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宽阔与紧实,甚至能听到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身体实在是强壮有力。
其实, 要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谢不归,只需要轻轻扒开他的衣服, 看看那熟悉的印记便知。
她心中这样想着,手指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革带上,仿佛在无声地试探。
厚而浓密的长发半湿,蜿蜒着垂落在芊芊的肩头,水波般地贴着她的苍白脸颊,仿佛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中。
她的面容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脆弱而苍白。
谢不归静静地看着她,试图解开革带的芊芊显得有些笨拙。
她的手指在革带上忙活了半天,额头微微渗出汗珠,又是扯又是拽,却始终不得要领。
最终,她像是耗尽了力气,放弃了挣扎,整个人无力地窝进他的怀里,手臂垂落,脸颊轻轻埋在他的胸膛上。
那一刻,她仿佛真的要融化进他的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
谢不归的喉咙一阵发紧,感受到她的依赖和亲近,他的手臂下意识地环过她的后背,却僵硬得不敢动弹。
他生怕自己稍微一动,就会打破这难得的宁静,甚至让她察觉到自己难堪的反应。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芊芊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
她心里想着,这样一个暖烘烘的人肉垫子,晚上抱着睡觉应该会很舒服吧。
她的手脚一到夜晚总是冰凉,而此刻,他的体温正好可以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不许动。”她轻声命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她只想静静地待着,恢复一点体力。
谢不归就这么抱着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心中既感到难受又感到幸福。
难受的是,他不能随意动弹;幸福的是,她此刻正依偎在自己怀里。
忽然,他腹部一阵紧缩,原来是芊芊的手不知怎么抚到了他的腹部,冰冷的手指让他不禁一激灵。
“果然是他。”芊芊不动声色地确认了他的身份,心中暗自得意。
她的睫毛倦怠地垂了垂,一副困得要睡着了的样子。
谢不归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困了?我给你擦干,明日还要赶路,先歇着可好?”
芊芊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质问: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是属下僭越。属下这就伺候王女就寝。”谢不归立刻恭敬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湿答答的,怎么伺候我?先换一身衣服去吧。”芊芊推了他一把,站起身来。
谢不归站在那儿,神情略显为难,低声开口:“属下……”
没等他说完,芊芊感觉喉咙一痒,“咳咳咳……”
他的心猛地一紧,视线紧张地注视着芊芊,生怕她再咳出血来。咳嗽声像是尖锐的刺,刺得他心脏缩成一团。
芊芊捂着嘴,终于平息了咳嗽,缓步走到门口。
她一开门,迎面便撞上了一双深邃的蓝眼睛。
“兄君?!”芊芊惊讶地叫道。
巫羡云靠在墙边,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那双修长的腿随意支着,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芊芊头皮发麻。
该死。他不会一直就守在外面吧……
“兄君,借你衣裳一用。”事已至此,芊芊只能有气无力地问道。
巫羡云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那厮在你房里?”
难道兄君也发现了……他是谢不归?芊芊心中一紧。
“古人云,食色性也,若是王女喜欢,本君可再为你搜罗些可人儿,保管个个年轻力壮。”巫羡云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像拉皮条的。”芊芊心中暗自嘀咕。
于是,芊芊微笑着拒绝了。
不一会儿,她拿着干燥的衣服回来,递给谢不归。
他默默地接过去,换好后,低着头站在那儿,高大的身躯却莫名显得有些温顺。
“王女,属下在外面为您守夜。”谢不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芊芊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他。
“你不提前适应下么?”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拉长了声音,“适应下面首的生活。”
谢不归没看她,目光落在地面上:
“那属下……打地铺。”
“……”
他倒是进入角色了,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扮演着一个卑微的侍卫。
临到半夜。
黑暗中响起衣衫摩挲声,一下子惊醒了本就在浅眠的芊芊。不过,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王女……会有很多吗?”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什么?”芊芊一时没反应过来。
“面首。”谢不归的声音低了下去。
芊芊想到她此前不过随口一说,他就默默烧炭,嫉妒到去死……
“不会。”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
芊芊缓缓睁开眼,心中思绪万千。
“人生太短了。我为什么要在一个又一个新人的身上重复我已经经历过的事?”
谢不归侧了侧身,望着床榻上那雪白若腻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勾勒她的轮廓。
与这个人经历了四千三百八十多个太阳升起、落下的日子,为什么还会有初恋时的悸动和晕眩?
对她的爱意,起初是浅浅的一塘,世事更迭后,终成汪洋,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低声说:
“在这个世上,我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人。我这辈子最恐惧的事便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离开,我却……不在她的身旁。”
芊芊平淡道:“可是,人终有一死。”
室内恢复了安静。
良久。
“我想与她终老。”
“做吧。”
芊芊的声音几乎跟他同时响起。
谢不归眨了眨眼,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芊芊着恼,一拉被子回应道,“睡觉!”
“你肯定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睡吧。”
芊芊拒绝承认。
-
院子里,几盏孤零零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光晕。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进了角落,脚步轻盈而谨慎,仿佛一只潜行的猫。
她在墙角处停下,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从腰间取下一个细长的瓶子,轻轻拔开瓶塞,一股刺鼻的火油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火光冲天、人们惊慌失措的场景。
就在她掏出火石,正要敲击的一瞬间——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那人浑身一震,手中的火石掉落在地。
她猛地抬头,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那铃铛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在耳边响起。
“叮铃——”
又是一声。
这一次,铃铛声伴随着一道银光划破夜空,直直朝她飞来。
她心中大惊,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夜幕低垂,火光跳跃,映照着郑兰漪苍白的脸庞。
她跪在地上,耳边是火油的嘀嗒声。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
巫羡云,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位娘子……纵火伤人,”铃铛在修长的手中转动,“是要被处以绞刑的哦。”
郑兰漪心中一紧,想要起身,但腿上一阵剧痛让她一步都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