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宋宁一声怒斥。
宋衿禾吓得当即撒了手,连忙要从盛从渊怀里逃离。
脚下一个不留神,又绊到他的脚尖。
盛从渊落在近处的手臂下意识捞了她一把。
宋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牵完手又搂了腰,眉心突突直跳。
“你……你们……衿禾……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点灯的寝屋笼罩着一片诡异压迫的氛围。
宋衿禾所有动作停下,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宋宁控制不住惊愕又气恼的呼吸,胸膛大幅度上下起伏着。
他本是猜到据明秋所言,宋衿禾前一刻还在帐子里和岑晓一起,后一刻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宋衿禾就算要去岑晓的帐子里,怎也是会吩咐明秋一声,亦或是让明秋跟着。
所以,她指定是在帐子里躲起来了。
这种游戏,宋骁和宋衿禾小时候常这样玩。
每次两个人躲起来,就想看他焦头烂额四处寻找。
宋宁偶尔也会配合着弟弟妹妹,假装真不知晓他们躲哪去了。
偶尔又会毫不留情直接将两人从犄角旮旯逮出来。
方才,宋宁就起了点玩心,打算陪宋衿禾玩玩。
现在好了。
玩出事了。
帐篷里的沉默震耳欲聋。
三个人脸色各异。
哦不,是两个人。
只有宋衿禾和宋宁在面面相觑。
盛从渊则面无表情站在宋衿禾身后,好似被宋宁逮了个正着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宋宁微动的视线移向宋衿禾身后。
不看还好,一看他那副理所当然的神色,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宋宁咬牙切齿再度发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衿禾有些崩溃。
关于宋宁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
要说是怎么回事,那就得牵扯到前几日她醉酒后做出的错事。
可要说那件错事,还得追溯到她身上离奇的遭遇。
再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若要说就是昨日,宋宁能当场气得背过气去。
但要说几个月前,似乎也完全没有好到哪去。
宋衿禾被盛从渊堵在角落逼迫她面对那件事时,她心头还未有多少真实感。
但此时被宋宁意外撞见,令她犹豫彷徨的决定好似就真真切切摆到了眼前。
宋衿禾抿着唇不说话,脑海里的思绪乱成一团。
而她身后的盛从渊,只是默默地看了宋衿禾一眼,见她不说话,他便也绷住了唇角,一言不发。
宋宁视线来回在两人脸上扫过一周,简直快被这两个小年轻给气笑了。
他很快又看到宋衿禾手上拿着的一支羽毛。
几乎不用多问,他就已是能联想到,刚才桌上那一束栀子花,连带这根羽毛,都绝对不是郡主所赠。
无论如何,这事自不可能是盛从渊闲着没事来友好串门。
但关键是,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却没人开口向他解释。
宋宁气得呼吸不匀,极力平稳心境,深吸一口气后,又开口道:“一个个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今日不叫我看见,你们还打算瞒多久?这事是方是圆,你们是什么个情况,有什么不能说的?非得偷偷摸摸,搞得见不得人似的,再被发现,把人气个半死?!”
说到底,盛从渊并非拿不出手的黄毛小子。
相反,他实在太拿得出手了。
盛、宋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这两人又年纪相仿各自未有婚配。
如若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要促成这么一桩婚事,岂不比喝水还简单。
可偏偏,是叫宋宁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撞见此事。
他惊讶不小,接连发问又不得两人半句回答。
宋宁这番话说完,还是没人开口。
叫人实在想不出是什么缘由,让他们如此难以启齿。
宋衿禾被宋宁直勾勾的目光盯得眉心突突直跳。
直到她实在是顶不住这般压力了,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大哥看到的这样啊。”
宋宁一愣,气呼呼地追问半晌,终是得了个答案。
虽是模模糊糊的态度,但已是足够令人脑补全过程。
宋宁都没功夫多看盛从渊一眼,赶紧上前一步,放缓了些语气,接着追问:“什么我看到的这样那样,小妹,你和他,你、你们,何时好上的?”
宋宁竟是一开口,就问了和宋骁之前问的一样的话。
虽说两人性格迥异,但要不说是两个亲兄弟呢。
宋衿禾眼睫轻颤了一下,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又不说话了。
这可把宋宁急得,视线一转,终是看向盛从渊:“你说,你来说,你们这事怎么回事?”
盛从渊转头,正好对上宋衿禾侧头看过来的视线。
他薄唇微动,暧昧不明地低低问了一句:“小禾,我现在能说吗?”
宋衿禾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他他他,他故意的吧!
难怪他刚才一直沉默,敢情搁着等着她呢!
宋衿禾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但又丝毫没有威慑人的气势。
看在盛从渊眼里,就只是一副鼓着腮帮子瞪圆了眼睛的可爱模样,还松口应允他:“随便你。”
盛从渊心尖一颤,目光不由在她脸上又多停留了一会,才收回视线看向宋宁。
再开口便是真诚又郑重。
“我倾慕宋姑娘许久,在与她互通心意后,本是打算在秋狝结束后便正式登门拜访,不料落得今日这般仓促的情形,但还请宋大人相信我,我自倾心于宋姑娘以来,心中便已是认定她是我今生唯一挚爱,绝无半分儿戏,若能求得她家人的成全,我定会礼数周全,请父母托媒上门提亲,三书六礼迎娶宋姑娘过门。”
盛从渊这话说得郑重其事,好似他心中当真是如此所想,绝无半句虚话。
但宋衿禾却是听得一愣,惊愕地转头看向他。
什么倾慕许久,什么唯一挚爱。
他平时遭她多看两眼都会红了耳根,这时候说这种话倒是一点不觉脸红了。
还有什么互通心意!
谁和他互通了,明明她说的是不喜欢他!
宋衿禾一边听着这番话,一边在心头愤然否认。
又气恼眼下情形也只能任由盛从渊如此说了去,不然他们之间发生的那次意外就藏不住了。
宋宁一副将信将疑,谨慎万分的样子。
他看了看宋衿禾,又重新看回向盛从渊:“此话当真?”
盛从渊一脸正色,沉声回答:“若是宋家愿意接纳这桩婚事,我愿向皇上请求证婚,将我对宋姑娘的心意当着皇上的面郑重起誓,如有违背,便是欺君之罪。”
宋宁心头一惊,但又霎时敛了脸上怔色。
盛从渊竟连欺君之罪都搬出来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这事自是假不了的。
宋宁清了清嗓,转而看向宋衿禾:“衿禾,你是怎么想的?”
“我……”宋衿禾张了张嘴。
这一瞬,萦绕心头好几日的混乱逐渐清明起来,在脑海中呈现出清晰的事实。
她好像,真的要和盛从渊成婚了。
宋衿禾说不出自己此时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有些奇妙,又有些酸胀。
自己此前胡乱猜想的时候,那可是满心抗拒的。
但真当这事切切实实来到眼前,她竟又平和了下来。
宋衿禾缓缓敛下眉目,顿了一瞬,才含糊地低声道:“就、就是他说的那样啊……”
鸡飞狗跳的一幕意外地以一种极为和谐的氛围结束了。
但这份和谐之中,又带着令人目瞪口呆的荒唐。
就在宋衿禾帐篷里的圆桌前,就在他们将此事道明后的一炷香时间里。
桌前两个男人正在奋笔疾书。
宋宁每沾一下墨,便皱一下眉,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不知从何说起。
盛从渊则是写几句停一会,写几句又停一会,好似在严肃措辞,想要将这封书信写得完美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