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忽然把她抱到了他的腿上:“东无做过的那些事,你大概做不出来。”
华瑶道:“我是做不出来,可我并不怕他,他算什么东西?披着人皮的恶狼罢了。”
谢云潇道:“也是,他终归是不得民心、不通人性的昏庸之辈,他的品行和才智远不如你。”
华瑶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我真喜欢听你讲别人的坏话,特别是讲东无的坏话,哈哈。”
谢云潇也笑了。他把华瑶抱得更紧了:“你喜欢听我一边骂他一边夸你?”
华瑶道:“你太了解我了。”
谢云潇道:“你并不经常对我说你的心里话,我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或许是因为你生在皇家,你不会对任何人放下戒心。”
华瑶亲了他一口,小声说:“人生在世,总会有很多烦恼的。假如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驸马,我们在乡镇里做小本生意,每天也有办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除了进货卖货、算账打杂,我们还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贪官奸商,或是惹怒了地痞流氓,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谢云潇不假思索:“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会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再和你去山林里隐居,远离尘世,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华瑶笑了一下:“嗯,你的胆子真大啊,不愧是勇猛无敌的小谢将军。”
她话中一顿,轻声道:“假如我们都不会武功,我们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杀不了地痞流氓,我当然也不会狠心丢下你,无论我们遭遇了什么,我总是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谢云潇的右手从她的腰间向上滑,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周围的空气万分燥热,热得她心烦意乱,谢云潇还在自言自语:“卿卿。”
华瑶也不想故意吓他。她扒开他的手,坐到了一旁:“别担心,我总有办法转败为胜。”
谢云潇心想,确实如此,华瑶聪慧过人,心性坚韧。他停顿片刻,提议道:“我猜你是想说,改革法制,完善吏治,才能解决你最担心的问题。”
华瑶连连点头:“你真是我的知己。”
窗外树影婆娑,镂空绣花的窗帘被衬得半明半暗,华瑶玩闹似的扯了扯窗帘,细碎的日光晒到了她的脸颊。她的双眼流光闪烁:“快到午时了,浴池已经备好了热水,池水里泡着草药,有助于补血养气。”
华瑶有理有据:“昨天我泡澡的时候,你去巡城了,正好今天你有空,我要你陪我鸳鸯戏水。”
谢云潇略微偏过头,避开了她灼灼有神的目光:“现在就去吗?”
华瑶道:“嗯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谢云潇不自觉地说出了实话:“我和你在一起时,总是觉得很开心。”
华瑶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她笑着说:“我也是。”
谢云潇笑而不语。
谢云潇没有回答华瑶的问题,华瑶反倒一下来了劲。她牵着谢云潇走入浴室,蒸腾的水雾扑面而来,浴室里飘散着一股浓重的草药之气。
烟岚般的纱幔隔着光影,悠悠地垂荡着,华瑶从纱幔间穿行而过。她脱去了衣裳,跳进了浴池,温热的池水浸润着她的前胸后背,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谢云潇依然站在浴池的边缘,好似遥不可及的雪之神、月之仙。
渺渺茫茫的雾色中,他身上那一件白衣都有了出尘脱俗的况味。
谢云潇沉默地注视着华瑶,华瑶也注视着他。他穿着轻薄的浅白色衣衫,潮热的水雾沾湿了布料,颇有一种神秘莫测的美感。
华瑶简直一刻也等不及了。她拍了拍水面,掀起一串水花:“我快过来,陪我洗澡。”
谢云潇道:“只是洗澡而已?”
华瑶轻轻一笑:“当然了,我还能有什么企图呢?”
谢云潇解开他的衣带,衣衫尽数落地,在她眨眼的那一瞬间,他悄然步入浴池。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心中的热意也越来越炽烈了。
粼粼水波在他们之间荡漾着,华瑶的长发逐渐铺散开来。
谢云潇从水中挑起她的一缕发丝。
他的指尖挂着水珠,那些水珠晶莹剔透,沿着他的手指往下滑,流过他的手腕,“啪嗒啪嗒”地滴入浴池。
华瑶略瞥一眼,莫名感到一丝震撼。光影交错之间,水雾交融之时,她所见到的美景,恍如一个飘渺的梦境。
华瑶不假思索道:“你离我太远了,你再靠近一点,最好紧紧地贴到我身上来,公主和驸马就应该亲密无间。”
谢云潇轻浅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随着雾气飘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嗓音里没有波动,还像谏臣一般正经:“你伤势未愈,我不能离你太近。你养伤的这段时间,务必戒急、戒躁、戒怒、戒色。”
华瑶茫然地问:“戒色是戒到什么地步?”
谢云潇向她走近一步,她反倒后退了。她背靠着一面青石雕凿的池壁,右手还被谢云潇握在掌中。
他的指尖从她的虎口划进来,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手心,时快时慢,时急时缓,像是一阵春雨碾磨着秧苗。
华瑶脱口而出:“你不用解释,我已经明白了。”
谢云潇又被她逗笑了:“明白什么?”
华瑶信心十足:“我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我……”
不知
为何,在谢云潇的注视下,华瑶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一眼就看穿了你的心思。”
谢云潇依旧平静道:“你真是神通广大。”
华瑶点了点头:“那当然了,你知道就好。”
突然之间,水花迸溅一尺来高,细密的波纹起伏不定,谢云潇将华瑶往怀里一搂,滚烫的手掌密切地贴合她的腰线:“我那些龌龊的,污秽的,下流的,荒淫无耻的念头,你都能猜得到吗,卿卿?”
池水里浸泡着白术、桃仁、黄芪、当归等等补气养血的药材,这样的药浴对于华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她确实感到十分惬意,各处经脉中的气血运行得格外顺畅,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了。
反观谢云潇,他的内力极为深湛,气血更是十分充沛、十分强劲。他正处于武功全盛之时,又泡在补气养血的热水中,恐怕很难静下心来,怪不得他动了邪念,还对华瑶说了狂言妄语。
谢云潇一反常态,正是华瑶的趣味所在。
华瑶望向他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邪气:“我已经猜到了啊。”
她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颈:“你一定是在胡思乱想……”
谢云潇在她的脸颊上极轻地一吻,温热的气息接连拂过她的耳尖和耳根。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喉结,那块凸出的软骨又滚动了,他声调渐低:“我原本不会胡思乱想,你亲口教了我许多脏话。”
华瑶略有一丝歉疚。她为自己开脱道:“那又怎样?我和你是一对恩爱夫妻,夫妻之间,哪有不讲脏话的?讲得越多,感情越深……”
这一番歪理邪说还没结束,谢云潇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彼此的影子交织在一处,神魂也如水波一般荡漾。他将她抵在了池壁上,唇舌间的交缠比以往任何一次更热烈。那般绝妙的滋味,千丝万缕,深入骨髓,几乎能勾走一个人的三魂七魄。
华瑶的呼吸稍显急促,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似的,她定了定神,又推了推谢云潇:“好了,到此为止。你不用陪我泡澡了,你身上好烫啊,这种药浴不适合你。”
谢云潇与她隔开半尺距离:“对我也无害,只是燥热而已。”
华瑶暗暗心想,她方才只是和谢云潇亲了个嘴,远远没到尽兴的地步。她不禁问道:“等我伤好了以后,我一定要把你绑起来,你是想在床上,还是想在浴室里呢?”
谢云潇刚刚才说过,他从她口中学到了不少脏话,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
大概是因为她和他过于亲密,又有很多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这般紧密相连的关系,催发出了微妙的氛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现在,她又问起谢云潇愿不愿意被她捆绑,她的情绪变化又增强了一点点。她稍微转过身去,故意不看谢云潇的神色,谢云潇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她。
谢云潇捡起一条缎带,缓缓地扎住了华瑶缭乱的长发。
他目光复杂地打量她的后背,暗沉的血痂尚未脱落,那一处伤口长约七寸、宽约半寸,难怪她的武功至今仍未复原。
她才刚刚踏上征途,未来的道路只会更加艰险,且不说叛军何其凶残,东无和方谨的手段远非常人所能抵御,而她势单力薄,更没有立足之地。
谢云潇漫不经心:“随时随地,随你安排。”
话音未落,谢云潇察觉自己答非所问,正要改口,华瑶已经抱住了他的手臂:“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依你的意思吧,随时随地,随我安排。 ”
她还特意提醒他:“你不能反悔。”
谢云潇的目色幽深,雾气中难辨分明。他的语气倒是一如往常:“方才我想说,你恢复得不错,再过几日,便能运功调息。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时间和地方随你安排。”
华瑶才不相信他的借口。他肯定是在欲擒故纵。
清冷的香气萦绕着她,温暖的池水滋润着她。她的心情还算不错,愿意继续与他玩闹。
她的指尖抵在他的颈侧,慢慢地画了一个圈:“你是我的驸马,也是我唯一的心上人,我想看就看,想摸就摸,想亲就亲,你不可以拒绝。”
谢云潇搂紧她的腰,似要一探究竟:“你现在是想看,想摸,还是想亲?”
这问题就像一个陷阱,颇有勾魂摄魄之意。
华瑶可不会掉入陷阱,更不会在口舌之争上输给他。
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我告诉你,我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污秽的,下流的,荒淫无耻的念头,比你想的那些还要厉害一百倍……”
谢云潇打断了她的话:“华小瑶。”
华瑶道:“怎么了?”
谢云潇靠近她耳侧:“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
第119章 野眺遥相忆 目无纲常,心无法纪……
华瑶犹豫片刻,谢云潇竟然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嗓音有些飘忽不定:“你和我……嗯……应该想的是同一件事吧。”
谢云潇从她的耳根慢慢地吻到她的颈侧,仿佛在回应她似的。她不自觉地仰起了头,眼前的景象如同烟霞一般朦胧而混沌。她听见了缠绵不尽的吮吻声,还有她自己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声声交叠,时时欢悦,纵是圣贤也克制不住了。
她立刻说:“快停下,我不玩了。”
谢云潇在她唇上急促地一吻,彼此的气息牵扯不清。她余兴未尽,忍不住探出一点舌尖,稍微舔了舔他的唇角。那触感温润如玉、清冽如雪,连带着浅淡的香气,交融于唇齿之间,这其中的乐趣,果真是极美极妙。
华瑶改口道:“我反悔了,我还想再亲亲你。”
谢云潇的语声中隐含一丝沙哑:“等你痊愈之后,我会奉陪到底。今日……到此为止,我先告退了。”
华瑶飞快地拦住了谢云潇的去路。
晶莹的水花一霎溅开,沾湿了华瑶的长发,她就像雨夜的水妖一样邪气十足:“不行,我让你留下来,你就必须留下来,我是君,你是臣,我在上,你在下,你绝对不能违抗我的命令。”
谢云潇不慌不忙道:“以强制弱,以上欺下,岂非昏君所为?”
华瑶反应极快:“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不是昏君,你倒是奸臣。”
谢云潇心领神会。他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才说:“我是奸臣,你是昏君,你想玩这个吗,卿卿?”
华瑶的指尖沿着他的锁骨,轻佻地一划而过:“什么样的昏君和奸臣,才会一起泡澡?要我说呢,这奸臣的奸邪之处,正是勾引君主。他把君主的一切欲念都挑起来,他还敢一走了之,简直是胆大包天。”
谢云潇捉住她的手腕:“我目无纲常,心无法纪,整日想着犯上作乱,我若是不走,只怕会唐突了你。”
华瑶评价道:“不对吧,奸臣不是你这样的,你更像是……”
她迎上谢云潇的目光:“你像是一位将军,密谋造反,在你发兵之前,你辞别了公主,然后,公主就娶了别人做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