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芷把推枣磨给收了起来,坐直身子,她看着男人俊俏的面庞抿出一抹笑。
看着眼前人明艳的笑脸,乔骁的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而这抹预感很快得到了验证,因为他说,“你亲我一下。”
“什、什么?”
余白芷又重复了一遍,甚至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想要耍赖吧?”她在用激将法。
乔骁的确想,可……最后还是如她所愿,他绷着侧脸,想要快速碰一下她的侧脸,可谁想她竟然未卜先知,在他亲上去的时候更快一步转过了脸。
乔骁碰到了她的粉唇,有个人临出门之时梳洗打扮还抹了口脂,甜甜的不说,乔骁快速拉开两人之间距离的那会,他抬手触摸了唇,感觉上面也存留有脂粉。
“你!”她总这样。
可还没有说出一句话,软轿停了下来,轿沿被扣响,小丫鬟提醒两人已经到了。
乔骁只能把心里的气压了下去。
“别忘了演戏噢。”她笑着朝他提醒道。
乔骁,“……”她是故意的吧?
男人最先出了轿子,所以方才闹得很不愉悦,但他还是摆出了样子,亲自弯腰牵她下轿子。
不远处在等两人的余正看到了两人亲密的举动,满意点头。
原以为跟那日一样,众人一道用膳,可谁知道,竟然就只有三人在一处吃。
没有那些人在虽然能够放松些,可这也意味着探听不到多少消息了,乔骁还在想那个“奸细”,他深入怀疑,阴山会不会还有其余“熟悉”的人?
“阿骁到阴山也有些时日了,还能适应吗?”三人吃的是热腾腾的锅子,余白芷已经埋头在吃了,余正慢慢品着酒水,看着两人。
乔骁回忆着在小阁楼时,余白芷比较喜欢吃的菜色,估摸着给她夹。
好像就没有她很讨厌的东西,这桌上摆的都是她常吃的。
余正问这句话的时候,乔骁刚给余白芷夹了卤香肥肠,“回岳父大人的话,已经渐渐适应了不少,只是阴山寒冷,到底有些受不住。”
他没有一味的恭维,话说得和缓,余正缓缓点头,“阴山上面的确是冷,过些时日还冷呢,不过别怕,屋子里烧了热炭,加上地龙,应该能舒坦些…”
余正语调缓缓,就像是在话家常。
多日不见,乔骁总觉得余正变了一些,先前吃茶的时候,难不成是因为他太高兴了?整个人看起来鲁莽粗犷,尤其是说话大小的时候,呵气十足,如今好似怪怪的。
具体什么地方怪,乔骁又说不上来,就好像余正心事重重。
具体什么事……
对了,“听小丫鬟们说,岳父大人有话吩咐,不知是什么?”
难不成阴山出了什么变故,亦或者是朝廷的兵马出了什么问题?
乔骁想来想去,万万没想到余正居然在问孩子的事。
他呛了一下,“……这恐怕急不来。”
“怎么急不来?总要加紧些,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乔骁记得了,早日让他抱上孙子。
可……他和余白芷本来就是假的,虽然已经成亲了,两人至今没有圆房,只是亲过,亲吻而已,怎么会怀孩子?
他下意识看向余白芷一眼,她坦然自若,埋头用膳,锅子里氤氲而起的热气过分浓郁,有一些甚至弄到了她的脸上,可她浑不在意,埋头就是吃,抬头也只为夹菜,他夹给她的食物也被她吃光了。
“芷儿。”这一声是余正叫的。
因为他发现乔骁在看她,明显是想要她说话,可她一声不吭,对旁边人的目光浑然未觉,她的心思虽然不在乔骁的身上,但她不可能全都听不见,只是不想搭理而已,别人不了解余白芷,但余正很清楚自己的女儿。
就比如下属来汇报两人的相处,说时好时坏,前些时日还冷了下来,谁都不同谁说话。
或许乔骁少年心性,被俘虏的矜傲还没有退却,但余正却很清楚,他的女儿在这场冷淡中占有大“功臣”的手笔。
“阿骁看你,你怎么都不理他?”
余白芷用公筷给乔骁夹了排骨,随后无奈朝着余正喊了一声,“父亲。”
“你就不饿么?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吧。”
“吃了饭只怕你又困了吧?”余正反问。
乔骁挑眉,看来余正很了解他女儿,吃饱喝足就要歇息了。
“那您接着说。”余白芷没有跟他过分顶嘴,见好就收。
“我已经说完了。”
“说完就吃饭吧。”她也笑着给余正夹了菜,“父亲您最爱的笋尖,已经煮好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父亲方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余正在挑她的错,轮到乔骁听着吃饭了。
嗯…不得不说,味道不错。
余白芷窥伺了旁边男人一眼,“听进去了。”
“那什么时候让你爹抱上孙子啊。”
“这件事情怎么急得来?”
“怎么急不来,你那些姐姐妹妹,尤其是比你小的都好几个孩子了,你呢?”
“女儿不是才成亲吗?”她有些不耐烦了,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山芋,每次她不想做什么事听什么话的时候都这样,乔骁已经清楚了。
“什么才成亲,你们都已经成亲一个多月了。”
“唉……”余白芷叹一口气。
“一会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知道了。”
“阿骁也看看吧。”余正没有“厚此薄彼”,两人都要看。
看来,他是决计非要抱孙子了。
只是为什么这样急?乔骁不解。
对了,他的体内还要软筋散,如果可以趁此看郎中,要孩子的机会,把体内的软筋散给去掉,那岂不是正好。
只是他要怎么跟余正提起呢?
如果由他开口的话,余正会不会觉得他别有用心,守在小阁楼的人还没有走,证明余正没有彻底放心,他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早知道应该跟余白芷提前通通气,可是余白芷也不知道余正叫两人过来是问孩子,甚至请了郎中。
出乎乔骁意料的是,他没有提这件事情,用过饭了郎中给他把脉的时候,余白芷反而跟余正说了。
“父亲,他体内还有软筋散,要孩子的话,只怕要帮他解毒吧?”
余正眉皱,“软筋散又不是什么毒药,应当无碍吧?”
果然,乔骁一听这语气便知道了余正对他的警惕性不减。
所以余白芷突然提软筋散的事情,是想要试探他父亲的警惕性,还是真的想要帮他解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亲不是经常这样说?何况孩子的事情马虎不得,即便是软筋散又怎么了,是药三分毒啊。”
余正没说话,他看向郎中,问他软筋散有没有大碍?
郎中夹在父女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吞吞吐吐来了一句,“大小姐言之有理……”
余正最后把难题丢给了乔骁,“阿骁,你觉得呢?”
余白芷没有吭声,乔骁斟酌着话,“小婿听岳父大人和娘子的。”
闻言,余正又纠结了一会,没一会叫来他身边的人低语吩咐了几句,那人出去了。
郎中不一会也出去了。
三人都没有说话,余白芷在吃花茶,她准备接着吃旁边的糕点,还没有碰到就被余正拿走。
“已经很晚了,还是要少吃些,对你身子不好。”
“郎中说女儿恢复的不错。”她还是想吃。
余正却反问,“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余白芷闷闷不乐,“……行吧。”
听着父女两人的话茬不大对劲,乔骁又想起余白芷身子不舒坦的事情来,今日余正找来的郎中果真是给两人把脉看孩子?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主要是给余白芷看身体?看孩子是其次,目的是不要他起疑。
她生了病还是受了伤?
上一次询问,被她以暧昧亲吻牵扯而过……
“孩子的事情要加紧些,你爹我等得也够久了。”
“知道了。”余白芷朝他笑笑。
原以为就要放人回去,余正话锋一转看向乔骁突然问,“阿骁,这一次前来围剿阴山的朝廷人士可有与你相熟的?”
余正怎么忽然提问这个?
“你不必紧张,我并不是要做什么,其中若有与你相熟的人,我叫他们将人挪一挪,好歹要给你个阴山女婿的面子。”
面子?余正怎么忽然提起面子了,乔骁想起来那日跟着余白芷去中寨发生的事情,莫不是因为中寨的人对他不尊敬,所以余正才这样做这样说?
但也说不准,谁知道余正真正用意是什么,万一是试探。
乔骁摇头,“多谢岳父大人好意费心,朝廷被俘的人当中并没有与我交好的将士。”
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因为叔父安排的缘故,他的人大多留在了京城和凤仙郡。
上山的人当然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只不过都是表面的功夫而已,那些人都是叔父派来的推手,目的就是为了弄死他。
当初他是要带来的,但叔父不让,说什么京城也要留人制衡,况且阴山危险,他要派最得力的人给他用,不是最好的不放心,毕竟他是他的侄子,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了,全都是哄鬼的话。
他如今孤立无援,唯一的好处是没有牵连他的人。
但如今的京城又比阴山安全多少呢?
“果真没有?”余正疑问。
乔骁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