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照也会永远失去传承,走向覆灭。难道预言中的浩劫指的就是……
“孩子需要相爱的父母,”
谢不归背影高大,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淡淡道,“若你做不到,朕可以为她重新创造一个更适合她成长的环境,确保她有一个完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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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是陛下送来的。”
“拿出去。”她不想看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
可是那些宫人又如何会听她的?匆匆把东西放下就退了出去。
芊芊忍无可忍抬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金玉辉煌。
相思木?
竟然是……相思木。
她猛地反应过来,这里分明是椒房殿!
白玉为壁,锦缬为床,金砖为地。而这代表着夫妻情深的相思木,他并未将其熔铸吗?
芊芊的手抚弄上这座相思木。
玉桂由最纯净的白玉雕刻而成,枝干细腻而流畅,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由金箔精心打造。
金光闪闪,熠熠生辉,仿佛是阳光洒在树梢上的点点金辉。
与之交缠的则是一棵由血玉珊瑚雕刻而成的枫树,血玉的红深沉而温润,枫叶的边缘细腻而精致。
这两棵树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缠绕在一起,
黄金制成的底座稳固华丽,上边金童玉女追逐嬉戏。
微风轻拂而过,玉桂树的叶子与枫树的叶子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恋人间的细语呢喃,触动人心最深处的柔软。
他刚用女儿逼迫她,现在又送来相思木,这算什么,要她主动去服软求和吗?
是啊,他那样的人,又如何分不清她在他身侧,是虚情还是假意。
可笑她之前竟以为能骗过他。
他要一个与他相爱的妻。
把那个深爱他的祝芊芊还给他吗……
可是,那个深爱他的女子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她又该如何还给他?
往记忆深处搜寻了一圈,也再不能体会当初做他的妻子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心情。
她心中装的太多。
装着阿母,装着南照,装着她毕生的心血,留给他的位置真的……很少很少。
那个祝芊芊,已经死了。
早在进宫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伽蓝,回答我。我体内的毒究竟是怎么解开的?”早在伽蓝到她身边的第一天,她便观察到这个女子同随春声一般身怀武艺。很有可能,也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惊羽卫。
伽蓝沉默不语。
“不说是吗。”好笑,她竟然也学会了谢不归这种威胁人的语气。
伽蓝轻轻跪下:“是陛下……用道寻常,救了您。”
芊芊一怔。她忽然想起御医说,道寻常救下的,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
“是谢不归……救的我?”
“陛下用他自己跟谢家做的交易。娘娘,其实陛下很喜欢您……您能不能……原谅陛下?”
原谅吗?他救她一命是事实。可他那些冷漠、那些伤害也是事实。
“奴婢看得出来,陛下心系娘娘一人,也只要娘娘一人。旁的人陛下都不屑多看一眼,宋女使此前勾引陛下,陛下也从未对她有过好脸色。陛下是在气头上才会抱走小皇子……娘娘若是愿意去哄哄陛下,跟陛下好好谈谈,必定能柳暗花明,重获圣宠……宫中佳丽三千,这样多的莺莺燕燕,谁不垂涎权势觊觎陛下,想着一步登天?万一真的被什么人钻了空子,娘娘今后该如何自处?难道真的让小皇子认她人为母吗?”
芊芊忽然想,若是用自己……换悠然回国呢?
悠然是女孩,并非大魏所重视的可承父业的皇子,若能回到阿母身边,由阿母和群臣教养,南照有所继承,自不必应了预言中的亡国之兆。
而她自己,留在谢不归身边,试着摸索跟他的相处之道……是不是就能解开如今这缠成乱麻的局面?
他要一个与他相爱的女人,而她要勘破这一段情,完成从年幼时就有的理想——炼制出万蛊之王,是不是,都能得偿所愿?
芊芊从来都是一个有了想法就会立刻行动起来的人,她很快就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还特意穿了一件凸显身形的衣裙,端着一碗安神汤,来到皇帝的寝宫前。
“臣妾求见陛下。”
景福有些诧异,半晌,恭恭敬敬地说:
“陛下……正与才人在一起。怕是不便见客。”
“才人?”
“是陛下新封的雪才人。”
景福低着头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娘娘请回吧。”
安神汤骤然自手中跌落,芊芊转身就走,待走到廊庑尽头,扶着柱子,蓦地干呕起来。
雪粒子被风吹来,砸在她的肩上,身上,单薄的衣裙裹着身子,终于感到寒冷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牙齿咯吱打战,片刻前的那份动摇,像是一个巨大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让她痛不欲生,彻底清明。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完美的情人,要有人全心全意地爱他罢了。身边千娇百媚唾手可得,她祝芊芊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失去她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女人,南照失去圣药,却会万劫不复。
圣药在她的身体里,她岂能、岂敢有那般不切实际的念头?
手冻得通红,片刻后,女子缓缓直起了腰,清瘦孱弱的身躯迎向那扑面而来的风雪,她衣裙单薄翻飞如花,缓缓往前走着,任由那刀割般的霜寒笼罩全身。
风雪之大,摧拉枯朽,不容私情。
祝芊芊,你清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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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里,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丝绸的帷幔轻轻摇曳,无处不透露着奢华与雅致。
屏风上绘有精美的山水画,细腻的笔触勾勒出远山近水,仿佛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屏风后,男人合衣,靠躺在一把宽阔的椅子上,浑身是汗。
漆黑丝绸被水浸湿,贴身勾勒块状的胸肌,腹肌,他抖着手指,一点一点地扯开衣襟,黑白分明,冲击强烈。
冷白的脖颈如水仙花般,拗出弧度极美,墨色长发泼洒蜿蜒及地,手则伸进衣服下摆往里探去,圈住那垂涎欲滴的所在,辗转抚弄。
男人仰面看着房梁,神色隐忍,这张笼在光晕中的脸,足够精美复杂。
薄薄的皮肉包裹着完美的头骨,额骨饱满,鼻骨高挺,颧骨立体,下颌锋利。
突然一声下.流的急喘。
修长的手青筋分明,紧紧攥着那绣着桃花的小衣,裹出汁液。男人动作略显笨拙,显然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
淡淡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与房间内熏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混合香味。
有一些洒了出来,溅到了屏风上。
乳白色的液体在屏风上缓缓流淌,浸湿了画中的山石和树木,使得原本静止的画面仿佛活了过来。
男人感到一阵强烈的空虚,他闭上眼睛,就在他几乎要沉入梦乡之际,一对闪亮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
他微微睁开双眸,发现那只小雪貂正从笼子的缝隙中探出头来,好奇地注视着他。
谢不归与雪貂的目光相遇,那双圆滚滚的眼睛中充满了无辜和好奇。
谢不归皱了下眉,伸手拿起身边的一件绣着龙纹的长袍,随手一扔,质地华贵的长袍便轻飘飘地落在了雪貂的笼子上,将它整个盖住。
雪貂在衣服下发出轻微的抗议声,但很快安静下来,似乎是睡熟了过去。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和雪貂在衣服下偶尔发出的细碎声响。
片刻后,一声低哑慵懒的轻叹,自男人的唇齿间溢出。
“真乖,”
谢不归喉结滑动,指腹轻轻地抚过小衣上的刺绣,那片桃花全都被他玷污,“要是她也能像你一样这么乖就好了……”
男人清冷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他转过头,对着屋内唯一一只活物,一只根本听不懂人话的雪貂,呢喃细语:
“宁城之行,朕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她要是不乖,朕就把她关起来……你说好不好?”
第41章 041
041
马车缓缓前行。
轮子碾过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芊芊挑起厚厚的毡帘一角, 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
雪花如同鹅毛般轻盈地飘落,覆盖了大地,像是要掩尽世间一切污秽。
四周是严密的守卫, 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 手持长矛,形容肃穆, 坚不可摧。
此次宁城出行,为了保障皇帝的安全,随行有大量的侍卫和军队, 以及画师、太医、厨役等人。
而在她的车架前方,便是皇帝的马车。
皇帝与他新封的雪才人共乘一车。
谢不归并不是个喜欢吵闹的人。
是以马车极为安静,未有欢声笑语传出, 却不时有宫人, 奉上鸡肉、兔肉或是煮熟的鸡蛋等物。
伽蓝握着刀, 正在为贵妃炙烤牛肉。
刀锋轻轻切入牛肉, 感受到一种几乎无阻力的顺滑感。
肉汁缓缓渗出, 散发出淡淡的肉香, 混合着奶香和坚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