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又自恋了,哼。
“呵……”
枫黎没忍住声音,低笑着吻了吻他的耳廓。
她又问:“想什么?想我像刚才那样对你么,陈公公?”
“……”
陈焕的脸都憋红了。
他从前哪儿敢想那么僭越的事?
想想郡主抱着他说几句话,都能给他美得止不住笑意。
再说了……
他又没体会过,哪儿能想得那么细致。
“睡觉。”他抬手遮在枫黎的眼睛上,“睡觉!”
“好,听陈公公的。”
枫黎抬起一点儿头,吻在他的掌心。
羞得他立刻缩回了手。
-
只睡了两个时辰,枫黎就醒了。
天边还是暗的,没一丝光亮。
她扭头,就看到陈焕依然侧躺着窝在她的身边,姿态依赖又乖顺。
他睡觉真的很老实,一晚上都不带动一下的。
昨日似是亲得次数多了些,他的嘴唇有点儿肿,脖颈上也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不知道陈焕会不会羞耻到气呼呼地骂她,但她么……
还挺喜欢他身上留下这些印子的。
她抬手,在陈焕的脖颈上碰了碰。
他喉咙滚动,低低地哼了一声。
她笑了笑,撑起身子,垂首在他唇畔吻了一下。
接着便下了床,换好衣裳出了里间。
绪白早就起来了,见她出门,连忙上前。
“郡主,昨晚陈总管他……?”
“嘘,他还没醒。”枫黎一边用绪白备好的温水洗漱,一边说道,“今天我去见皇上时会跟皇上请示,让你留在太后身边替我陪太后解闷。”
绪白还没来得及为陈焕留宿爬床的事生气,就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她一愣,继而抓住枫黎的手腕:“郡主!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她从没想过郡主会这么安排,一时间没法接受。
“我至少能伺候郡主啊,郡主要赶我走了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都是自己在军营里,哪是处处都需要伺候的。”她拍拍绪白的肩膀,解释说,“不是要赶你走,这回打仗跟从前不一样,以前你住在王府,安全得很,现在别说是王府了,临昌城都没了,我此行必定千难万险,东驰西骋的,我不一定能时时刻刻顾得上你的安全,太危险了。”
绪白鼻子一酸,心里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不舍。
她眼眶红了:“郡主,我不怕危险。”
枫黎笑着埋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哪儿像小时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把手巾放在一旁,照着镜子整理整理衣裳。
“你留在宫里,若有什么动静,都找人传信给我。”
绪白抿抿唇,忽而想到什么。
她别开脸:“尤其是陈总管相关的事?”
枫黎笑了一声,掐掐她的脸:“就你滑头。”
她往里间望了一眼。
“你一会儿找机会送他回去,我去面见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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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是来辞行的。”
枫黎行礼后,端端正正地立在大殿之中。
她并不避讳皇上的目光,直直对视:“但在离开之前,臣还有一事相求。”
皇上以为她反悔了,想要为林清远求情,“哦?”了一声。
他沉声说:“什么事,说来听听。”
枫黎看了看在桌边伺候的徐公公。
皇上了然:“你先下去吧。”
徐公公离开后,枫黎才道:“此行艰险,不是一两个月就能结束了战争,若想击退呈国夺回城池、稳住边境,少说也要一两年光景;若僵持不下,则要三年五载,臣不知自己是否会一去不返,若有幸活着回来……希望皇上能应臣一个恩典。”
这话一听,又不像是为林清远求情了。
毕竟林清远今日就要斩首示众,等枫黎回来坟头草都不低了。
皇上敛着的眉头舒展开了:“说吧,什么恩典?”
“现在臣不好说,但此事绝非与定北王府和父王有关,只是臣的私事。”
如果现在就跟皇上要人,皇上必定会意识到陈焕的背叛。
等她离开京城,他的宫里的日子就不好做了。
她语气诚恳:“对皇上来说,不过是一桩不痛不痒的小事,绝不会有任何威胁或后患,而对臣来说却是后半生的大事。”
“后半生”三个字一出,皇上便想到了亲事。
这年头,也就说起女子婚事,会说是后半辈子的大事了。
他了然地点点头:“好,朕知道你忠心耿耿,你都这么说了,朕自然是应允的。”
“那……请皇上立下字据?”
枫黎往桌上的纸张望了一眼。
皇上还是头一次碰到跟他要字据的,不由得笑了一声。
他抬手点了点枫黎,最终还是爽快道:“你啊你啊,也就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了。”
他提笔,在轧了暗纹的精致纸张上留下龙飞凤舞的字迹。
待写好了,他冲枫黎招手:“瞧瞧,这总满意了吧?”
枫黎双手接过,一字一字地看过去,脸上露出笑意。
她将纸细细地折好,放入随身携带的锦袋中,揣进怀里。
“谢皇上!那臣就告辞了!”
出了勤政殿,没走出多远,便与瑞王妃迎面碰上了。
想来是关于瑞王的后事要与皇上商议。
比起上次在礼佛那日见面,王妃的气色要好了不少。
“多谢王妃昨日为我说话。”她点点头,“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
瑞王妃驻足:“不用那么客气。”
她是小家碧玉那类长相,看起来温婉淑静,说话也十分温和。
“都是阿娜处处护着我,这才渐渐好了些,这次……”
她回想起当日的情形,秀气的眉头往下耷了些:“王爷见两国战事愈演愈烈,觉得她没了倚仗,便愈发过分起来,我拦也拦不住,反而被……”
她没说下去,轻轻地抚了下自己的脸颊。
“阿娜便动了手,王爷哪里是阿娜的对手,伤得厉害,但没有伤及性命,那时禁军围了王府请她出去,她像是已经料到事情原委,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将王爷……我知道她是为了帮我,她却说,本来她也活不久了,皇上定能查出她背后的小动作。”
枫黎默了默,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也是,呈国公主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是个活靶子。
她将当时握刀的右手握紧。
半晌,又缓缓松开。
“说来也巧,她本想随禁军离开,正巧听见禁军说郡主从宫中逃了出来、全城通缉,她就改变了想法,从府中的狗洞逃了出去,再后来,我们就都知道了。”王妃的语气有些感叹也有些说不清的怅然,“有时候看着阿娜野心勃勃、敢爱敢恨的样子,会觉得自己好像很没志气,从小我就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到现在还是这样希望,是不是挺没用的?”
她看向枫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似乎对自己有些失望。
“怎么会,世上的人又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再正常不过了。”枫黎回答地不假思索,“安稳也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选了活法、争取它达到它,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愿意为了自己的选择而负责任,不怨天尤人,更是难能可贵。”
王妃得到些许安慰,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她略带自嘲道:“郡主说的是,就连想要安稳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枫黎真心祝愿:“那就祝愿王妃日后安稳顺遂。”
“多谢郡主。”王妃停了一下,又道,“听说昨日是郡主请求皇上好好安葬阿娜公主的,这也要好好感谢郡主才是。”
“客气了,阿娜也帮了我很多,都是我该做的。”
枫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上面都是长期握刀留下的茧子。
她猛地握紧拳头:“我很快就会送她兄长与她团聚的。”
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到了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