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琮不错眼地看着她的唇瓣,只觉那两片柔软的唇与樱桃大小相当,看来却比樱桃更可口。
“含进去。”他低声命令。
云英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眼里不禁又浮现一层柔软的水光,双唇也不由自主微微启开。
他的目光闪了闪,捏在樱桃梗顶端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戳到樱桃光润的表面,将其整颗推入她微张的唇齿间。
不比樱桃大的小嘴被迫张开,将红艳的果子含进去,洁白的乳酪在唇上留下更多痕迹。
如今是冬日
,没有新鲜樱桃,酒楼用的是腌渍过的樱桃,表面的汁水一入口便快速化开,留下一股酸甜滋味
他的指尖仍留在樱桃梗上,不曾松开,见完全含住果子,正要咀嚼,又摇头:“别咬,吐出来。”
她眨了眨眼,红着脸顺从地以舌尖抵住光滑的果子,将其重新自口中推出。
圆润的樱桃变得更加湿亮。
他侧身,往后半靠在隐囊上,将樱桃抬高,仰头放入自己口中。
腌渍过的果子,他平日总嫌甜腻,今日却觉得格外爽口,齿尖刺进果肉的那一刻,汁水在口中迸溅开来,那丰沛的口感,让他几乎舍不得咽下去。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脸庞,见她要拿帕子擦唇边沾到的乳酪,抬手按住,命令道:“不许擦,自己舔。”
云英眸光轻颤,在他的注视下,伸出舌尖,将那洁白的乳酪一点点卷入口中。
萧元琮看得眯起了眼。
他仿佛兴致极高,又拿了食案上的好几样点心,如法炮制,有的先入他口,有的则先入她口,一番你来我往,直到将她喂得腹中半饱,眼神迷离,面上春意难受,才暂时罢休。
只是,云英注意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吻过她的唇。
不论是在靳昭的宅中,还是在马车上,又或者是在这里,他几乎都是用手逗弄她,弄得她承受不住,偶尔的亲吻两下,也从未碰过她的唇瓣。
原本她以为他是有些嫌弃她的,可如今瞧他的样子,倒像是要一道道地品尝,越是想要的,就越是要留到最后似的。
“好了,”他仿佛暂时玩够了,不打算一次尝尽一道菜,伸手在她嘴角抹了一下,便哑说,“去吧,孤给你半个时辰,若还有别的要交代的,一并与那人交代了便是。”
他说完,又替她理了理衣襟,将她松开,让守在外面的内监将她带去另一间更不起眼的雅间。
如他所言,雅间里已然等着一名状师。
此人名叫祝一行,年近半百,是延阳坊一带有名的状师,常替普通百姓仗义执言,在百姓中也声名不错,的确像她能找得到的人。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语气中听来,他满以为是云英自己托人请他前来的。
果然是萧元琮的手笔。
她没多犹豫,将事情与所求同祝一行说完,又约定好三日后拿着状纸递送至府衙。
临走前,祝一行问她是否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这一问,只是他身为状师的习惯而已,但云英却想起萧元琮也说了同样的话。
她想了想,为了更稳妥,还是另外拿出自己这些年积攒下的所有银钱,签了契书,请祝一行再替她办一件事。
若是从前,她自然舍不得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但如今有萧珠儿给她的那笔银子做底气,她不必再有那么多顾虑。
待事情办妥,半个时辰也已过去,她亲自将祝一行送出酒楼,随后才回来,沿着木梯上去,重新朝萧元琮的那间屋子行去。
只是,才行至三楼的转角处,就见不远处的台阶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倚在扶栏边的一根柱子上。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高大的身影上,让本就站在高处的他更显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那双喜怒无常的眼眸,更是如等待猎物似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穆云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琰慢慢道。
二楼之上,皆是大大小小的雅间,往来的人不算太多,云英上来时,附近恰好没什么人。听到他的话,她不由停下脚步。
第77章 借口 他仿佛对你太上心了些。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萧琰, 听他的话,仿佛早已知晓她在这儿似的。
也不知他到底看到、知道了多少。
云英垂下眼,敛去眼中的情绪, 趁着四下无人时,冲萧琰屈膝行礼。
“不知殿下此话何意?”
萧琰从阶上一步步下来, 在她上方两阶处停下,从高处仔细地看她, 原本只是有些复杂的眼神,在靠近之后渐渐流露出一分鄙夷。
“靳昭才离京几日, 你就和太子勾搭上了?”他一只手抬起,似乎想触碰她的身躯,可是最终只落在身侧的扶栏上, 手指收紧, 骨节处泛起一层青白, “先前那副情深难断, 恨不得跟他去西北吃苦受冻的样子,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 还是抬起手, 捏住她的下颚,往上掰着,让她不得不将脸颊仰到极致,才能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我说要把他调去西北的时候, 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他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枉我还帮你把武成柏送进御史台的衙署中出不来了,是不是还多管闲事了?你早就想着要踹了靳昭, 爬到太子的床上,好让他帮你摆平一切,对不对?”
云英被他这一声声的质问直指内心深处。
她自然不是一开始就想和靳昭分开,就盼着他调去西北,那些想要嫁给他,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念头也都是真的。
可是,她最初接近靳昭的目的的确不单纯,如今与太子的牵连,也确是出于别的目的。
她这样的别有用心,所以总是怀着几分愧疚,此刻被萧琰当面戳破,羞惭的同时,还有股无名的恼怒陡然冒出来。
每次遇到萧琰,她好像都会被激怒,今夜也是如此。
“吴王殿下若要这样说,奴婢也无可辩解。”她抬眼望向他,卸下方才伪装出来的恭敬,冷冷道。
萧琰被她这副带刺的模样刺得心头又疼又痒,见她半点没否认他的这些猜测,胸口萦绕的那股难以名状的愤怒愈发强烈,让他自己也难以解释到底在愤怒什么,只好将这怒火尽数化为鄙夷。
“怎么,被我戳穿,连装也懒得装了?”他捏住她下颚的手往下滑了一寸,卡住她的脖颈,脚步挪动,又向下踏出一阶,与她只剩最后一级台阶的距离,“这么容易就露馅,你就不怕被我那大哥看到你的真面目,从此对你弃如敝履?”
云英在他尖锐的话语中感到一阵麻木的厌烦。
“奴婢用不着伪装,太子殿下暂且将奴婢留在身边,自然也不是因为奴婢纯善坚贞,吴王殿下实在不必为奴婢担心。”她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话顶回去。
萧琰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在他听来,仿佛是说太子与她更为交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信任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外人来插手。
“是了,我那大哥可不是吃素的,他从来不做于己不利的事,你对他来说,可以完全拿捏在手中,”他说话的时候,脸庞一点点靠近,呼吸间的热气喷吐到她的唇边,“况且,你生得这么诱人,先前又已有过两个男人,想必身子早已熟透了,伺候男人定很有一套,是不是?”
离得太近,云英能嗅到他呼吸间带出的灼热酒气,也能看到他眼眸中闪现的觊觎和窥视。
云英被他的话刺得心口一酸,本就已经面无表情的脸庞变得更加冷漠无情。
“吴王殿下何必这样刻薄太子?”她的双眼漠然地看着他,嘴角渐渐仰起嘲讽的弧度,“您敢说,您先前‘帮’奴婢,难道不也是另有所图?”
萧琰愣了一下,开口就是否认:“穆云英,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你除了有几分姿色,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是啊,奴婢也只有几分姿色罢了。”云英冷笑一声,“否则奴婢也百思不得其解,奴婢这样卑微的一个小人物,连给殿下提鞋都不配,又怎么能入殿下的眼,劳殿下一次又一次地留意?”
她这样带着点自轻自贱的语气,让他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可再要说点什么反驳的话,又显得太过虚伪。
他自问不是那等伪善狡诈之人,一时便闭了嘴。
云英趁机扭开脸颊,脚步朝旁边移出半步,同他错开些距离。
眼看她就要离开,萧琰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胳膊
,阻止她的脚步。
就在这时,木梯上方的长廊边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方才听酒楼的主人说,二弟今日也在此设了宴席,方才着人去瞧,却没见到二弟,原来在这儿躲懒呢。”
萧元琮在木梯的高处站定,没有再往下行来,就那样俯视着他们,淡然的目光先是落在萧琰抬起握在云英胳膊上的那只手上,随后才移至萧琰的面上。
从头至尾,他唇边温和平静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目光更是完全未在云英身上停留。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对她说的。
“云英,出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他的语气除了一贯的温和,还带着点责备的意思,仿佛只是个宽厚仁慈的主人,在责备身边有些淘气的女奴。
“是。”云英低头应下,顺势挣开萧琰的手,提起裙摆,快步上去,自觉地站到萧元琮的身后,像找到了靠山似的,探出小半个脑袋,对着底下的萧琰狠狠瞪了一眼。
萧琰本就已经不好看的脸色有一瞬间僵硬。
他咬了咬牙,按下心底的一阵痒意,冷笑道:“我自然也早听说大哥今夜也在此,不过,弟弟到底想得太简单,只以为大哥一向以公事为先,来这儿定有要事,不便教旁人打扰,这才不曾寻去,没想到,大哥原来是带着美貌女奴来寻欢作乐,今日是上元节,大哥一向最重清誉,就不怕宫外人多眼杂,教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去?”
萧元琮对上他挑衅的视线,微微一笑,说:“今日出宫,不过是去探望靳昭的养母,靳昭出京前,曾在三恳求孤照拂好他的养母,他跟孤这么多年,这点小事,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至于云英——她也一直提孤照顾阿溶,人心肉长,她为了阿溶,没法亲自抚育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些,孤都看在眼里,今日上元,孤容她出宫,与孩子团聚片刻,应当也不为过。”
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听得萧琰一阵冷笑。
“不愧是大哥,将一切都算得这么准,连玩女人都想好了借口。”
云英感受到他越发尖锐的视线,不禁又往萧元琮的身后缩了缩,干脆完全避开。
萧元琮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仍旧没有被激怒,只是笑着说:“都是实话罢了。况且,孤今日出宫所为何事,身边的属臣们并非不知,若当真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孤能怀疑的,应当只有二弟你了。毕竟,孤一路未遇到旁人。”
萧琰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收紧。
“我自然不会做这种事。不过,我劝大哥还是小心为上,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
素来“行端坐正”,是天下大多士人心中的完美储君的太子,若被传出和儿子的奶娘有私情这样的风流韵事,还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他说罢,听到身后又传来不知什么人的脚步声,也不再逗留,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留下云英站在萧元琮的身后,怯怯地看着他的背影。
方才被他瞧见和吴王纠缠在一起时,她还不觉如何,眼下吴王走了,才渐渐感到忐忑。
不过,萧元琮似乎并未感到不快。
他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看她,只淡淡说一声“走吧,该回宫了”,便直接沿着木梯下去,朝来时的小院行去。
云英不敢怠慢,赶紧提着裙摆跟上。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上了来时的马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吱呀转动着,驶出小院,沿着安静的小巷,往热闹的街道行去。
云英正想悄悄松一口气,却听一直沉默的萧元琮忽然开口。
“过来。”他伸出一只手,待她将自己的手放进来时,收拢五指,将她拉到近前,轻轻揽上她纤细的腰肢,“方才和那状师说得如何?”
云英见他似乎并没有要多追究方才的事的样子,便也绝口不提,只将自己与祝一行商议的结果如实说来,末了,又道:“奴婢斗胆,还请祝状师做了一件事。”
她如今知晓萧元琮在乎手下人的忠诚,在这件事上半点也不敢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