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葭一脸冤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是说我家夫人,少夫人的娘受伤了,很难受,少夫人看着伤心,想留在娘家照顾几日,先不回去了。你怎么听的话?”
曾青回想着午后时同苍葭的对话,脑袋一阵犯晕,“不是,我问的是少夫人,你跟我说什么少夫人的娘……哎呀,误会大了!公子以为少夫人置气不肯回来了,难过得很,在宴席上就多喝了几杯。”
黎又蘅明白过来,不过看袁彻这样子,可不像是只多喝了几杯而已。
她无奈叹气,扶着人进屋,将他放到床上,嘱咐苍葭去煮醒酒汤。
袁彻似乎还有意识,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
黎又蘅好久不见他,看他这样有些心疼,拍拍他泛红的脸,“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袁彻没有答话,眼神呆滞。
黎又蘅去水盆处洗帕子,正忙着,见一个黑影贴了过来,她扭头,袁彻直愣愣地站在她面前。
“吓我一跳!”黎又蘅拍拍胸口,“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袁彻不语,一只手攥着她的衣袖不放。
黎又蘅给他擦擦脸,又把他的手抓过来擦了擦,指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坐着,我去看看醒酒汤好了没有。”
她转身去开门,结果又听见一阵紧密的脚步声,袁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原来他喝醉了是这样吗?黎又蘅忍不住笑了,只好拉着他一同坐下。
等醒酒汤送过来,她亲手喂他喝。
勺子送到嘴边,袁彻小口小口地喝着,喝一口抬头看黎又蘅一眼。
黎又蘅被那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痒痒,很想趁机好好欺负他,硬是忍住了,喂他喝完醒酒汤,带着他去床上。
这人平常就够呆了,喝醉后更呆,黎又蘅给他脱衣裳,他坐在那里不动,一双眼睛死盯着她看。
她站在床边,抬起他的下巴,笑问:“这才多久不见,不认识我了?我是谁啊?”
袁彻眼神还迷离着,望着她说:“娘子,又蘅……”他说完,低头摸到黎又蘅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
黎又蘅勾起唇角,觉得以后可以多灌他酒。
她捧起袁彻的脸颊,亲了他一口,又去解他的衣服,终于一层一层地把他扒光,却在中衣的内襟里摸出了一方手帕。
雪青色的,绣着山茶花,是她的帕子。她曾经的确不慎丢失了这帕子,后来给忘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手帕已经有些褪色泛旧,搁在心口,被压得扁扁的薄薄的一片,夹着厚厚的相思。
第49章
宿醉后醒来,头有些晕,袁彻从床上坐起来,捏了捏太阳穴。
昨晚喝得确实有些多,他连自己怎么到床上的都不知道。屋子里仍是空荡荡,黎又蘅还没有回来。
他回想着曾青昨日的话,身上拥着被子,却感到发冷。夫妻二人为何就走到了这个地步,也许是他平时管得太多,太爱说教,又或是那次拒绝了她在他身上写字,让她不尽兴……平时的积怨没有爆发,那日随意出入歌楼就成了导火索。
他叹气,纵然自己有错,但还是希望能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至少他得争取一下。
刻不容缓,今日就去黎家。他正要下床,却见心心念念的人缓步走进了屋。
“醒了?”黎又蘅走到床边,刚凑近便眉头轻皱,“昨晚简单地给你擦了擦,身上还沾着酒味呢,快去洗个澡。”
袁彻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盯着她发愣。她竟然回来了,而且听她的话,她昨晚就回来了?可是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黎又蘅看着他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发笑,“酒还没醒吗?”
袁彻回神,先听话地下床去浴房了。
曾青过来服侍他的时候,把昨日闹的误会给他解释了一遍。
原来黎又蘅根本没有不想回来。袁彻立刻被失而复得的喜悦笼罩,也顾不得埋怨曾青,先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之后利索地洗了个澡。
回到正屋时,见黎又蘅倚在床头看话本子。他赋闲在家,无事可做,外头还下着小雪,这样的时光,很适合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待在黎又蘅身边。
他走过去,黎又蘅没有理他,不过看方才她的态度,料想她现在应该没有在生气。于是他也上了床,过去挨着她,“在看什么?”
他刚想凑过去看看,黎又蘅“啪”地把话本合上。
袁彻讪讪地抿唇。黎又蘅可算回来了,他该自觉一点,先认错才对。
正要开口,黎又蘅说:“我在邺郡见到白若晗了。”
他有些意外,“怎么会?”
黎又蘅解释:“在寿宴上遇见的,她是我母亲的姨母的长孙媳的弟媳。”
袁彻的脑子转了几个弯,还没转回来,又听黎又蘅说:“我从她口中得知,去年冬天从定州来的那封信,是你的好友写的。”
袁彻根本不明白她为何会提起这个,“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黎又蘅将手中的话本丢到一边,轻叹一口气,看向袁彻,“你是跟我说过,可我不知道白若晗就是你那好友的妻子,我在书房外听见你说起白若晗,以为那信是白若晗写的,你却故意编出一个好友的名头骗我。”
袁彻恍然大悟,“你那段日子不高兴就是因为这个?”
黎又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抓起他的手掌捏着玩,“是我错怪你了。”
袁彻顺着这个思路再深挖,试探地问:“你以为我和白若晗之间……有情?我不过是帮她一把,而且这也只是出于和她兄长的交情。”
这个黎又蘅已经清楚了,可是造成她误会的可不止这一点,“你们本来就议过亲,在新婚夜你还为了人家长跪不起,所以不能怪我多想。”
袁彻听得迷茫,“我怎么不知自己同她议过亲事?”
黎又蘅想想也是,公爹管他管得那么紧,婚姻之事,他肯定只有听从安排的份儿,或许父母给他相看了什么人,他都不知道呢。
“而且新婚夜不是我主动要跪的,是父亲把我叫过去罚我跪。”袁彻一项一项澄清,说着说着还委屈起来,“我跟他吵,也是因为他明明答应了我的事,却不履行诺言。”
黎又蘅总结道:“嗯,父亲的确有些不懂事了。”
袁彻不置可否,手臂绕到黎又蘅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二人又近了几分,“其实这些刚成婚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解释了,但是那时你心情不好,不想听,后来我也没有再提。原来你这么在意,那为何不直接问我?你问我的话,我都会据实以告的。”
为何不问?因为好面子呗,这点黎又蘅承认自己的确没有袁彻豁达,不过现在也不用纠结这个了,她微笑道:“好吧,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今日算是把误会都解开了,袁彻感到松快,可还没抱着黎又蘅温存一会儿,她突然从他的怀里抽身离开。
“不过还有一事。”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枚雪青色的帕子,似笑非笑,“你得好好解释一下这个了。”
袁彻一愣。
“袁公子,这好像是我的手帕呀,遗失了这样的私密之物,我当时可是急了好久,没想到是被你给拿走了。袁公子看着挺端正的一个人,竟然私藏人家未出阁女子的手帕,真是匪夷所思呢,这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干出来的事吗?”
袁彻被她说得满脸羞臊,他也知道此举很上不得台面,所以婚后都没敢告诉她自己的早早种下的情思。现在被人直接逮住,他简直抬不起头。
“这是我在探春宴上偶然拾得的,只是没有机会还给你。”
“那你扔了就是了,为何要珍藏起来?”
袁彻看她一眼,没说话先红了耳朵。犹豫半晌,终于在黎又蘅的眼神胁迫下说出了“一见倾心”四个字。
黎又蘅满意了,帕子轻轻柔柔地丢到他脸上,“那你怎么不来我家提亲?”
“我要找你还帕子的时候,撞见沈行知向你示爱,我以为你们两情相悦。”
“没有的tຊ事,你可别乱猜。”黎又蘅哼了一声,继续质问:“那你又为何在新婚夜说若不是为了什么什么,根本就不会成这个亲?”
说起这个,袁彻面色更羞惭了,低头去摸那手帕,“其实我很高兴,但是婚事是父亲给我谈的,我不想让他得意……就假装不情愿,正好以婚事和他做个交易。我当时那样说也只是唬他的,没想到正好让你听见了。”
新婚夜因为袁彻的那句话,黎又蘅直接泼了他一脸水,然而终于知道了那话背后真正的意思,她简直哭笑不得:“你还挺叛逆啊。”
袁彻算是把心都剖开了,还怕她不信,握住她的手诚恳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黎又蘅沉默一会儿,又拎起那帕子,“我确实没想到你婚前就对我情根深种啊。那你想我想得紧的时候,有没有拿着这帕子做什么?”
袁彻反应了一下,立刻肃然地反驳她:“没有!”
“看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呀。”
“反正没有,什么都没有。”
袁彻被她灼灼目光盯得面颊微红,他拿过帕子,工工整整地叠好。
“现在有我在,你也用不着这帕子睹物思人了。”黎又蘅手指戳戳他的胸口,“你苦恋我这么久,我也该给你点甜头。”
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后,袁彻的呼吸变重。
虽然现在是清晨,该起身用功的时候,但是他一点也不想离开。
二人缠在一起亲了一会儿,袁彻突然停下,支着上半身,拨开黎又蘅脸侧的乱发,“我们之间没事了吧?你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尽管问,我都告诉你。说清楚了,我们以后就不要闹别扭了。”
黎又蘅红唇张着,轻轻喘着气,她想了想说:“之前的事是都说清楚了,不过若是你以后惹我不高兴的话,该闹还是要闹的。”
袁彻认真地同她打商量:“那我们也要好好交流,你不要不理我,也不要动不动就回娘家去。”
黎又蘅面色带着几分诱人的潮红,眼眸蒙着一层水光,媚态横生,“嗯,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吧,这会儿我都不会拒绝的。”
袁彻抿唇笑笑,吻落在她的唇瓣,一路向下。
分别数日后重逢,又终于解开心结,二人挨到一起就难舍难分,黎又蘅感觉今日袁彻格外卖力,以往他总是要问她这样痛不痛,要不要慢什么的,她连腿都抬不起来了,还要回答他的问题,气得她趴在他肩膀上咬。
不过今日他把她伺候得很好。
床帐里的动静许久才停下,事毕,黎又蘅浑身酥软,使不上力气,软绵绵地趴在袁彻的胸膛上,抓着袁彻的手指玩。他的手洁白修长,她很喜欢,一边玩一边回味。
在她离京的短短十日,其实发生了一件大事,昨日她已经听父亲说了,袁彻又跟她说了一些详情。
“那日瑛瑶见过他后,当天晚上就溺死在水里了,虽然梁王撇干净了,但瑛瑶私下去找过梁王,应该是他派人动的手。”
“唐惟一抛妻弃子,还诱骗瑛瑶,心思歹毒,死不足惜。不过你说他是太后找来的……”黎又蘅有些犹疑,“太后怎么会知道他这个人?”
袁彻只想着事情了结,没有牵扯出妹妹就好,还没想过这一点,“太后想要阻止梁王和袁家联姻,想必是仔细查过瑛瑶的交际。”
“可是唐惟一和瑛瑶都是偷偷摸摸见面的,他们的事只有咱们家里人知道,当初我让徽音帮忙打听唐惟一时她也知道些东西,但她不会乱说,还有那个赵佩文,她应该也不会。”黎又蘅手撑着袁彻的胸膛,支起身子看他,“会不会是二房的人去向太后透露的?当初拆那封信的时候,二婶她们可是在场。”
袁彻脸色凝重几分,他厌烦二房的人,但还真没有把自家亲戚想得坏到那种地步。
黎又蘅知道他在想什么,思忖片刻说:“这趟回来,姨外祖母给我装了好多特产,待会我去给他们送一点,试探试探。”
第50章
黎又蘅同袁彻起身后,上午袁瑛过来,缠着黎又蘅说了回话。
午后,黎又蘅便带了些东西,准备去二房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