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梅离开祖母的怀抱,看向旁边的甜瓜,肚子一下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音,小声道谢。
不过想到什么后,温梅还是有些郁闷。
“温梅是还有什么烦心事吗?可以说来让我和祖母听听。别憋在心里,气坏了身子。”时绾眠也慢慢地坐在温梅的身侧,伸手握住温梅。
“我,我就是觉得如果我在家中,早晨就没人帮哥哥看摊位了。”
虽然她在的时候也没怎么赚钱吧,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惹事。
“你不在,说不定淮知那孩子会轻松些。”
“祖母!!!”温梅撒娇地抱怨道。
看着二人的对话,时绾眠轻笑一下,然后慢慢开口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
温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一把抱住川竹,开心道:“啊,川竹,你真的太好了!”
抱着抱着,温梅又担心了起来:“算了,你太娇弱了。你肯定打不过那妖婆,我最起码还能打个平手。”
话音刚落,祖母弹了一下她的脑袋。
“哎哟哎哟,错了错了,祖母。不打不打。”温梅抱头大叫。
过后,时绾眠问了温梅一些摊子的详细的流程,温梅还是一脸担心,叮嘱她一定要小心那老妖婆,可千万不要先动手
讲到最后,还说如果动手了,哪里哪里是那妇人的弱点。
就这么谈至深夜,时绾眠才出了房门,发现门外祖母一直等着自己。
“祖母,温梅好多了,她已经睡下。祖母放心,也早些歇息罢。”时绾眠轻声说道。
祖母走向她,握住了她的手,担忧道:“川竹,你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和祖母说。”
川竹轻轻摇头:“川竹身体没有不适,只是依旧记不起什么来。谢谢祖母关心。”
“孩子,别着急,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祖母安慰道,
她看着川竹,又看向温梅房内熄了烛火,才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些时日要委屈些你了。”
时绾眠反握住祖母:“祖母哪得话。这是川竹应该做的。要是没有祖母,川竹早便...”
“嘘。”祖母打断:“以后那些不吉利的话,咱们不说。川竹以后一定长命百岁。”
时绾眠点点头,慢慢扶着祖母进了房,给她熄了烛火后才走进自己的房内。
她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已晚,今日温淮知约莫也不回来了。
时绾眠一直挺好奇,温淮知这么晚了会去哪里?
祖母和温梅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行踪,一直以来也未曾提过。
夜深人静,蝉鸣声慢慢传来。
时绾眠打开窗,淡淡的花香飘来。
少女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心中不由想起时言玉。
也不知此时此刻,哥哥怎么样了。
第七章
◎真好看◎
清晨,微风徐来,绾眠按照昨日温梅的指点,早早动身去集市准备开摊。
出门时,她发现祖母一直站在门口等候着。
时绾眠柔声安慰,让她老人家放心,劝了许久后才将祖母劝回房休息。
今日石林县市集显得格外热闹,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那位花颜月貌的女郎。
“你看,那不是温梅祖母救下的那位吗?我还以为她早就没命了呢。”一位屠夫对旁边包子铺的人说道。
“早救回来啦!啧啧,太好看了,我觉得卖包子都有劲头了。”中年男子回应,并频频看向时绾眠。
在旁卖小菜的大婶也加入话题,开始八卦道:“祖母救她,怕不是给那温淮知当媳妇儿的吧。要不,谁会平白无故的花费那么多银子去救人?”
“怎么可能?祖母又不是不知道,那梁大小姐早就看中了温淮知。”
“对啊,早些年大小姐不是还放狠话,谁要是对温淮知有意,那就等同于和她梁大小姐作对。这不,你看近些年,有人敢接近过淮知吗?怕是早就成了梁家内定的女婿了。”一名年轻女子一边整理摊上的小首饰,一边说道。
时绾眠一边整理摊位,一边默默听着大家的议论,心想这集市真是好生热闹,原来市井八卦就是这样来的。
路过的人见木材摊上站着的不是熟悉的温梅,而是换成了一个如此仙姿玉色的女子,都忍不住多停留片刻。
有些曾在溪边或祖母家见过时绾眠,却因害羞而未曾上前打招呼的人,此时也不禁偷偷多看了几眼。
于是,很多人借着买木材一事,纷纷去找时绾眠搭话,看看能否多了解一些有关她的事。
“姑娘,这木材如何卖?哦,对了,该怎么称呼姑娘呢?”一位面带和善的男子询问道。
“我叫川竹,这木材是十文钱。”
“川竹姑娘,我要一些木材。我有时路过溪边看到了你,你的身体好多了吧?”另一位男子含笑关心道。
“多谢公子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时绾眠微微颔首。
“我也要一些。川竹姑娘,你是第一次来石林这吧?你家在何处,可是有什么困难?”
“我...无家可归。我被卖到一位富贵人家为婢。所幸夫人待我极好,服侍多年也归还我自由。可惜返乡路上遭遇劫持,我宁死不从,便跳入水中逃生。现在也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祖母收留了我,待我如亲。”
时绾眠一边帮忙捆好木材,一边娓娓道来。
这个理由是她观察周围环境数日后才想出来的。
她也与祖母、温梅说过了。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不免惋惜。
这样凄凉的经历,从川竹口中却以如此平淡的语调述说,令人为之动容。
更有人对川竹心生敬意,赞叹她如此伟大,为了自身的清白宁死不屈。
众人皆为她的坎坷命运感到惋惜,但又有多少男子不愿拥有这样一位性格温和、责任心强的娇美人儿呢?
更何况,川竹无父无母,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减轻了一些婚配的负担。
于是,时绾眠很快便成为了众人心里的一块香饽饽。
午时,温淮知来到了摊位,见时绾眠在此,略感惊讶,还以为昨日他不在,温梅又吃坏肚子了。
“有劳川竹姑娘了。”
温淮知走到摊前,放下肩上沉重的木材筐,随后慢慢整理。
时绾眠看着他,谦和地应了一声。
随后,她看了看手中的莲花绣荷包,递给温淮知:“温公子,这是今日卖出的木材后收到的银两。我算过了,是六百文钱。”
温淮知接过女郎的荷包,微微一愣。
仅半日便卖了六百文,几乎同他平日一周的收入相当。
“川竹姑娘,你取走一百文留着。”
温淮知将荷包递还,希望她能稍作积蓄,以备日后归乡。
“公子莫要折煞川竹。”时绾眠轻轻推拒,柳眉微微蹙起,微咬下唇道:“川竹能活到今日,不愁温饱,有家可归,有人能疼,已经不敢再奢求其他。只愿能照顾好祖母便足矣。”
许是她太过真诚,温淮知也有些动容。
他不想再提及那些伤心事,便转移话题,继续问道:“温梅可还好?”
“嗯。她不小心摔伤了腿,大夫说已经无碍了。祖母担心温梅在家中感到无聊,便让她在屋里习琴,她很高兴。”时绾眠笑着答道。
语罢,时绾眠看着俊美男子点点头,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
温小郎君真好看。
回到家中后,时绾眠听到温梅的哭声从房内传来。
许是那件事还是没瞒过温淮知罢。
饭后,见温梅房里异常安静,时绾眠还是有点担忧,于是切好果盘,敲了敲温梅的房门,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回应后,她才推门而入。
房中,温梅趴在桌上,手执毛笔,颤颤巍巍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温梅,你还好吗?”时绾眠轻问。
“不好,一点都不好。哥哥知道我动手了,不仅教训了我一顿,还罚我抄这些东西。我真的烦死了。川竹,呜呜呜呜,哥哥他居然还让我背给他听。”
温梅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开始滑落下来,没到一会,她忍住泪水,笑中带泪,继续说道:“不过我很开心,哥哥没有对我失望。”
时绾眠走到温梅身侧,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肩。
她心中也不由想起,自己以前总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她身边的人总是在纵容着她,外人更不可能敢斥责她。
但如果她做得过分了,太子哥哥也会很严厉地训斥她,让她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
不过,每次训斥完她后,哥哥又会带着她喜欢吃的甜食来给她道歉。
于是时绾眠安慰道:“这是你爱吃的甜瓜。我听大夫说,吃些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川竹,你真好。”温梅展开笑颜,但瞟向手中的书后,又满脸愁苦道:“可惜,不管吃多少甜瓜,我还是看不懂这些,背不下来,心情也好不起来。”
时绾眠朝书页略微扫了一眼,看出这书大多讲述修身养性、思想导向之类的道理。
温梅性子冲动,又无人引导,这样的书倒是适合她多多了解。
时绾眠坐在温梅身侧,见温梅双手托着脸颊,愁眉不展。
“看不懂也没关系,我相信你哥哥只是希望你能理解其中道理。我以前习过一些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同你讲解,这样理解后会容易记住许多。”
温梅眼中闪过亮光,她不曾想过,川竹竟如此了得!
不过神奇的是,这一晚,川竹给她讲了很多故事,她觉得特别有意思,好似那些枯燥难懂的内容活过来般。
时绾眠不仅讲解,还不断提问温梅的感想和应对之策。
之后,温梅顺利地通过了温淮知的考问,满脸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