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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第二日就亲自领着陈焕去定了几套冬衣。
她大大方方地牵着陈焕的手,去城中人最密的地方转上一圈。
她完全把人捧在手心上哄:“看上了什么都跟我说,有想吃的随时买,我给你拿着。”
陈焕被哄得得意洋洋,赖在枫黎身边儿,往哪看都带着某种炫耀。
那小眼神,生怕旁人不知道郡主宠他爱他似的。
他低哼着揶揄道:“郡主倒是大方,听这话还以为郡主俸禄有多少呢。”
“俸禄算不上有滔天富贵,但耐不住府中人少,不用管一大家子,哄好我们陈公公就足够了。”枫黎拿出一块糕点送到陈焕唇畔,反过来调侃,“再说了,陈公公的嫁妆也也不少,我又不会背地里偷偷地喝花酒散金银去,岂会不够用。”
陈焕在先帝身边陪伴二十载,得过不少赏赐。
先帝赐下的金银谁也收不回去,都被他带来了北地。
合计合计,比不上定北王府百年积蓄,但也比普通人家富裕太多了。
陈焕拿眼角睨过去:“噢,敢情郡主盯着奴才那点儿银钱呢?”
“怎么,万一将军府没落,陈公公不愿接济一二?”
“呸呸呸!胡说!乱说!”
陈焕一下子就急眼了,拉着枫黎非要她呸几声。
他敦促:“快点,别真沾了晦气。”
“呸呸呸!”枫黎顺着他,“这样可以了?”
陈焕面色缓和了些。
他垂眸:“以后郡主不准乱说,有些东西不能不忌讳的。”
枫黎笑道:“又不是在寺庙……”
“还顶嘴?”
陈焕瞪眼挑眉,枫黎渐渐没了声音,乖乖闭嘴。
她还不忘抿了抿嘴唇。
陈焕被她逗得发笑,瞪她一眼,又黏糊糊地腻过去牵她的手。
背对枫黎的面容上,早已眉眼带笑。
老王爷呵斥郡主,郡主都不一定听话,却这么听他的。
不止如此,冬日繁忙之中她都要亲自抽出时间领他做量体裁衣这种小事儿。
他怕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站在郡主身边,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跟在枫黎身边在街边走走停停,百姓认出他们打招呼他便跟着点点头,不给郡主丢人,心里美滋滋的因为郡主将自己大大方方地带在身边而喜悦。
可是吧……城中认识枫黎的百姓也太多了。
“将军今日得空来逛逛?”
“是,好不容易有时间多陪陪我家这位嘛。”
“稀客呀,将军来买什么?”
“嗐,给我家这位添置几件厚衣裳,别日后冻着他。”
“您家那位也不是小孩儿了,还会冻着?”
“不会冻着我也担心啊,谁叫我喜欢他呢,放不下呗。”
“将军!您来我家这儿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我喜欢不行,得我家这位喜欢才行。”
枫黎走到哪儿,都有人搭话打招呼。
而每次回话,她都扬声回得清清楚楚。
数不清的目光落在陈焕身上,跟昨日他独自出门时又有微妙的不同。
看他的人太多,他都开始不好意思了。
想松开被枫黎牵着的手,反而被握得更紧。
“看看这家吗?”
只要没喝醉,陈焕在外人面前一直很听话,枫黎说什么是什么。
他点点头:“全依郡主的。”
反正他穿衣打扮都是为了郡主,当然要买郡主喜欢的、郡主觉得好看的衣裳了。
至于他喜欢什么,不是特别的重要。
两人一起选了几种料子。
铺子里的学徒上前,给陈焕细细致致地量了身。
枫黎在旁瞧着,量身后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她调侃道:“陈公公是不是比从前胖了一点儿?”
陈焕轻轻打在她手背上,暗戳戳瞪她。
他是觉得自己比从前胖了。
郡主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郡主更喜欢纤瘦而略带肌肉线条的身量。
现在勉强还算得上瘦,但腰上长了些肉,不那么好看了。
他暗暗想,从今天起得少吃一些,不然身材走样,让郡主不乐意碰了可怎么办?
“天冷了长些肉合适,太瘦不耐寒。”枫黎笑说,“都说贴秋膘么。”
陈焕不乐意了:“郡主怎么说得就跟……喂猪似的?”
“这是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枫黎立刻划清关系,还不忘在他耳边笑了笑。
她说:“不准拿鸡毛掸子打我。”
陈焕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就差吹鼻子瞪眼了。
哼,不就是醉酒后猖狂了那么一次么,郡主真记仇。
“是郡主最初劝奴才尝尝北地的酒,不能全怪奴才吧?”
“这有什么可怪来怪去的?”
枫黎一把捉住那只犯上的手,下巴搭上陈焕的肩膀。
她笑道:“话说回来,陈公公醉酒后实在是可爱,热情得我都招架不住。”
“……?”
等等,他怎么觉得郡主隐瞒了什么?
枫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转移话题道:“那就劳烦掌柜在制好衣裳后命人送到将军府,他怕冷,要厚实一些。”
“将军放心,有什么需求我们都记下了。”
掌柜心里跟明镜一样,直到将军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给陈焕撑腰。
如此看来,日后定要对陈焕多客气些。
两人离开铺子,上了马车。
陈焕扫过枫黎的脸,目光狐疑。
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转移了话题的。
“奴才醉酒那日……不止发生了奴才用鸡毛掸子打郡主这么一件事儿吧?”
枫黎低咳一声,尽量说得平常:“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陈公公比平日里主动许多。”
也的确很平常嘛,不过是亲亲抱抱,又不是搞了什么过分的。
陈焕又羞又不安:“主动……是多主动?”
怪不得第二天起来身上酸软得比以往都厉害,他还以为是醉醺醺磕的呢。
“奴才不会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吧?”
“怎么又胡思乱想了,真没什么。”枫黎怕他又开始一个人想来想去地跟自己较真,一五一十道,“不过是你在浴桶中睡着了,我把你抱出来帮你擦净了身子,你还问我……好看吗?”
一股热气直愣愣往上涌,陈焕瞬间红了脸。
他怎么可能问那种恬不知耻的话?
他否认:“怎、怎么可能!郡主可不要以为奴才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乱说了!”
“有什么可乱说的。”枫黎反问,“胡说有什么好处吗?”
“……”
陈焕羞得转了个身,背对枫黎。
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十分难以启齿。
心脏早就跳得咚咚响。
过去那段时间他的确纠结于郡主每次都熄灯这事儿,一直隐隐地自卑。
隐晦地问问挺正常的,可……他喝醉了就那么没脸没皮了吗?
“好啦,这真没什么。”
枫黎双臂圈住他的腰,出言安抚。
她哄道:“就是怕你乱猜才实话告诉你的,你别因此多想。”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