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又因清楚知晓这间婚房中仅有他们二人独处,不免便升起了令人难耐的紧张。
无人开口说话,竟也听不见别的动作的声响。
宋衿禾视线受阻,不知盛从渊在干什么,盖头下仅能看见的一片地势也不见他的黑靴。
正当她有些着急地张嘴想要唤他一声时。
一杆玉如意从红盖头下探进,轻轻一撩,视线中便映入了盛从渊的俊容。
两人皆是一愣,屋内的气氛陡然又静了几分。
四目相对。
盛从渊定定地看着他坐在喜榻上的新娘。
明眸嫣唇,精致美艳。
像一幅被精细刻画过的绝美画卷,不真实地出现在眼前,重重击中了他的心尖。
好美。
美得让他一时失语,脸上惊艳之色带动涌动的血液,在耳后和脸颊都不自觉蔓上红热。
宋衿禾也微微仰头望着他。
只是不似他这般呆愣。
一袭红衣的盛从渊看起来比平日气质更为张扬些,那张俊脸和他肩宽腿长的身材令他无论什么着装都能够轻松驾驭。
但配以他现在的表情,像个愣头青似的呆呆地看着她,拿着一杆玉如意都不会说话了,实在没什么可令人惊艳的。
宋衿禾被他盯了多时,不由出声将其唤回神:“你看够了没?”
盛从渊眸光微动,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玉如意,低声道:“你今日很美。”
并非客套话,更不是恭维。
从盛从渊嘴里说出来的话大多都没什么花把式。
所以这话让宋衿禾小脸一热,不由别过头去,轻哼了一声:“用你说。”
她当然知晓她好看,她今日自己在铜镜里便看着这般妆容喜欢得不得了。
盛从渊滚了下喉结,正欲说什么。
屋外又传来了丫鬟的轻声:“少爷,您该去迎客了。”
盛从渊眉头一皱,显然一脸不乐意。
但他视线一转落到宋衿禾脸上,又很快舒展了眉头,只压着嗓音道:“我要先出去了。”
宋衿禾没过多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只“哦”了一声,连带着对他将要离去也不甚在意。
盛从渊一直看着她,自是完全捕捉到了她的冷淡。
但他还是自顾自道:“我尽快回来,不超过两个时辰。”
宋衿禾一愣,两个时辰能够吗。
今日盛府可是来了不少客人呢。
她还未开口,盛从渊又先一步改口道:“不,一个半时辰我便回来。”
宋衿禾张了张嘴:“……啊?”
“你等我。”
这会,宋衿禾算是有些反应过来了,他莫不是在舍不得走。
她不解风情地嗔怪道:“我都嫁给你了还能跑了不成,你要去就快去吧。”
盛从渊一时语塞,神色喜怒不定,只深深地又多看了她两眼,这才转身离去了。
又是一声关门声响。
屋内便只剩宋衿禾一个人了。
宋衿禾重重地舒了口气,身子瘫软似的就要往后仰倒。
可刚倒了一半,头上沉重的头饰又险些将她脖子压断。
宋衿禾赶紧重新坐直身来,愤然往头上看去一眼,却没法看到自己的头顶。
今日的装扮的确好看,但美丽的代价实在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这般折腾,一辈子有一次都够叫人心烦的了。
宋衿禾将明秋唤进屋内伺候她。
取下头饰换掉喜服洗掉妆容又折腾了一番。
宋衿禾坐在铜镜前看着重回素净的自己,累得又叹了口气。
随后是沐浴洗发。
除了明秋,还有几名盛府的丫鬟一同伺候宋衿禾。
她今日一整日都像个被人摆弄的提线木偶。
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实则却是麻烦得要死。
宋衿禾不禁感慨,成婚这种事,最好再没有下一次了。
沐浴之后,宋衿禾换上了轻薄的寝衣,一身干净清爽总算舒坦了。
用过晚膳,所有的下人都退出了屋中。
被装点得红红火火的婚房里却静悄悄的仅有她一人。
红烛燃烧,光亮摇曳,但屋内的冷清却是和今日本该喜庆热闹的氛围割裂开来了。
宋衿禾百无聊赖地趴在桌案上,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就那么放盛从渊走了。
这会却是又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方才她若让他一个时辰便回来,这会是不是就有人陪她说话了。
宋衿禾泄气地胡思乱想半晌,终是有些坐不住了。
地龙将屋子里烘烤得暖和。
她拢着衣摆起身开始无聊地打量起这间屋子。
梦中他们成婚后并不是住在这里。
这间屋子对于宋衿禾来说看上去很是陌生。
因着宋衿禾要求婚后住在盛府。
所以这里应是盛从渊成婚前便住着的房间。
屋内没有经过新的改装,只在今日装点上了些喜庆的颜色。
寝屋的红实木拔步床看起来很典雅,今日被铺上了大红色的喜被,但内里的柔软全然是按照宋衿禾的要求来办的。
一旁几个立柜整齐排放,和一道山水屏风将寝屋外的厅堂隔绝开来。
厅堂另一侧以两排博古架隔出了一间书房。
博古架上摆了一些造型独特的藏品和厚薄不一的书籍。
书案靠在窗边,天晴晴朗的白日应是会有阳光洒落桌面,很适合在这里看书写字。
宋衿禾看着屋内的各处摆设,就像是在透过这间屋子了解这个对于她来说还很陌生的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现在成为了她的丈夫。
宋衿禾往前迈进两步,忽的又停住了脚。
她目光一怔,在书案旁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箱子。
若在之前,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箱子当然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可这个小箱子,昨日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正是余兰让她学习的册子所用的小箱子。
盛从渊屋中,有个一模一样的!
宋衿禾心下一惊,不由想起余兰告诉她的那些话。
男子也要学着取悦妻子。
宋衿禾缓步朝着那个小箱子走去。
她绝不是在期待盛从渊取悦她,她只是有些好奇。
他们看的是同一种册子吗?
屋内无旁人,宋衿禾走动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她蹲下身来将那个小箱子拿到了桌面上。
抬手打开,里面果然是她昨日见过的那种小册子。
宋衿禾缓了一瞬呼吸,轻轻翻开了册子。
仅一眼,她眸子瞬间瞪大。
这是什么!
张开的退,埋进的头。
抬起腰身,仰着脖颈。
这个画面在她梦里出现过一次。
她当时羞得几乎没眼看,却又只能被迫看完整个过程。
而后水声潺潺,她满身潮.红地瘫软在榻上,紧接着就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为所欲为。
那种小死过一次的感觉,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心悸。
好在不知是梦里的她也不允盛从渊再这样折腾过她,还是梦境没有再展现这一幕给她看。
后来宋衿禾便没再梦到过这样的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