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成年之后,朝堂之上更是日日相见,相处甚多。
在她看来,就是有所争执、就是父皇骂皇兄“就知道气朕”,也好过她们这样,年少时少有相处,待到嫁人后更是只有宫宴或得到召见才能回宫。
“公主别难过,皇上此时政事缠身,但总归不会一直如此吧。”
枫黎上前温声安慰,还不忘摸摸姜歆瑶的头。
她说道:“等皇上处理好政事,兴许会过来呢。”
说着,她看看陈焕,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焕收到示意,即便心情微沉,还是无声地翘了下唇角。
他应声:“是,皇上空闲了就会来看公主的。”
“但愿如此吧。”姜歆瑶破涕为笑,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郡主姐姐只是安慰人,但还是希望真能这样。”
“近日的确事多,大哥现在还忙得抽不开身呢。”
姜怀泽跟过来补充了一句。
“皇姐,别难过啦,实在不行晚上玉儿拉着你一起去找父皇,父皇生气就说是我淘气,不关你的事。”姜昊玉过来拉姜歆瑶的手腕,“我都饿了,父皇既然不来,咱们用膳吧。”
姜歆瑶瞪他一眼:“看你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姜昊玉眼珠一转:“后半句是重点,但前半句也是真的呀。”
他脑子转得一向很快,就是不用在正地方。
陈焕越看他就越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他不动声色地敛敛眉头,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掌:“皇上知道公主喜欢杂耍,特意命奴才请了班子,为公主贺生辰之喜。”
几位杂耍艺人便从门外一一入内,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
“参见几位殿下、公主、郡主。”
姜歆瑶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开心地轻轻鼓掌。
她笑逐颜开:“父皇果真还是念着我的。”
陈焕欠身:“皇上自是念着公主。”
外人进宫这事不大不小,但足够他当做理由留在这儿。
他站在一旁,没人唤他时,就好好地当做背景。
目光时不时瞄向郡主那旁,每见郡主与三皇子或五皇子笑着说一句话,他就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每见她抬头看自己一眼,再默默地减一个数。
有加有减,但数字还是以一个很快的速度增长上去。
小性子又开始往上涌,他决定,最后有几个数就让郡主哄他几句。
趁着郡主对他兴趣颇高,好好地多享受享受她的宠爱。
他知道,现在他提出些要求,郡主会答应的。
只是不知道,郡主在知道自己有机会去南边后,是否还会选择留在宫中?
她会愿意主动跟皇上表明自己更中意三皇子么?
“陈公公。”
姜昊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焕来到姜昊玉身边,微躬着身子,一如既往的恭敬。
他问:“殿下有何吩咐?”
姜昊玉指了指自己桌案上的鱼,吩咐道:“今日的鱼是小旺最喜欢的味道,正好,这个时辰应该还没人喂它,但它娇气了些,鱼刺是要细细拨出去的……”
“嘶——”
枫黎在座位上低低地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声音不大,但成功吸引了身边姜歆瑶的注意力。
“姐姐怎么了?”她见枫黎拧着眉头,站了起来,“是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御医?”
枫黎摆摆手,歉意道:“惊扰公主了。”
她手掌打圈按在自己的脖颈上,依然沉着面色。
看起来颇为隐忍,似是强压了苦楚。
“许是昨夜休息的姿势不对,碍着旧伤有些疼罢了,时常会这样,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请御医过来,我自己揉一揉就好了。”
“即便不用御医,也不能自己随便揉揉吧。”
姜歆瑶在殿中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姜昊玉身边的陈焕身上。
她笑道:“听闻陈公公擅长此道,父皇伏案久了总是叫陈公公帮忙按揉呢。”
枫黎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唇角。
公主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
她故作惊讶道:“既然如此,劳烦陈公公了。”
本就不喜欢看陈焕被其他人吩咐来吩咐去,一整天忙得团团转,而听姜昊玉的意思,竟然是要陈焕去给他的宠物剥鱼刺、喂食!
这种小事,就是皇上都不会让陈焕去做的吧?
陈焕最初还以为枫黎真的旧伤复发,有些担心。
但看她那副“原来陈公公还会这个”的表情,一下子嗅出了不对劲儿。
他又不是没替郡主揉过肩,她哪儿能不知道?
思绪回转,忽而想起郡主那天说,不喜欢看别人对他呼来喝去。
而喂宠物这种事,一般都是那些没有品级的小太监做的活儿。
郡主这是又护着他呢。
垂眼,费了不少劲儿,才强压下欣欣雀跃。
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殿下也有事吩咐奴才……”
“郡主旧伤才是大事,至于五弟……”姜怀泽就坐在姜昊玉身边,自是听见了刚才的话,他笑着摸摸弟弟的头,“这种小事就莫要劳烦陈公公了,来人,听五弟的吩咐。”
姜怀泽在这儿最大,能做得了主。
姜昊玉没法反驳,撇撇唇,算是默认了。
陈焕公事公办般小步快走到了枫黎身后,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做得很好,力道、手法都不错。
枫黎轻轻“唔”了一声,很是享受。
尤其是在许多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要陈焕过来,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叫她心情很好。
她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向姜歆瑶道谢:“陈公公果然擅长此道,多谢公主。”
“姐姐觉得有用就好。”
陈焕低着头,能在郡主歪头与人说话时看到她的侧脸。
睫毛卷翘,鼻梁精致而不失英气。
红润的唇随着说话一张一合,继而露出笑意。
谁能知道,郡主在过去这段时日里数次拥着他亲吻呢?
在所有人都等待赏花会结果的时候,在郡主的婚事有了定论之前……
他就已经没入郡主的怀抱中了。
郡主护他、宠他,容忍他所有的小性子。
除了他,谁还能得到如此对待呢?
隐秘的、似炫耀又似报复的心态占据了心绪。
他回想起那日礼佛时,郡主兜了个大圈子,故意当着许多人的面勾他的掌心。
郡主可以故意调戏撩拨他,他为什么不能?
他自是应该还回去才是。
他抬眼,神色如常,看着众人说说笑笑。
三皇子温润如水,而五皇子端着那副淘气模样,时不时地看枫黎几眼。
他不动声色,将一阵按揉后由微凉转为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柔柔地……
抚上了枫黎后颈的皮肤。
他瞧见,郡主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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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以为,郡主在公主处用完午膳后会找时间与他独处一会儿。
不说亲昵,怎么也得说说话。
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主动与郡主说起两位皇子的事,却一个转眼,在他命人收拾了场地、送几位杂耍艺人出宫后,不见了郡主的踪影。
他心中疑惑,郡主在午膳时的反应,难道不是被他撩拨到了么?
回想那时他大着胆子轻抚郡主的后颈,郡主拿起茶杯的动作立刻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端到唇畔抿上一口,拇指在茶杯边缘轻轻地磨搓……
他一直觉得这是对他有想法的意思,还为此暗暗开心了许久。
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他对着郡主的背影,看不见表情。
难不成,郡主非但没被他撩拨,反而不悦了?
他或许不该在那种场合,做出任何暧昧的举动。
他有些着急,连忙加快脚步去寻郡主。
这次是他太胡闹了,他得告诉郡主,不会再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