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憔悴的女子,也朝魏珊瑚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嬷嬷说我们赌赢了,但正如叶小姐所说,我们当初图的不是富贵,如今赢得富贵,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到底是赌输了,愿赌服输。”她平静地说着石破天惊的话:“嬷嬷说得对,法理如此,既然做夫人就要忍受三妻四妾,那我们就不做夫人了吧!”
她这话一出,女眷们也纷纷露出决绝神色,倒也真不愧是战场上血里火里过来的,也都快意恩仇道:“好,那我们就不做夫人了!”“这个劳什子夫人我早做厌了!”“哪里不能讨我们娘儿俩一口生活呢,胜过在京中受这鸟气!”“那就不做夫人!什么狗屁夫人,天天这个宴那个宴,男人还在外面偷人!还不如平头百姓快活呢!”
宋嬷嬷暗讽女眷们出身不好,有今日的富贵已经是意外之喜,她们许是没听懂,许是听懂了也不在乎,她们中也确实很多出身不高,就是真书香门第,经过战场几年,也都粗豪了起来,这话说得市井。顿时女官和嬷嬷们都皱眉了。
“夫人们慎言。”宋嬷嬷立刻制止道:“俗话说,宁破十间庙,不毁一桩婚,夫人们这大好姻缘,年轻夫妻,怎么能提起和离来?倒是老身的不是了,夫人们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才对呀……”
“为孩子考虑?”魏珊瑚一见女眷们众志成城,立刻也来精神了:“京中夫人们倒是没和离,她们的孩子好过到哪去了?不是被小妾整天吹枕头风,好不好打一顿?夫人们斗妾室也要丈夫裁夺输赢,咱们又不是没本事,凭什么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
“是呀!”李萍姑虽然瘸了腿,但也是个硬气的,立刻嚷道:“俗话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杨林城四年都过来了,那时也没见他管我们娘仨,一年也未必见一次呢。咱们一个大活人,哪里养活不了孩子呢?大不了回杨林城去过活。京中那些斗妾室争宠的戏,我们懒得看,不受这鸟气!”
夫人们来京中,虽然规矩没学多少,但戏是看了不少的。什么宠妾灭妻,逼得原配妻子在庙中生产的,什么母亲早逝,父亲听小妾枕头风,要打死自己儿子,把女儿低嫁的,京中的夫人看了,是勾起伤心事,个个伤心泪流,她们则是个个握紧拳头,义愤填膺,如今勾起这些回忆来,自然个个愤慨。
“就是,我们大不了回杨林城去!”“只要我们姐妹在一块,哪里养活不了孩子?”“就是我病死了,托给你们养,也好过在家受负心汉和婊子的折磨!”“我的孩子,要是舍不得这富贵,那也不算我养的种!”
众夫人们义愤填膺,别人都还好,有个人是忍不住了。
要单是杨林城女眷们受气,凌波是不管的,虽然看过她们跪在庭下的惨状,对于她们上次对清澜的嘲讽算是消了气了,但也只能算两清而已。
但要是说到宠妾灭妻,说到原配和小孩的凄惨,那她可就坐不住了。
她也知道对贵人最要臣服,所以也学着清澜样子,先不说什么,走出帘子来,在地毯上就是一跪,道:“臣女叶凌波,有话要说,请殿下恩准。”
别说杨林城女眷们,就是长公主殿下,都微微有些惊讶。但叶大人的所作所为,在当年清澜的四处求告和凌波通过下人的传播下,是举京皆知的,所以细想之下,也不意外。
长公主殿下打量着凌波,相貌是太平常,气质也不好,面相太薄了,况且礼节也荒疏,是不如她姐姐的。只是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
“说来。”长公主冷冷道。
叶凌波扫了一眼杨林城女眷们,这才回道。
“禀殿下,臣女方才听着夫人们的话,说是和离后要回杨林城,要靠自己的手养活子女,我听着,虽然敬佩,但也觉得有点荒唐……”她不紧不慢,循循善诱,这话术倒不像苏女官或者秦女官,也不像她姐姐,倒跟宋嬷嬷有几分相似,甚至从容笑道:“殿下,你想,夫人们的伤,可不是为自己受的,是为了镇北军受的,是为我大周立的功,圣上也是认可她们的功劳的,不然不会每个夫人都封了诰命。论理来,不止身份荣耀,连圣上的赏赐,也是给夫妻一体的,夫人们该占一半才是,怎么说起和离来,夫人们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孩子离开呢?”
她一句话点醒了众夫人们,众人都若有所思,魏珊瑚急性子,立刻道:“是呀,家产也该分一半才是呀!”
宋嬷嬷连忙道:“叶二小姐,这话可不好说,殿下是受圣上旨意,来主持花信宴的,可不是来主持镇北军和离的……”
叶凌波笑了。
她面薄,一笑,更有点像狐狸了,笑着问宋嬷嬷:“嬷嬷也糊涂了,圣上让殿下来主持花信宴,自然是主持夫人小姐们的,将领和大人们,那是男人们的事,男人们认圣上做主子,女人们自然只认殿下做主子,不然为什么不去找圣上告御状,而是来找殿下告状呢?”
她的目光如丝,看似轻飘飘从众夫人身上拂过,但众人都不自觉屏息静气听她说话,她话中似乎也藏着无尽的诱惑。
“夫人们说和离之后只能回杨林城,我却觉得未必。横竖圣上赏赐将军们的封地也都是在京郊的,赏的财物也都在京中,北疆苦寒,还不如在京城呢。大家分了田宅家产,就跟在杨林城一样,继续买下宅邸,住在一起,互相照看,报团取暖,不是也很好么?大家也都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官府都要尊敬,花信宴上你们也是座上宾。虽然魏夫人的身体不好,但有殿下做主,有什么事应对不了呢?”
这番话,杨林城的女眷们是听不懂的,魏珊瑚都未必懂。苏女官是读圣贤书的,秦女官是长公主的利刃,只有宋嬷嬷这样老于世故的嬷嬷,立刻就懂。
清澜和苏女官说的是道理,秦女官维护的是尊严,杨林城女眷要的是说法。
而凌波和宋嬷嬷,说的是一件事。
利益。
第78章 利益
宋嬷嬷站出来和稀泥,打圆场,劝女眷们回去,不愿意让长公主殿下承担帮她们和离的恶名,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件事,这事对长公主殿下有百害而无一利。长公主殿下为什么要帮你们?
而叶凌波站出来,点明了长公主在此事中的利益。
杨林城的女眷们,样样不好,但胜在团结,还胜在富贵。她们人人有诰命,如果能连赏赐的田庄和家产都争到手的话,那会是京中夫人中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
长公主殿下大恩,她们这样刚直,是绝不会忘恩负义的。这事之后,长公主在她们心中的地位,也就只略排在魏夫人后面罢了。
而叶凌波如此狠绝,直接点明魏夫人的身体不好。就算能长寿,也是有心无力。
那这股力量,其实是只能为长公主所用的。
一直以来,长公主所谓的主持花信宴,都更像个高高在上的神像,神像虽然尊贵,无人敢冒犯,但京中夫人吃斋念佛,在菩萨眼皮子底下,也没少争权夺利,或杀或卖下人。
曾经参与夺嫡大战,不让男儿的长公主赵蔚华,怎么会甘于只做个木雕泥塑的神像。还是在中宫指使平郡王妃,让陈家人先挑衅,无视她的规矩的情况下。
清澜的进谏,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杨林城女眷们的控诉,是一腔孤勇,凭的是心中的热血和义愤。这些都很动人,但凌波都不信。
她只信利益,也只以利益去打动人。
什么大义,什么仁道,她早看透,话都可以从两边说,就好像为杨林城女眷主持正道是对的,但宋嬷嬷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似乎也说得通,只要有力量,自有人会为你来粉饰太平。
唯有利益是不变的。杨林城女眷身上有力量,而长公主殿下需要这股力量,就这么简单。
凌波只相信这个,因为只有这个,能给她自己和家人带来绝对的安全。当然,话还是要委婉着说,就像她说的也是女眷们依靠长公主殿下,而不是殿下需要女眷们。
杨林城女眷们不懂,但她们也隐约觉察到了气氛的变化,知道叶凌波的话似乎起了某种微妙的作用,连魏珊瑚也没那么焦躁了。
而清澜就在这时候开口。
“殿下恕罪,臣妹的话实在冒撞,她也是直性子,只顾着为女眷们着急,忘了为殿下考虑了。兹事体大,里面还有重重疑点,实在不是可以贸然决定的……”
魏珊瑚果然听不下去。
“还有什么疑点?”她立刻就道:“难道我们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会干出出尔反尔的事?就是有,我们杨林城也容不下这样的人,大家今日不如立个誓在这里……”
清澜并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淡淡笑道:“别人先不说,罗将军并没有私自纳妾,罗夫人也并非苦主呀?怎么这事反而由你来领头和离呢?”
魏珊瑚果然就上钩。
“叶姐姐,我知道今日你是帮我们,但你也不必劝我。我向来最不喜欢京中称我为罗夫人,怎么嫁个人,把我的姓都嫁丢了?我是魏珊瑚,也只是魏珊瑚,是,罗勇没有找小妾,还回来告诉了我们。我也不是来和离的。但夫人身体不好,我就是大家的领头羊,大家受了欺负,我就要担起这副责任,带着她们来寻公道。”
她看一眼周围的女官和嬷嬷们,跪着朝长公主道:“殿下,我知道京中规矩大,我在学了,但仍然学得不好。殿下要我挨打,我也是认的,但我还是要问,引狼入室固然是我们杨林城女眷不对,但我们和陈少夫人来往,是因为觉得她是花信宴的夫人,是姐妹。我们也相信长公主殿下的三令五申,才放心和花信宴上的夫人们结交的,以至于引狼入室,后院起火。我是领头羊,承担了领头羊的责任。殿下作为花信宴的主持者,是不是也该承担主持者的责任呢?”
这句话都出来了,长公主殿下还说什么呢。
秦女官自然是道:“你放肆,还敢诘问殿下不成?”
但长公主殿下制止了她,淡淡道:“你这话虽然偏激,也有几分道理,当初我确实三令五申,不让在花信宴上出现丑事,你们既然决心要求公道,我也该给你们一个公道。”
不过一句话,众女眷顿时感激涕零,其中几个性子急的,更是直接落泪了。连魏珊瑚,一整天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脊梁笔直地跪在地上,终于也松懈下来,脱力般坐在地上,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长公主抬手,苏女官上前。秦女官是刑名,她自然是文书,从来衙门里少不了这两位。长公主于是口谕,苏女官提笔记下。
“今日也晚了,你们先回去,商议一下,究竟多少人要和离,要如何和离,分割哪些东西,等商议好了,明日一起来见我。”
女眷们顿时心又提起来,只当长公主是要容后再议。只见长公主朝宋嬷嬷一个眼神,宋嬷嬷立刻上前笑道:“傻夫人们,殿下金口玉言,说了给你们公道,自然给你们公道。只是你们毕竟是三十多个人,其中或有和罗夫人一样不需要和离的,或是舍不得孩子的,或是有隐衷的,你们都可以私下商议,不必强行和离。再者,分割东西也需要细细思索,你们放心,殿下金口无戏言,大不了老身跟你们回去,就当压给你们了,也和跟魏夫人打个招呼,有个交代。”
其实她哪里是为了给魏夫人交代呢,不过是回去帮着她们分割田庄财产罢了,省得她们吃了亏,也就等于长公主吃了亏。管文书的文书当然好,管刑名的威严也足,那她宋嬷嬷管的是利益,自然是一丝利益都不肯让了。
但女眷们哪知道这个,顿时都感激涕零。拉着宋嬷嬷道:“多谢嬷嬷,有嬷嬷陪我们同去,我们就放心了。”
宋嬷嬷只微微笑着,朝长公主的方向一努嘴。众女眷们在京中学了这么久规矩,也是有点收获的,立刻明白过来。重新起身整理仪表衣裳,在魏珊瑚的带领下,朝着长公主殿下齐齐拜倒,齐声谢恩,道:“谢殿下主持公道,臣妇们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这样的整齐,三十来个诰命夫人,俯首帖耳听命,哪怕是再淡泊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份巨大的权力,为之心潮澎湃。但到底还是太直白了点,苏女官立刻上来笑道:“哪里是指望你们报答呢,殿下为的是公道,这一次不知道要为你们开罪多少人呢。”
众女眷们顿时更加感激,纷纷落下泪来,磕头道:“殿下大恩大德,臣妇们没齿难忘,来世做牛做马,定当回报。”
长公主殿下这才笑道:“好了,都跪了一天了,还不累呢。靖容,安排车驾送她们回去吧。把叶家两位小姐也送回去吧。”
清澜和凌波这才上来谢恩,秦女官仍然是淡淡的,苏靖容哪里忍得住,上来连忙把两人搀扶了起来。
杨林城女眷一派赤诚,虽然也知道感谢叶家姐妹,魏珊瑚那样要面子的人,也改口叫了叶姐姐。但她们哪里知道事情能收得这样圆满,叶家这一对姐妹起了多大的作用。
她们能听懂的,只不过是叶清澜前面那番义正严词的劝谏罢了。为的是里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后面凌波的那番话,才是做臣子最顶尖的功夫之一,叫作诱之以利。而清澜最后那两段引得魏珊瑚仗义执言的话,则是臣子顶尖功夫的另外一半,叫作喻之以义。
凌波为长公主殿下剖析了为杨林城女眷主持公道的利益,虽然锋利精准,但到底太过现实势利。这世上虽然人人行的是势利事,但却不能宣之于口。利益之外,往往还需要一张皮,就好像再好的戏,到最后,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立意,要一床锦被遮盖。
清澜就是那床锦被,她将话挽回来,让魏珊瑚亲自说出大义凛然的那番话,求着长公主主持公道。这样,长公主殿下插手这件事,就不是为了力量,也不是为了争权,而是行使自己主持花信宴的职责,是巍然正道。
叶家这对姐妹,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寻利的那个,锋利得如同一柄利刃,行庖丁解牛之事,以无厚入有间,将所有的利害如同牛肉般分解得块块分明,从中寻出最珍贵的那一块,献到长公主面前。
而做姐姐的那个,读尽了圣贤书,自有最正义也最光明的一个理由,给这块膏腴覆上华丽的锦缎,让长公主殿下可以合乎正道地接收。就算拿到朝堂上供御史们检阅,也挑不出一丝毛病。
也只有这样的姐妹,能从叶家那宠妾灭妻,父亲冠冕堂皇不闻不问,继母谋财害命的吃人内宅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杨林城的女眷们不懂,但长公主麾下,哪有笨人?秦女官苏女官都不是吃素的,宋嬷嬷一送走人,苏女官就一面上来伺候长公主起身,一面低声抱怨道:“这是第二次了,殿下又把人轻飘飘送走了。”
“不送走,难道赏她个诰命不成?谁让她自己不做夫人的,二十四岁的老小姐,如何赏?”秦女官淡淡道:“倒是她那个妹妹有趣,是个妙人。”
“什么妙人,那才叫心怀鬼胎呢。”苏女官大不赞同,抱怨道:“殿下也对叶清澜太苛待了点。只听说把妾养在外室的,没听说过谋士也养在外室的。”
长公主殿下其实也忙了一天了,虽然身体康健,也有些疲态,其实苏靖容也是能作她女儿的年纪,她听了这话,笑着将苏女官的额头敲了一下,道:“靖容这话也太刁钻了。”
苏靖容倒也不在意,一眼扫见有个宫女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什么事?”
“回禀姑姑,”宫女上来行礼道:“崔侯爷带了几个镇北军将领,来递帖子接女眷回家了。”
“瞧瞧,一定是来闹了。”秦女官皱眉道:“这些男人,就是把女眷看作自家私产似的,希望这些杨林城女眷真有她们说得那么硬气,别回去之后,一个个都变卦,不和离了,那才是白费一场力气呢。”
她说完,见众人都笑了,长公主和嬷嬷们笑也就算了,苏靖容也笑了。
秦女官是自请不嫁,留在宫中的,虽然世事洞明,情爱之事却断绝了。苏靖容却也有定了的婚约,长公主和嬷嬷更是过来人,所以个个都懂。
“秦尚宫也傻了,哪是来闹呢。”有个嬷嬷笑道:“殿下在这,负心汉哪敢冒头,来接人的,都是有担当的男子呢。”
“有担当,那也未必吧。”秦女官道:“崔景煜被叶清澜退了婚,如今封了侯位,哪有不扬眉吐气的,要有心,早再次提亲了。镇北军风气也不好,殿下要是看中叶清澜,早日接她进来,做个女官是正经。”
第79章 生辰
虽然杨林城女眷们不懂权术,也不知道叶家姐妹做了多少,但出了厅堂,还是对叶清澜连连道谢。
魏珊瑚最直白,直接一撩下摆,对着清澜行了个跪礼,道:“素日是我无礼,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姐姐,今日才知后悔,请叶姐姐恕罪。”
当日在席上冒犯过清澜的女眷也纷纷道歉,清澜只是笑着道“哪里就这样了”。但凌波可不管,只是催道:“现在知道看错人了?晚了,怎么不见你们和卢文茵玩去呢?轻飘飘两句道歉就想既往不咎?行了,我们走了,姐姐,别和她们歪缠了,趁早回家吃饭是正事。”
她也是乘胜追击的高手,一席话说得众人脸红如烧。魏珊瑚到底还是领头羊的格局,含羞忍辱道:“叶姐姐放心,等此间的事了,我一定亲自备一席,向叶姐姐赔罪。魏夫人那边,也还有话和姐姐说呢。请姐姐一定赏脸。”
“那也只看我姐姐心情罢了。”凌波只管催:“好了,姐姐快上车吧,冷死我了。”
她最记仇,清澜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所以并不跟着她上车,而是拉着魏珊瑚嘱咐道:“不用这样介意,我早就忘了,凌波也是跟你们开玩笑呢。你们先忙正事要紧,虽然殿下已经许诺主持公道,但你回去要做的事还是很多,要和魏夫人商议着来,她们中要有人有顾虑不想和离的,也不必强逼……”
“好了,姐姐还真管起这些家务事来了,我们是小姐,管夫人们干什么?”凌波坐在马车上,又用她们当初跟着卢文茵的话来笑她们,见她们全部脸红低头,忽然道:“诶,傅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倒了吧?”
众人忙看,傅云蕊本来身体也不好,又是世家娇小姐出身,众人其实也照顾她,跪着都让她跪在中间,这时候也只是脸色苍白而已。忽然被凌波问起,连忙摆手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脸都白了。”魏珊瑚也道,拿手试了试她额头,道:“不好,只怕要伤风了,额头都滚烫的。”
“都说你身体不好,今日不要跟着来了……”“是呀,你家尹将军又没做什么烂事,偏偏你讲义气,也跟过来。”“刚刚就晕过去一次,要落下大病可不得了……”
众人七嘴八舌,将傅云蕊围在中间,傅云蕊本来是个文静胆小性子,一句话也插不上,还是凌波道:“好了,不如把傅姐姐放我们车上,让我们带回去。你们今日回去,也要议论和离的事,只怕通宵都睡不了呢。横竖傅姐姐又不和离,留在我们家也挺好的,我们照料她就是……”