呼伦话音刚落,帐外忽又进来一小卒,大惊报道:“将军!我军后方粮草忽然起火!火势不可控制!士兵昨晚遭遇突袭,死伤一千!”
呼伦脸色大变!
申屠志还在笑:“我当迎贵妃手下的人多厉害,此番北伐准备的又有多充分,如此看来不过是小儿科。”
呼伦顾不上他的讥笑,立刻抽刀出了营帐,只是临走前又冷冷看了眼身边人:“总比太子殿下整日只知道躲在阴暗处强!”
说罢,大步离去。申屠志冷冷看眼他的背影,又回头瞧了瞧这营帐,缓缓走到呼伦方才用过的酒盏,淡淡瞥了一眼,那酒盏上便闪过细细密密的一些黑影,转瞬即逝。
-
严炔的确早有部署,连夜翻山,怀北军都是在秦岭训练出来的汉子,蜀道难也难不过他们,很快就到了呼伦后背,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一击必杀,怀北士气大增!
此番带兵包抄的人是楚河和严喆,五日之前便已出发,是严炔亲自部署,而陈晟是明面上的主帅。当战胜消息传来,严喆立刻发了消息,和预计的时间完全重合,相比二哥他们已在路上,定能打得呼伦措手不及!
陈宋大军损失惨重,呼伦傍晚归来,脸上还有些尘土。
“严炔卑鄙小儿!”他一到军中便大发雷霆,呼伦有个习惯,嗜酒,每逢大战之前必要饮酒,愤怒或者大喜的时候皆要用酒从头顶淋下,今日也是如此,只见他随手抄起案上白日没喝过的酒,从头顶怒而淋下!
“来人!整军 !既然怀北大军已至!都在等什么!立刻出发!”
呼伦大喝一声,然,他并没有等到帐中一片应和,反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将、将军!”
呼伦皱眉:“怎么,你们也成了软骨头?!”
他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脸上和头皮都有些发痒,随手一抓,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这些虫子通体乌红,泛着恶臭,一个劲儿朝他的皮肤里,耳朵里和鼻孔里钻!
有胆小的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呼伦大叫一声,一股钻心的疼后知后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众人再定睛看时,呼伦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半个头都被那些虫子吃没了。
“啊啊啊啊!”惨叫声从主帐传了出去,申屠志便是在此刻悄无声息走了进去。
他面无表情看了眼已经没了头的尸身,冷冷道:“主帅已死,接下来,听孤号令。”
他拿出太子手牌,帐内所有人面面相觑,不多时,便有人已经跪了下去……
-
严炔昨晚出发,仅一日的功夫便行至了长江以北,奇怪的是,此刻江面无比的平静。
探兵来报:“陛下!尚未看到陈宋人的身影!”
“楚河的消息可有传来?”
“未曾。”
严炔心下细算,楚河应当已经得手,若非如此,一定有消息,按原计划部署!
陛下一令,怀北军立刻运船渡江。
“报——!”
忽又有一兵卒来报,对方并非穿着怀北军的战服,刚刚现身是差点被哨兵一箭射死!还是他高举旗帜才得了一命,“陛下!不幸辱命!”
严炔一眼认出,立刻着人扶起对方,祖父高瞻远瞩,数年前便在陈宋大军内安插了亲信,这便是其中一个了,数年过去,严炔本没指望还有人来,没想到……
严炔十分激动,亲自下马上前,对方来不及多说,看见严炔后便立马跪下:“陛下不可渡江!”
严炔皱眉:“为何?”
“呼伦于前夜已死,死状凄惨!太子刘志已接过兵权!”
严炔一愣,忽而眯起眼来。
“此人阴毒,呼伦死得蹊跷,刘志接过兵权之后立刻停止渡江计划!陛下谨防有诈!”
怀北军一片喧哗。
严炔还预再问,可谁料这人说完之后忽然痛苦倒地,严炔大惊。
“陛、陛下……我十五年前被老将军所救,一直潜伏陈宋,陛下信我……老、老将军对我有恩……不、不敢欺瞒……”
“军医!”
严炔转身怒吼。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很快吐血而亡……
………………
怀北军营。
“陛下,我们现下应当如何?”
这人带来的消息无疑乱了阵脚,现在军中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一切等着严炔做裁断。
可现下有用的消息实在太少,就连严炔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且天公不作美,忽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严炔只好传令下去,暂缓过江,原地扎营。
这场雨足足下了一日,等再次放晴,严炔又问了一遍严喆的消息。
依然无信,他皱起眉头行至江边。
忽然,定住不动。
“陛下?”
严炔皱着眉看着江边一夜之间多出来的鱼,道:“你去将那鱼捉两条看看。”
陈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大步走了过去。
就在陈晟靠近的时候,何军医忽然跑了过来:“陛下!陛下莫动!”
他昨晚一夜未眠,正在研究那探兵的死因,一早就狂奔至此。
“江水有毒!!!”他大声咆哮,严炔倏然睁大了眼:“陈晟回来!”
就差一步陈晟就要碰上那鱼,闻言快速抽回,何军医跑到跟前忽然跪下:“造孽,造孽啊陛下!陈宋刘志丧心病狂!他在这江水之中投了蛊毒,陛下一旦渡江,船只恐会被腐蚀,全军覆没啊陛下!昨日又下一场大雨,这蛊毒不知已泛滥到了何处!我怀北大军和蜀州子民恐是一场浩劫!!”
军中大乱!
…………
此时距离严炔出征已过去五日,今日一早,问安堂刚刚开门,程皎皎便发现忽然有些百姓起了怪症。
皮肤肿胀,疼痒无比。
齐宇在查看之后就变了脸色:“是蛊。”
与此同时,前线的消息迅速传回蜀州城。
程皎皎闻言,脸色煞白。
第62章 援军
给水源下蛊, 此举实在是过于歹毒。
这已经不仅仅是想打赢这场战事,而是想要整个蜀州百姓的命!
齐宇脸色阴沉, 第一时间便去给百姓诊治,程皎皎则关心问道:“陛下如何了?!可中蛊了?!”
来传信的也不是怀州军队里的人,大概也不清楚,只是摇头:“现在怀北军中肯定中蛊了,至于陛下我也不清楚。”
程皎皎差点儿没有站稳。
蜀王府的人闻讯都赶了过来商量对策,蜀王立刻派了很多人来问安堂帮忙, 齐宇道:“王爷,现在应该立刻让所有百姓注意水源!水源有问题就不是小问题!我会尽快研制出解药来,但是现在不知道军中……”
程皎皎:“我去。我去看看军中如何。”
程昭阳:“小妹,你别冲动, 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你去的话太危险了!”
程皎皎摇头:“我们在这, 也是迟早中蛊, 这招太阴毒了, 现在军中大夫肯定不够, 我去吧。这边就要劳烦师弟, 尽快想出解蛊毒的法子来了。”
程皎皎说完就准备立马去军营, 谁知严莹这会儿也跑了过来, 说啥也要跟着去, 她显然是担心陈晟, 但是程皎皎自己无所谓,却不能让公主跟着一道胡闹。
好在这个时候,严炔的消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